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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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扶夕拽了拽捆綁在他手腕上的鐵鏈:“你知道永遠有多遠麼”尤呂一愣。
沐扶夕又道:“永遠,會比你的生命多一天,本宮要你永遠體味着疼痛不止,要你永遠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本宮要讓你知道,從帶走本宮身邊重要的人,你會付出怎樣刻骨銘心的代價”尤呂手腕上的勒傷,在沐扶夕拉動鐵鏈的牽扯下,疼痛難忍,他咬牙切齒的看着沐扶夕,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既然皇后娘娘如此在意身邊的人,那麼為何不報復太后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初皇后娘娘身邊的兩名婢女,好像都是死在了太后的手中。”沐扶夕眸一變,雙眼愈發狠厲。
尤呂以為戳在了她的疼處上,笑得很是猙獰得意:“皇后娘娘算計了我,只能説明我眼瞎掉進了坑裏,並不能説明皇后娘娘的手段有多高皇后娘娘若是當真有過人的手段,太后為何現在還好好在後宮之中”沐扶夕並沒有被他的大笑而怒氣沖天,沉默了半晌之後的她,反而比他笑得還要開心。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太后在後宮過得很好”
“難道不是麼”尤呂只當她在狡辯,“如果你想要報復,刑部這邊早就傳來了消息,可是足足半年,關於太后的隻字片語都沒有,沐扶夕,你的能耐也不過如此麼。”沒等沐扶夕説話,牢房外面傳來了緩緩的腳步聲,沐扶夕微微側身,只見劉全江親自壓着秦影兒走了過來。
此時的秦影兒碩大的肚子已經平坦了下去,空空蕩蕩囚服的罩在身上,臉蒼白如紙。
沐扶夕掃了一眼她衣衫下平坦的肚子,倒是有些驚訝,她在宮裏這麼長時間,還不曾傳出紹凡要了秦影兒肚子裏孩子的命,雖然她知道這個孩子紹凡不會留,但她卻有幾分詫異,自己竟然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什麼時候從秦影兒肚子裏拿出來的。
秦影兒沒想到自己會再見到沐扶夕,呆愣愣的看着她,連本應該仇恨的目光都忘記了。
倒是劉全江,走到了沐扶夕的身邊,輕輕開了口:“皇后娘娘,剛剛賢貴妃派人傳了話,説是您剛出鳳鳴宮不久,太后便昏了過去,如今皇上與其他寢宮的妃嬪已經全部趕往慈仁宮了。”剛剛還笑得得意的尤呂一愣,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沐扶夕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是。”牢房裏再次安靜了下來,沐扶夕掃了一眼震驚的尤呂:“看樣子,剛剛的話你都聽清楚了,那麼現在本宮問你,你還覺得太后過的好麼”尤呂嚥了口口水,難以掩飾自己的震驚:“沐扶夕,你真的連太后都敢算計”
“你這句話應該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沐扶夕抿了抿,走到放滿刑具的桌子前,似正在專心的尋找着什麼,“太后將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秦影兒的肚子上,可你們卻那麼殘忍的親口告訴她,那個孩子不是皇上的,你説太后知道了會如何”尤呂是真的驚呆了,他看着沐扶夕那清瘦的背影,再是説不出一個字來。
是啊,一個人將所有的期望都賭在一件事情上,當那個人本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那見事情卻忽然超乎那個人意料之外的崩塌,這樣的打擊,是誰都承受不住的。
他一直以為,沐扶夕走這一步,不過是將自己和秦影兒算進去了,然後給死去的延和報仇。
可他到了現在才知道,原來沐扶夕真正的算計是在太后的身上。
如果只是單獨的想要除掉他和秦影兒的話,那麼她有一百種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她和他,犯不着如此勞師動眾的將太后和皇上都牽連進來。
