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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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您這是要帶我去哪兒？”楊可被李槐花拽着胳膊，踉踉蹌蹌的好幾次都差點兒摔倒。遠遠的瞧見前面就是市政府，實在不明白，媽拽着自己到這裏做什麼。

“去哪兒？死丫頭，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啊？”李槐花邊走邊罵，“我和你爸到底是壞了多少良心啊，這輩子遇見你這個養不的白眼狼！”楊可被罵的一下紅了眼圈:“媽，您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裝！”李槐花猛地站住腳，看楊可的眼神如同仇人，“不是你個掃把星，我現在會連孃家也沒有了？雪華的爸會出事？你哥會在公家呆不下去？要是早知道救回的是你這麼個喂不的狗，那會兒你爸就該瞧着你死在那野果子溝裏！你這麼個生來就會害人的東西，怪不得你爸媽不要——”

“你，你這個瘋婆娘，胡唚什麼？”楊建設一瘸一拐的趕過來，正好聽到李槐花這一番話，氣的頭上青筋都迸了出來，看看楊可臉慘白不可置信的模樣，楊建設又是心疼又是惱火，朝着李槐花就是一個耳光，“沒有我這懂事閨女，你那寶貝兒子能讀大學？是公家不讓他幹，又關小可什麼事？”

“你——”李槐花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楊建設還胳膊肘往外拐，一心向着楊可，頓時怒火攻心，忽然一轉身就要往馬路上衝，“你到現在還把這個掃把星當閨女，這個掃把星心裏可沒有你這個爹！我不活了，這子還有什麼過頭啊！”嚇得楊可忙一把拽住，一輛車正好疾馳而來，擦着兩人的身子駛了過去。

楊可離得最近，被車子帶的猛一踉蹌，一下跌坐在地上。李槐花則是傻愣愣的站在一邊，臉都嚇白了。

“沒事吧？”那輛車也停了下來，一個温文爾雅的中年男子下了車忙快步走過來。

這聲音怎麼有些悉？母女二人都是一呆，忙抬頭去看，頓時驚住了，卻正是江海市市長，蕭仲儒。

“蕭市長——”李槐花頓時手足無措。

楊可默默起身，卻是一言不發。

蕭仲儒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這母女倆，眉頭不覺皺了一下，卻還是按了子道:“這是你的女兒吧？有沒有摔到哪裏？”楊可還沒答話，李槐花已經搶着道:“沒事兒，沒事兒，鄉下人身體結實，摔不壞——”還想再説什麼，蕭仲儒已經點頭:“沒事兒就好，以後走路注意些，城裏可不比鄉下，車這麼多，以後多注意啊。”説完，徑直轉身就要離開。

李槐花猛地一靈——怎麼忘了？拖楊可來這裏，不就是要她當面和市長認罪嗎？不是她得罪了市長家的小姐，自己寶貝兒子怎麼會挨處分，落到馬上就要被人攆出去的境地？

這樣想着再顧不得害怕，一把攥住楊可的手騰騰騰的就追了上去:“蕭市長，蕭市長——”李槐花的嗓門實在是大，蕭仲儒無法，只得站住腳，強壓了心頭的不耐煩道:“大嫂還有什麼事嗎？若是有什麼不適，我這就讓老孫送你們去醫院。”

“沒有，沒有。”李槐花忙搖手，卻是猛一推楊可，“市長，都是我沒教好我閨女，做了錯事，現在我把她給您，您要打要罵都行！我造了什麼孽啊，養了這麼個良心讓狗吃了的禍害啊！”李槐花邊説，邊用力的打楊可:“還不快跟市長説，都是你的錯，和你哥哥沒有關係。”又衝蕭仲儒唸叨:“市長，我娃兒楊磊自來就是個老實的，他去財政局，都是憑真本事考上的，不能因為這個掃把星就坑了我兒子啊！”蕭仲儒越聽越是一頭霧水，再看看李槐花哭鬧不休的樣子，心情愈加不好，這大庭廣眾之下，有心人聽到了，這都什麼影響！忙道:“大嫂別哭，有什麼為難事，就去信訪辦好不好？不然，我幫你打個電話——”跟在後面的秘書張崇明忙掏出電話就要撥通。

李槐花頭卻搖的撥鼓一般，淚水漣漣道:“蕭市長，我們不告狀，我沒其他事，我就是帶我家那個不爭氣的閨女，來給您賠情道歉了！真的，您要怎麼着都行，只別連累我兒子啊！”説着狠狠的掐了楊可一把:“死丫頭，還不快給市長跪下説對不起！”看楊可愣愣的站着不動，李槐花忽然作勢要給楊可跪:“死丫頭，你是不是着我給你跪啊！”

“李槐花，你——”楊建設氣的渾身直打哆嗦，這個臭婆娘，還來勁了，有心去打，可市長面前又怎麼敢放肆？蹲在地上，抱住頭不斷唉聲嘆氣。

看李槐花竟然真的要用下跪自己，楊可的淚終於出來了:“媽，您別這樣，我聽您的，聽您的好不好？我去下跪，我去求市長！”説着轉身就要跪，卻發現蕭仲儒等人已經離開。

李槐花這會兒終於後知後覺，蕭仲儒竟是走了，頓時火冒三丈，氣得又要去打楊可:“老楊家哪裏對不住你了，你這個掃把星，禍害啊…”蕭仲儒瞧着後視鏡裏對着女兒又打又罵的李槐花，心裏油然升起一種厭惡之情，瞧着楊可被推搡的東搖西擺，甚至連帶着對楊可都有些嫌惡——果然投胎就是一門學問，生在這樣的人家，有這麼一位潑婦似的母親，怪不得楊可那般桀驁不馴。

