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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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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泰道:“戰場上兄弟以命相托,本是天經地義,娘娘不必如此。”子虞見他的樣子並不居恩,心中又高看他幾分。女官在一旁勸道:“娘娘真是關心則亂,雲麾將軍這不是好端端坐在娘娘面前嗎?”羅雲翦笑了笑,趁機挑了一些南征途中的見聞做話題,並不提艱難危險,只揀些有趣的談論。

子虞顧忌外人在場,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陪着閒聊了幾句。秀蟬瞧出兄妹兩人有些私話想談,笑着對子虞道:“娘娘,殷美人與殷大人也許久不見了。”子虞“哎”地恍然一聲:“我倒只顧自己高興了,”轉頭對殷泰説“兄長快去看看殷美人吧。”殷泰欣然應諾,一旁的宮女引着他離開步壽宮。

秀蟬帶着女官宮女離開,把殿堂留給了兩人。

沉默半晌,子虞率先開了口:“哥哥就沒有要和我説的嗎?”羅雲翦看着她,眼睛明亮,笑容朗:“娘娘如今…很好。”不等子虞提問,他又道“當離開時,我真怕娘娘一蹶不振,遠在戍邊幾次聽聞娘娘的消息都覺得驚心,如今見到娘娘,我總算可以稍稍放心了。”這話又惹得子虞心酸,她狠狠嗔了他一眼:“哥哥現在也不和我説實話了,這次南征究竟遇到了什麼,讓你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戰場上的事太過殘忍血腥,臣不想污了娘娘的耳朵。”羅雲翦説道。

子虞淡淡一哂:“若我連聽都不敢,又怎麼能端坐在步壽宮。”羅雲翦驚訝地抬頭,子虞又説:“哥哥是不是有所顧忌,莫非事關延平郡王?”羅雲翦完全怔住,半晌後才幽幽嘆了口氣:“娘娘猜的不錯。這次南征,陛下曾下密令,若南國二皇子來求救,我軍可出兵襄助。偏偏延平郡王自持身份,與二皇子起了齟齬,在一次戰鬥中,他領兵走地太遠,又中了南軍的埋伏,被中了右腿,被救回來時已經晚了,整條腿都保不住了。”子虞皺起眉:“這個和哥哥有什麼關係?”羅雲翦苦笑了一下:“此次出征,歷來都是我衝鋒陷陣,唯一一次的例外,由郡王親自帶兵,居然就出了這種事。郡王救回來後無法領兵,論職該由我指揮大軍,郡王麾下自然不服,幾個部將帶眾鬧事。為大局着想,我殺了一個,關押一個。這次回來,那幾人還不知會有什麼樣的説辭。”子虞驚地説不出話來,翕動,半晌才道:“哥哥糊塗,竟要把如此重要的事瞞我。”

“事情還沒有具體眉目,我怎能讓深居後宮的妹妹心。”

“你我都不是閒命,”子虞向他笑了笑,淡淡地説“別人還有父母兄弟可以依靠,縱使失敗,還可以得家族庇護,我們的富貴卻在以命相搏,要是等到事情眉目清楚,只怕陷入險境還不自知。哥哥真要讓我安心,就不該瞞我。”羅雲翦心頭一震,臉上有動容之,他略略偏過臉,低聲説:“你長大了。”他的口氣裏有讚歎,有慨,更多的就是憐惜。子虞微微有些傷,緩緩了口氣,問道:“陛下可有表示?”羅雲翦抿道:“南朝新帝又讓三城,聖上對歸來將士多有褒獎,對延平郡王賞賜的都是財物,剛才席上皇后拂袖而去,也不見聖心不快。”子虞眉頭微蹙。帝后意見不合,已是宮中司空見慣的事。旁人都認為是她來到宮中,獨獲聖寵,惹皇后不快。她卻清楚地覺到,帝后的嫌隙早已存在。

羅雲翦見她皺眉苦思,寬道:“我的功勞雖大,還不足配上雲麾將軍的稱號,聖上必是為了你。”子虞轉眼看他,笑着搖搖頭:“我對他…從不敢放心。”

“他喜歡你,”羅雲翦説道“闔宮上下皆知。”

“眾人眼中的事實未必就是事實,”子虞喟嘆,烏黑的眼眸裏出一絲傷懷“哥哥,他給我的,太快太好,我擔心失去會更快。”羅雲翦默不作聲地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還有我在。”子虞心中稍定,含笑點了點頭。這是他們早已默認的生存方式:兄弟在朝為官,姐妹內宮襄助,綿延富貴。

“對了,”她拋去心底一瞬間湧上的軟弱,問道“文嫣如何了?”羅雲翦道:“她很好。”

“好?”子虞笑道“是身體好,還是子好?”

