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這一次温暖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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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試考,餘樂樂的成績排在班級第一名,可是一直到放完暑假正式開學,學校也沒有説要換班的事情。沒有見到重點班的學生到普通班裏來,也沒有見到普通班的學生到重點班裏去。
餘樂樂為之奮鬥了整整兩年的夢想,終於破滅。
原來,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空口無憑的訛傳。
餘樂樂不傷心了,經過這麼多事,她已經覺得無所謂了。普通班就普通班吧,考不上大學又怎樣呢?或許會讀高職、自考,再或者去民辦高校,反正總是有地方可以讀書的吧?
林可兒倒是替餘樂樂傷心。雖然她不捨得餘樂樂走,可是她知道餘樂樂為了這個第一名付出了怎樣的努力。她全部的願望也不過就是希望能去重點班,因為那裏學習氣氛好。林可兒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去重點班的,那麼讓餘樂樂去重點班也好啊。
就這樣,餘樂樂似乎又恢復了她慣常的子,在此後很長時間裏,餘樂樂都在學校和家之間做規律運動。有時候週末補課不需要穿校服,學校裏就成了高三女孩子花枝招展的天。然而餘樂樂總是穿一身校服裙子,也不怎麼打扮自己,永遠是素面朝天、扎着馬尾辮子的中學生形象。也時常和同學一起打籃球,看上去很開心。
然而,林可兒知道,餘樂樂一點也不開心。
餘樂樂在家裏的時間已經越來越短,在學校的時間卻越來越長。林可兒為了陪她,自己也不怎麼在家裏待著了。有時候林可兒就拿很多水果、零食到學校裏來上自習,週末的下午,別人都回家了,她們兩個卻在教室裏温習功課、聊天、吃零食。那樣的時光很安靜,餘樂樂覺得自己可以什麼都不想,而林可兒也可以安心學習。所以有那麼一段子,林可兒的成績就呈穩步上升的態勢,而餘樂樂也牢牢把持第一名的位次不放手。
有時候,林可兒會一臉嚮往地看着餘樂樂,説:“樂樂,你説會不會,你成為咱們普通班歷史上第一個考上一批本科的學生,而我也能考上第三批本科院校?”餘樂樂笑笑:“我沒那麼大的理想,我只想考上師範學院,畢業以後去中學做個語文老師。”這樣説的時候餘樂樂想起了高一時候的語文老師陸老師。餘樂樂升高二以後她就調動工作離開了這個城市,可是餘樂樂會一直記得她。因為是她,開啓了自卑的餘樂樂緊鎖着的心靈大門。餘樂樂經常會想起那時候她讚許的目光,她看着餘樂樂,讀範文的樣子。還會想起她用好聽的普通話在講台上讀:“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餘樂樂有時候會偷偷地想,將來有一天,自己也要做陸老師那樣的人。要做一個善良、和煦的老師,風化雨,滋潤每棵小苗兒。
原來,這樣的潤物細無聲,就是真正的園丁啊。
餘樂樂開始對教師這個職業肅然起敬了。
冬天的時候,餘樂樂和林可兒更是經常駐紮在教室裏了。她們開始把麪包、紅腸之類的食物放在暖氣片上,讓升騰的熱氣把食物温熱,然後邊吃飯邊聊天。聊天的主題當然還是帶有美麗彩的“大學夢”而夢想太美好了,也就使餘樂樂越發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考不上大學會怎樣。
不過,值得欣的是,高三第一次模擬試考,餘樂樂的成績已經基本達到本科三批分數線。這極大地鼓舞了餘樂樂,開始全副武裝地向本科二批分數線努力。餘樂樂還是很少回家,有時候利用週末和林可兒一起去大街上轉一轉,有時候和楊倩、鄺亞威打打鬧鬧。
每當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餘樂樂都看得出來,楊倩和鄺亞威之間的氣氛已經和緩得相當温暖了。楊倩看鄺亞威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個雖然不夠努力但絕對不可以放棄的孩子,而鄺亞威看楊倩的眼神也從男生的單純明媚變成了大人一樣的關照包容。他們説話時候的語氣,從以前楊倩對鄺亞威的批判教育,變成了現在鄺亞威對楊倩的修理指正。鄺亞威好像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悄長大了,而楊倩變成了他要用全副身心去關心的小妹妹。
餘樂樂真有點羨慕楊倩了,餘樂樂想,什麼時候,自己可以像楊倩一樣,不這麼孤獨?
