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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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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城,”皇帝的神有些疲憊,説道“今天的話不要讓別人知道,以後管住自己,什麼時候説什麼樣的話,你應該好好學學。”玉城出嫁前,未曾聽人説過一句重話,尤其帝后二人,即使她有什麼犯之語,也當成孩童亂語,笑過便罷。今皇帝一番教誨,在她聽來已覺嚴厲之極。鼻子一酸,眼中已經有淚懸懸墜。

皇帝皺起眉,語重心長地説道:“有我在一,你自是萬人寵愛的公主,若我不在,你因為今失言得罪的人還會拿你當一回事嗎?回去仔細想想,該如何處世。”玉城低低哀慼:“父皇…”皇帝一擺手,讓她告退。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宮中更不例外,第二玉城公主求見被皇帝呵斥的事就已經傳遍。

宮人都是善於捕風捉影的,在這件事中覺皇帝態度堅強,都謹慎起來,不敢在宮中肆意議論,對新晉玉嬪的態度也不再輕慢。

欣妃聽聞後撫掌相慶:“玉城以往倨傲不羣,這次可給了她一個好看。”子虞道:“聖上也沒有説什麼,卻被宮人傳的有鼻子有眼。”欣妃道:“任誰都覺得,一個已經出嫁的公主,整到宮中指指點點不是樁美事。”子虞笑了笑,心中另有計較。玉城公主果然深受皇恩:只有不受寵的孩子才會被父母棄之不理,皇帝已經先行呵斥公主,以後不再會有人再向公主發難,此舉保護的意味更甚於責難。她低下頭,頗有些慨的嘆了口氣。

朝臣們和皇帝相持了幾,殷相始終不發一語,旁人不知他意圖,只當他知難而退,遂以為勝券在握,勸諫的摺子在御案上高高堆起。皇帝對這些非議置之不理,在永延宮對兩相説:“後宮有皇后打理,如今羣臣異議,手後宮事務,莫非對皇后不滿?”倪相一驚,連稱不是。如此一來,非議的聲音也漸漸平息。

皇帝忙於朝政,幾未曾宣召。子虞在宮中無所事事,宮人知情識趣地為她出點子尋樂。這有宮女提及:“娘娘要入主步壽宮,何不去看看如今的模樣。”步壽宮空置已有四年,雖然有宮人灑掃修葺,畢竟沒有主位妃嬪,失去了用心,植被自然凋謝。在子虞入住前,移栽花木成了首要。宮人們早已打聽到子虞喜愛栽種花木,紛紛投其所好。

子虞沒有額外注意這個伶俐的宮女,但首肯了她的主意,帶着秀蟬歆兒靜悄悄地來到步壽宮。

庭院前幾個宮人正為石榴樹填土。火紅的花開的正豔,花瓣下已藏着龍眼大小的果實,那沉實的紅和花紅又有了細微的區別,絢麗得像錦繡堆成,將一灰暗的壁牆都掩蓋下去。子虞來來去去看了幾步,宮人們都沒有發覺。子虞卻注意到牆角石邊坐着一對年輕的男女,雙手緊握,竊竊私語。

直到子虞走近了,宮女模樣的少女首先發現,受驚一般回了手,站起身,侷促不安地向子虞行禮。少年卻慢慢轉過頭,眉目秀雅,畔含着一抹恬淡的笑意,彷彿含情脈脈,又彷彿漫不經心,殷紅的花瓣落在他的肩上,隨着他站起的動作又飄落到地上,衣袖拂動時有一絲純淨的暗香,和着泥土的一息清,清雅過人。

子虞看到他衣襟上還有一點紅痕,淡淡不似花瓣,細看了一眼,又望了望宮女,頓時領悟那是胭脂。她素知皇室子弟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早,但瞧見如今模樣,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睿繹先笑了笑:“娘娘。”子虞輕輕哎了一聲,看她撞破他人略有侷促的樣子,再看睿繹氣定神閒,兩人狀況似乎完全顛倒。細想了下,子虞也覺好笑。

睿繹對那宮女説:“看見沒有,娘娘大度心慈,不會計較。”宮女臉上仍有驚,睿繹揮手讓她告退。

子虞看了他一眼:“私相授受,若被人發現,殿下無礙,她只怕要吃苦頭。”

“若連這點準備都沒有,又豈會有膽子私相授受,”睿繹嘿嘿一笑“娘娘只看到她怯怯可憐,沒有看到她在宮中已有七年,還能穩步晉升,手段圓滑可不同一般呢。”子虞淺淺笑了笑,不置可否。睿繹的目光越過她直穿庭院,提起另一件事:“他們把牆垣外的石榴樹都移進來了。”他蹙眉斂笑,子虞以為他不喜石榴,問道:“你不喜歡?”

