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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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小可，過來，讓媽看看，打疼了沒？”看市長大人已經走遠了，槐花忙拽過楊可，卻不自覺的埋怨道，“你這孩子，可不敢再這麼衝了，人家不就是説了幾句嗎？人家是啥身份，咱又是啥身份？做人得識時務，讓人家説幾句又有什麼？也沾不到身上，至於氣成這個樣子嗎，啊，下次可不敢再這樣了，記住沒有？”楊可愣了愣，只覺得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紮了一下。身子不自覺一偏，下意識的就想躲開想要拉自己的母親，待看到李槐花一臉受傷的樣子，又不動了，低低的道:“媽，您答應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楊——哥的事，您能管就管，不能管的話，也別勉強…”

“好，好，聽你的，媽都聽你的。”看楊可口氣緩和了些，李槐花心也放下了些——自己不傻，能看出閨女確實是心疼自己。

“回家讓你爸再給你抹上些藥酒，瞧這腳脖都腫起來了，這幾天可都躺着別動，有什麼活啊，讓你爸和小躍去做——”説着又想到什麼，叫住正要轉身離開的楊可:“對了小可，你這幾天見過你舅媽嗎，她有沒有，説什麼？”

“舅媽？”楊可有些愣神兒，搖了搖頭道，“沒有啊，怎麼了，媽？”李槐花娘家就一個哥哥，叫李栓柱，這李栓柱也算是個大能人，家裏承包了大窯廠，這幾年狠賺了些錢，只是大舅媽田翠，卻忒明瞭些，自來瞧不起沒什麼出息的楊建設，連帶着對外甥也沒什麼好臉，更別説楊可這個撿來的丫頭了！

還有大舅家的那個蕩公子哥李福軍，每次看着自己時那眼神兒——楊可每每想到就覺得堵得慌。

“啊，沒事兒，沒事兒，”李槐花神情就有些躲閃，“你去吧，那個，路上小心點兒。”又想到什麼，急忙回屋拿了幾百塊錢給楊可，説是讓楊可拿回家買幾袋化肥，把地裏的莊稼都上一遍。

一直到楊可出了小區，李槐花返身回屋，面卻看到蕭大媽正呆坐在門口的輪椅上，忙上前接過手。

“閨女走了？”蕭大媽關切的問道。

“是啊，走了。”槐花把輪椅轉了個圈，“您看我是先推着您去外面轉轉，還是先吃點東西？”蕭大媽搖了搖頭，“我現在啥都不想吃，也不想去外面轉。你推我再去屋裏躺會兒吧。”槐花一怔，“姨這是咋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呀？”

“沒有，”蕭大媽無力的擺擺手，“唉，老了，老了。看到你閨女啊，我就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孫女兒。我們珂珂呀，要是還在，也有這麼大了吧，一定長得和你這閨女一般俊，不對，我們家珂珂，肯定比你閨女還俊呢…”槐花心不在焉的應着，回頭看一眼小區前面的那條柏油馬路——不時有汽車和各種電動車駛過去，卻是已經不見了楊可的影子。

楊可慢慢的在街上走着，腦子裏總是不由自主的回放着李槐花被罵的頭都不敢抬的情景，心裏真是又酸又澀。最後還是決定去找一下楊磊。

找到江海市財政局，還沒到上班時間。沒辦法，楊可只得坐在不遠處的台階上等着。

漸漸的人多了，大街上也熱鬧了起來，甚至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端着個大瓷缸蹦蹦跳跳的從楊可面前跑過，小姑娘的媽媽緊跟在後面，臉上是滿滿的慈愛。

楊可有些恍惚，自己小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女人寵溺的跟着自己呢…

很快卻又苦笑，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聽爸説他撿到自己時，可是在一個風雨加的傍晚，能在那樣的天氣把自己一個人丟到荒山野嶺，又能對自己有多少情…

“小磊——”一聲清脆的女子聲音拉回了楊可的思緒，忙抬頭看去，可不正是呂雪華？這會兒正背對着自己，她的對面正是楊磊。只是楊磊的眼角怎麼有那麼大一塊兒烏青？不會是，小躍乾的吧？

“哥——”楊可猶豫了下，還是站起來招呼道。

“小可？”楊磊愣了一下，神情明顯有些疏遠，“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到的？”心裏卻有些其他想法，前幾天，媽才把首付的錢給自己送來，怎麼今兒個，小可就追了過來…

呂雪華也看到了楊可，臉一下就變得難看之極，咬着牙道:“楊可，你故意的，是不是？”昨晚一接到蕭婧的電話，呂雪華馬上就斷定，肯定是楊可不甘心自己搶走楊磊，故意跑來使壞。

“什麼故意的？”看着咬牙切齒的呂雪華，楊磊有些糊塗了。

“還什麼故意的！”呂雪華又氣又怒，“楊磊，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極品的弟弟妹妹！先是你弟弟跑來發瘋，沒想到你這妹妹更不要臉！臭丫頭，我告訴你，無論你耍什麼陰謀詭計，楊磊都是我的！”被蕭婧訓了一通後，呂雪華前思後想，最後還是認定，肯定是楊可不甘心自己把楊磊搶走，故意來使壞的。