猩紅的眼睛,瞬間覆蓋上了密密麻麻的恐懼,他就這麼直勾勾的望着沐扶夕,怎麼都無法想象,她如此瘦弱的身體裏,竟然裝了一個如此縝密而狠毒的心“既然我和尤呂已經被你成今天這個地步,你現在還來這裏,是在貓哭耗子麼”一直沉默的秦影兒,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她是恨沐扶夕的,她恨透了這個將她親手推進深淵的始作俑者,她恨不能扒她的皮,喝她的血,啃她的每一寸骨頭,來籍自己心頭所有化不掉的仇恨沐扶夕手臂支撐在桌面上,慢慢地轉過了身子,凝視着秦影兒那滿是仇恨的目光,輕輕地搖了搖頭:“你們兩個現在這副模樣,已經不需本宮再在你們面前假裝什麼了。”
“呵”秦影兒朝着地面啐了一口,“那麼皇后娘娘今又是為何前來難道是看我們究竟有多慘麼”沐扶夕揚起眉梢,等待着她的下文。
秦影兒以為道中了沐扶夕的心裏,譏諷着又道:“如果要真是如此的話,恐怕要讓皇后娘娘失望了,因為我們就算再疼,再痛也斷然不會在一個賤人面前袒出來”
“你現在倒是有骨氣了。”沐扶夕嘆了口氣,“只不過本宮今來,並不是看你們有多慘,而是嫌你們不夠慘。”尤呂渾身一震,秦影兒愣了愣:“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沐扶夕説着,忽然從刑具的桌子上,拿起了兩把剔骨刀,分別扔在了秦影兒和尤呂的腳下,“本宮給你們一個機會,一會本宮會讓劉全江解開你們身上的刑具,不過你們二人也別慶幸,因為你們兩個,只能有一個走出這個牢房。”沐扶夕在她和他完全愣怔的目光之中,笑着又道:“從今開始,你們每一都可以在對方的身子上挖下一塊皮,只要有一個人死了,那麼本宮就會給另一個人自由。”尤呂和秦影兒相識而楞,不過很快,尤呂的眼中便閃出了兇光。
沐扶夕掃過那一道毫無情的兇光,慢慢朝着牢房外走了去:“不過你們兩個可別太貪心哦每天只能相互挖取一刀,至於誰死,誰活,就聽天意吧。”牢房裏,秦影兒和尤呂各自看着自己腳前的剔骨刀,各自都想着自己的事情,隨着沐扶夕的腳步聲逐漸走遠,牢房內是死一般的沉靜。
一直等候在不遠處的劉全江,聽見了沐扶夕的話,心中無不是驚訝的,眼看着沐扶夕走了過來,壓着心裏的疑問,慢慢垂下了身。
沐扶夕在與他擦身而過的同時,緩緩道:“一會便將她們二人的刑具解開,在他們傷害完彼此之後,以本宮的名義傳太醫來看,至於蔘湯麼繼續給她們吊着命。”劉全江一愣,有些不懂了:“既然皇后娘娘想要他們自相殘殺,又為何要救”沐扶夕笑了,冰冷而刺骨:“死是其次,折磨是主要的,我要她們兩個人好好嘗試一下什麼叫做切膚之痛,我要讓他們兩個人在疼痛麻木時,才准許他們嚥氣。”
“那麼如果當真有一個人死了,皇后娘娘真的打算放出另外一個”
“放”沐扶夕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們兩個無論哪一個死了,想必另一個也瘋了,劉大人,是誰説過,只有被折磨才是最痛苦的”劉全江傻了,他是真的傻了,驀然停下腳步看着已經走出天牢的沐扶夕,一顆心是説不出來的恐懼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目,風暖洋洋的吹佛在周身邊,沐扶夕着陽光,慢慢揚起面頰,微微眯起了眼睛,彷彿看見了延和正在天空上對着她開心微笑。
一滴淚,順着眼角滑落過面頰,沐扶夕輕輕勾起了角。
延和,安息吧,我終於讓你死的瞑目了之所以拖到半年之後,是因為從出事以後,她不斷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因為她知道,沉浸在報復之中的她在那個時候,是無法冷靜讓罪人得到懲罰的。
她用了整整半年,讓自己平靜,讓自己冷凍,終於在半年之後的今天,做出了讓她最為滿意的決定。
“皇后娘娘。”張高慢步走了過來,“賢妃娘娘剛剛又派人傳了話,説是慈仁宮已經派人催了好幾次了,其他的妃嬪都已經抵達了,眼下就差皇后娘娘您了。”沐扶夕點了點頭,將放遠的目光一點點的回來:“知道了。”在張高的攙扶下,她緩慢坐上了自己的馬車,靠在軟榻上,目光望着窗外,覺到身下的馬車緩緩前行了起來,她卻輕輕地閉上了雙眸。
那些沉浸在心頭上的往事,像是傷疤一樣再次被掀開,隨着血成河的疼痛,她彷彿看見了孀華的死不瞑目,墨王的抱恨終天,和自己那還未曾出世,便慘死在一碗紅花之下的孩子。
這些血淋漓的曾經,她不説,並不代表着她忘記了,她不説,只是因為她還沒等到那個時機。
然而現在拔下頭頂上那隻鳳釵,她慢慢地撫摸着,心中一個聲音在不停的迴響着,是時候了ta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