“都很好,她坐在殿堂上説話,連皇后都要察看她的臉。”羅雲翦正回答道“對了,她還託臣帶給娘娘一件禮物。”他走出殿,不一會兒就帶了一個錦盒進來。

子虞滿是好奇地打開,錦盒裏靜靜地躺着一個白玉壺,上雕松鶴圖。她取出來仔細端詳了半晌,是上好的羊脂玉,可除了分量較沉,也瞧不出什麼特殊名堂。她抬頭含笑看着羅雲翦,似乎在問,千里迢迢就帶來這個酒壺。

羅雲翦滿臉肅然,走上前,把玉壺的蓋子輕輕一擰。在寂靜無聲的大殿裏,子虞似乎聽見酒壺裏發出極輕既輕的一聲“嚓”他容鎮定,輕聲在她耳邊説:“壺內分兩塊,可以放兩種酒,壺蓋向左擰半圈,就可以換酒,這叫做乾坤壺——壺中乾坤,一死一生。”子虞心頭一顫,臉有些發白。

羅雲翦握住她的手,兩雙手都一樣冰冷,他的口氣異常平和:“文嫣用過一次,她讓臣帶給娘娘,若是有那麼一天,説不定可以用上。”子虞覺得喉口澀幹,深深呼了兩次,將錦盒“啪”的一聲合上,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但願…不會有那麼一天。”延平郡王斷腿,羅雲翦受封雲麾將軍,似乎為朝堂刮來一股不同的風向。不少人望風而動。皇帝賜給羅雲翦一座府邸,據説先後住過兩代開國功勳,院落巧,宅邸輝煌。往來的官員絡繹不絕,倒讓這座宅邸恢復了幾分往的氣象。

延平郡王府來往的人也不少,可是很快就消聲滅跡。聽説郡王傷後脾氣變得極差,三言兩語不合便將來訪的人趕出府去。那些帶着珍貴藥材上門的人,原本想着憑“雪中送炭”的方式能搭上宣王或者皇后這層關係,被郡王趕出來後到顏面無光,私下添油加醋編排起來,於是誰也不想去觸這黴頭,郡王府往來的人更少了。

郡王在家中靜養,郡王夫人卻幾次入宮來求見皇后,頭幾次拿着帕子抹眼淚,一抹就是一兩個時辰,後來不知從哪裏聽説郡王是被人所害的謠言,索到皇后面前哭鬧。

消息傳來,子虞頓覺不妙。

泰宮派人來請,子虞多了一個心眼,留下秀蟬通風報信,帶了歆兒和宮女前去。

剛進入泰宮,就聽見一個婦人的哭聲:“如今,連皇后的兄長都不放在眼中…”子虞駐足不前,女官卻已經傳報:“玉嬪娘娘到了。”裏面哭聲立止。

子虞上前給皇后行禮,下首站着一個婦人,頭戴珠花,身着青衣,滿臉怨憤地看着子虞,也不上前行禮。

皇后冷淡地説:“這是延平郡王的夫人,非要見你一面。”回頭又對婦人説“你不是一直鬧着要清真相,有什麼話,直接問清楚吧。”婦人從子虞進殿後就一直盯着她不放,聞言衝上前,聲音尖鋭地説道:“娘娘的兄長平安回來,我的夫君作為主帥卻被傷了腿,這是什麼道理?”女官呵斥她無禮,她充耳不聞。子虞一字一句地説道:“沙場之上,刀劍無眼,豈是婦人可以隨意指摘。”婦人嘴顫抖,反駁道:“我夫君前鋒帶兵,出生入死,羅雲翦卻應援不及,延誤戰機,獨佔功勞…”子虞聽她越説越不像話,不耐煩起來,打斷她道:“為了無無由的事,夫人卻來喧鬧宮廷,非議朝臣,這莫非是郡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