楊可氣的哆嗦，不敢置信的瞧着呂雪華。雖然早就看出呂雪華不喜歡自己，卻再沒料到，她竟會説出這樣的話來。

“雪華——”楊磊臉也有些難看，雖然不明白呂雪華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卻仍是覺得，呂雪華有些過分了，再怎麼説，楊可都要叫自己一聲“哥”

“怎麼，你還要護着她？我爸快要讓她害死了！”呂雪華的神情裏惱怒中又有幾分委屈，“你知道她昨晚做了什麼嗎？”

“昨晚？”聽説事情和呂父有關，楊磊神情頓時就慎重起來，“小可昨晚就到了？她見過你和呂叔叔了？”

“我哪有資格見她？你妹妹威風着呢，可是連市長都敢訓！”呂雪華冷笑一聲道。

“市長？”楊磊嚇了一跳，腦筋一轉，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有些嚴厲的瞧着楊可，“你昨天去找媽了？還和，市長，發生衝突了？怎麼這麼不懂事！”

“何止啊——”呂雪華卻是越説越氣，“你這好妹妹把市長和市長夫人，還有蕭婧，全給訓了！蕭婧昨晚就來電話發了一通飆！説不定，還會連累我爸——”父親呂躍文可是到了進步的關鍵時刻，要是因為這件事被打入市長大人的黑名單，別説副局長了，説不定這個處長都得被擼了！

“小可，你從前不是這樣啊，這回咋這麼胡鬧，絲毫不知輕重——”楊磊黑了臉，自己能進財政局，可全是雪華父親的功勞，要是呂躍文倒了，自己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心裏不覺泛起一陣厭煩，楊可這樣是想幹什麼啊？以為把自己的工作鬧掉了，就可以讓自己回頭嗎？

冷冷的瞟了楊可一眼，轉頭看向呂雪華，“雪華，在你爸爸知道之前，快想辦法補救吧。”

“辦法倒不是沒有。”看楊磊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呂雪華神情稍微緩和了些，瞥了一眼楊可，哼了聲吩咐道，“再過幾天等蕭婧氣消些，我到富華擺一桌，到時候你來，給人家賠罪！”又惡狠狠的加了句:“到時候你哭也好，跪也好，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必須要求得人家的原諒。”

“這也是，你的意思？”楊可深了口氣，轉臉瞧着楊磊。

“怎麼，有膽子闖禍，卻沒膽子面對嗎？”楊磊眼神有些閃爍，神情卻是冷淡的很，“這些衙內黨，不好惹的。人家應該也不會真讓你跪，八成也就是面子上過不去，到時候你説些軟話——”

“我不會去——”楊可驀地打斷楊磊，心裏卻是止不住的悲哀，這就是那個曾今許諾會一輩子保護自己的人嗎？什麼時候，楊磊，變得這樣自私？

“我不去，你們就是説破天去，我也不會去！呂雪華，我媽即使不是你親媽，可也是你未來婆婆！楊磊，別忘了你不但是別人的女婿，更是媽的兒子，即使不能孝順媽，也不要着她因為你被別人欺辱！”在眼淚掉下來之前，楊可撇下楊磊和呂雪華轉身就想走。

哪知胳膊卻被人一把拽住，楊可回頭，卻是氣的臉青紅不定的呂雪華，冷着臉拽着楊可的胳膊就往旁邊衚衕而去，邊走還邊咬牙低聲道:“不要臉的死丫頭，還真是會裝啊！當初小磊的爸就不該救你，救了你不知道恩也就罷了，還這麼不要臉的處心積慮勾引小磊，真是忘恩負義的東西！以為這樣就能讓小磊愛你嗎？別做夢了！快滾——”看楊可被推的一踉蹌，楊磊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卻終是一句話也沒説。

呂雪華的話彷彿一把重錘，頓時把楊可埋藏在內心的僅有的那點兒希冀給打了個粉碎。

一直都是自己，勾引，楊磊嗎？楊可怔怔的瞧了一眼始終默然冷眼旁觀的楊磊，只覺這個曾經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現在卻陌生的如此可怕，這個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更不想再見到這兩個人！

楊可一使勁就甩開了呂雪華，沒想到楊可會反抗，呂雪華被帶的猛一趔趄。

楊磊也沒料到楊可突然變得這麼大膽，愣了一下，忙上前摟住呂雪華，剛想開口教訓楊可，卻被楊可決絕的眼神給嚇住。

“呂雪華，這樣的男人，你想當成寶貝，那是你的事，可我，已經不稀罕了！”説完楊可慢慢轉過身，雖仍是一瘸一拐的，瘦弱的脊背卻的筆直，只是轉身的剎那，眼淚終於洶湧而出…

楊磊，我永遠不會，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