“我的母親很喜歡,”睿繹口氣清淡,可神有些凝重“她説石榴是富貴花,最懂審時度勢,夏酷暑,它花開正豔,等到秋風一起,躲過了炎熱,它結出果實,果實外表堅韌厚實,不怕風雨侵襲,內裏卻多汁多籽,正是符合子孫繁盛的意喻。”

“説的真好。”

“我也覺得説的極好,”睿繹緩緩道“可惜那年的果實還沒有在秋風里長成,就已經枯萎。”他臉上含着笑,子虞反而更生憐意。

秀蟬過來問:“娘娘,要不要去內殿看看?”子虞本不想麻煩,可這一刻還是有些心軟,點頭應允,走到正殿口,回頭一看,睿繹果然跟了過來。

宮殿寬闊深宏,幽靜地落針可聞。殿內的擺設與子虞當年所見的已大有不同,她轉頭對睿繹説:“殿下,妾當年是在這裏第一次見你。”睿繹四處張望,臉上難掩一絲惆悵,聽見子虞的話,思索了一下,説道:“我不記得了。”

“殿下當年還是童子,已像大人般侃侃而談,見解讓女官們讚歎。”子虞含笑回憶。

睿繹怔忪了片刻,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不該,不該。”子虞詫異:“不該?”

“像娘娘這樣的美人,第一次見面我不該會忘記才是。”他促狹道。

他一句真一句假,情極多變,子虞摸不透他真實想法,心中知道他是言行不羈,並無惡意,狠狠嗔視了他一眼。睿繹笑嘻嘻只做不知。

睿繹環顧四周,連棟檬樑柱都細細看了一遍,眼神漸漸有一絲茫,似乎陷入不可自拔的回憶中。子虞知道後他未必有這樣追憶的機會,帶着秀蟬悄悄離開,將這一刻留給他獨處。

填土移栽的宮人已經離去,子虞走到樹下,抬頭去看石榴花,想要驗證花下是否已偷偷藏起了果實,赤紅的顏烙在她的眼中,鮮活地彷彿一團火。

有人走到她的身後,步伐極輕,又突兀得停住。

子虞頭也不回:“殿下看完了麼?”半天未聽見回應,她回過頭,睿定站在樹叢的另一邊,身着蟹殼青的大袖衣,光勾勒出他俊美無暇的面容,神情冷漠肅然。

風裏依稀有樹木清香,飄舉他的衣袖。他立在那裏,數步之遙,可他的表情眼神,讓子虞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早已千仞鴻溝,再難觸及。

沒有想到會這樣相見,以至於曾經在夢中預想的場景話語都沒有了用處,她連一個字都説不出來,腦中思起伏,彷彿一鍋難平的沸水。

秀蟬咳嗽一聲,子虞一震,睫在風中微微顫抖,轉身就要離開。

“何不耐心聽我把話説完?”睿定緩緩開口。

子虞倏地轉過身子,凝視他:“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是可以説的呢?”睿定紋絲不動,口氣輕軟:“也許比娘娘想的要多。”子虞深深了一口氣——這個男人竟然面目表情地如此稱呼她。

記憶裏那個隔牆擲花給她,温柔提點宮廷之道;因為思鄉情重,徹夜摟着她安的男人;真的是這幅面孔嗎?

秀蟬和歆兒背過身,裝作擷花的樣子,一前一後地看着庭院的來路。

“我們的婚姻就是這樣一場鬧劇?”子虞冷笑道“你需要無權無勢的女人裝點門面,又要暗自和殷榮結為同盟…那時候出現的我,就成了你的選擇?”睿定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娘娘又是如何選擇我的呢?孤苦無助地遊走在宮廷之中,漸漸到力不從心,嫁給我,不正是擺宮廷的捷徑——懷着這樣的想法,又怎麼可以責怪我單方面的利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