車子很快停在政府大院。

蕭仲儒穩步走向市長辦公室。

一路上不時有官員恭敬的問好，蕭仲儒便也點頭示意。

剛進辦公室，電話便響了起來。

張崇明忙要去接，蕭仲儒擺了擺手:“我來吧。”拿起電話，另一頭傳來王浩峯興奮的聲音:“市長，是我，王浩峯。”

“浩峯？”蕭仲儒愣了下，下意識的衝張崇明擺了擺手，示意張崇明出去，然後才道，“怎麼樣，浩峯，事情有進展嗎？”

“市長。”王浩峯動的聲音都有些抖，據自己親自到婁方縣和嶺山縣摸排的結果，老魏的話十有*是真的，當初蕭市長被拐賣的女兒，應該還活着。

“…我們最終確定，楊寨村的楊建設撿來的女兒，有可能就是十九年前您被拐賣的女兒，蕭珂。”

“你説的，都是，真的？”蕭仲儒手裏的話筒都差點兒拿不住。

不怪蕭仲儒動，雖是當初自己選擇了拋棄蘇雋，卻並不代表就不愛自己的女兒，這麼多年了，偶爾還能想起小小的珂珂聲氣的喊着爸爸的聲音。

“這樣，你馬上過來，我在辦公室等你。”定了定神，蕭仲儒終於道。

沉片刻，又叫來張崇明，告訴他等王浩峯來了之後，就讓他直接進來。

“對了，還有，王浩峯來了後，我不再見任何人。”蕭仲儒又叮囑道。

張崇明愣了一下，忙應了一聲是，這才退了出去。

不過幾分鐘，王浩峯便提了個黑皮包匆匆而來，張崇明親自了上去，告訴他市長已經在等着了。

王浩峯來市政府的次數雖是不多，可每一次都是要等許久，市長秘書親自接進來這種榮耀還是第一次，頓時受寵若驚，按了按手裏的黑皮包，知道包裏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全部殊榮所在。

這般想着，動的心情也稍微平靜了些。

張崇明敲了敲門，裏面傳出蕭仲儒的聲音:“浩峯是吧，快進來。”張崇明滿臉笑容的衝王浩峯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輕輕關上門。

“市長，我按您的指示先去了嶺山縣，在哪裏倒沒有多少收穫，緊接着又趕去婁方縣，在當地公安人員的陪同下，走訪了小楊寨的村民，最後把所有的信息彙集到一起，終於能夠確定，小楊寨楊建設的女兒楊可，確實是十九年前一個風雨加的夜晚，楊建設在嶺山縣務工時從一個山溝裏撿回來的，據他向鄰居陳述來看，撿孩子的地點應該就是被泥石灌為平地的那個野果子溝！”

“你是説，珂珂，她真有可能，還，活着？”心情動之下，蕭仲儒手裏的煙都差點兒拿捏不住。

“只是我們並沒有在當地基因庫裏找到楊可的相關基因，不然，就可以馬上提取，做最後一步的檢查。”王浩峯有些歉意的説。

“楊可？”蕭仲儒愣了一下，剛才太過動了沒太注意，這會兒怎麼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

“你説她現在叫，楊可？有沒有她的照片，我看看。”

“有有有。”王浩峯一疊連聲道，“我已經從當地公安部門採集到了楊家所有家庭成員的身份信息，您看，”説着遞過來一張面容青澀扎着兩馬尾的女孩子相片，“這就是楊可。”蕭仲儒一把接過，頓時愣住，忙又抓過王浩峯遞來的楊建設和李槐花的身份照片，臉一下難看之極:竟然真是在自己家做過保姆的李槐花的那個女兒！

忽然狠狠的捶了下桌子，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就覺得她長得太像蘇雋了，沒想到，竟然真是，自己的女兒珂珂！

“市長您——”王浩峯嚇了一跳。

蕭仲儒已經拿起電話就撥給了張崇明:“崇明，你馬上去方才那個女人糾纏我們的地方，看一下他們還在不在，在的話，馬上把他們叫進來，不，把他們請進來。”王浩峯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裏的照片，心裏暗道，不會那麼巧吧？再一想自己調查的結果，那個女孩子好像就在江海打工…

張崇明很快回轉，卻是帶來了一個讓蕭仲儒既失望又有些如釋重負的消息，那家人，已經離開了——知道曾被自己女甚至自己百般為難的楊可，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蕭仲儒真是百集，心裏卻已確定，單憑楊可和蘇雋如此相像的長相，還有，那幾乎如出一轍的牛脾氣，楊可應該就是珂珂…

“我們會抓緊時間找到楊可，然後幫她和您做一個基因比對。”王浩峯知道這種機會千載難逢，忙道。説完就要告辭離開，卻在站起身時，又站住，“對了，市長，我去還卷宗時，聽檔案室的同志説，我剛取走那件販賣案的卷宗，德勝區分局的嚴諶也去了那裏，同樣提出要調閲這件案子的卷宗…”嚴諶？蕭仲儒愣了一下，不就是把自己女兒蕭婧都敢抓的那個愣頭青嗎？他找這件案子的卷宗做什麼？

又想起方才李槐花打罵楊可，好像是因為他有一個在財政局工作的兒子楊磊，忙拿起電話撥通了財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