與此同時,楊倩也幾次想開口告訴餘樂樂許宸的事,卻每次都沒有辦法開口。
楊倩想告訴餘樂樂,今天的許宸,已經不是以前的許宸了。他好像變成了以前的餘樂樂,不笑,獨來獨往,低着頭,悄無聲息。他的省級優秀學生幹部泡湯了,最近的保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聽鄺亞威説,保送名額雖然很多,可是每個班裏排着隊等着保送的學生更多。如果放在一年前,這個名額非許宸莫屬,可是現在就很難説了。
楊倩還想請餘樂樂去看看許宸,可是她不敢説。有幾次,話到嘴邊,看看鄺亞威警告的眼神,楊倩終於還是低下頭保持沉默。
其實楊倩不知道,餘樂樂很多次想問起關於許宸的事,可是她不知道,如果遇見,該説什麼?
如果想忘記以前的恩怨,對於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來説似乎是太難了。可是如果不忘記,就總有一些什麼東西橫亙在彼此之間,形成某種障礙。
那麼,還是不説吧,既然説了也無濟於事。既然原來的敵人可以成為朋友,那麼朋友同樣也可以成為陌生人,那首歌怎麼唱的來着——最悉的陌生人。
或許正是因為餘樂樂努力想要使自己隔離在家庭和過去之外,所以楊倩在週下午跑到餘樂樂班裏的時候,果然就找到了餘樂樂。
餘樂樂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看,突然闖入眼簾的,是楊倩蒼白的臉。
還沒等餘樂樂説話,楊倩已經帶着哭腔説:“許宸不見了。”餘樂樂嚇壞了,楊倩六神無主:“怎麼辦?怎麼辦?他昨天晚上就沒回家,鄺亞威現在到處找他,可是我們找不到…”餘樂樂急忙問:“説慢點,發生什麼事了?”楊倩語無倫次地説:“保送啊,許宸的保送名額沒了,我就知道肯定是姚斯然的,可是許宸也不至於離家出走啊…他媽給鄺亞威打了一晚上的電話,現在都快神失常了,鄺亞威到處找,可是找不到。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找,樂樂你説我該怎麼辦?你説他能去哪兒?”餘樂樂完全呆住了。
過一會,餘樂樂下意識地問:“他最近的情緒是不是很不好?”楊倩徹底哭了:“是,我們都不敢告訴你,我們怕你恨他、討厭他,你們好不容易才和好的,我們知道這下全完了。”楊倩哭得有點不過氣來了:“樂樂你別恨他,這件事情和許宸沒關係。他不是壞人,他也慘的,大家都孤立他。我們昨天晚上找了火車站、汽車站,就差飛機場了。可是我們找不到!”楊倩的眼淚下來,餘樂樂驚呆了。
餘樂樂知道,這些地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找到許宸的,他就好像曾經的餘樂樂,最孤獨、最絕望的時候,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依然是孤獨和絕望。現在的他,一定是揹負着沉重的壓力,像一皮筋一樣,已經繃到極限,稍一用力就會斷掉。所以,現在的許宸,一定是在某個可以讓自己放鬆壓力的地方,努力地,想要把皮筋鬆開。
慢着!餘樂樂突然想起來——市區南部山頂上,許宸説過,他不開心的時候,一定會去那裏的!
想到這裏,餘樂樂抓起外套跑出教室。楊倩愣一下,急忙追出去。可是餘樂樂速度太快了,她跑出學校大門,攔下一輛出租車,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楊倩站在一中校門口,擦乾眼淚看着餘樂樂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充滿期待。
是的,餘樂樂一定知道什麼,至少她瞭解許宸可能去什麼地方。餘樂樂的反應告訴楊倩,餘樂樂不恨許宸,正相反,她希望他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