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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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兒:近來可好,我和小漸惦記你的很。好久沒收到你的來信了,這次是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前天楚江向我們家小漸求了親。楚江格為人都不錯,雖然我們家小漸只是鄉下丫頭,年紀又大,都已經十九了,真是配不上人家,不過這傻丫頭偏偏也中意楚大人。
所以我就厚着臉皮答應了。寂兒啊,我知道訂親的時候你肯定沒時間回來,不過小漸説了,要是她成親的時候你不來,她可是會氣你一輩子的。我也是。説真的,要看到中意的對象寂兒你也先定下來吧,你都二十七了吧。
李家就你這麼一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姑媽讓送信的人帶了點自家做的鹹菜,這點路應該壞不了。你離家那麼久,沒嚐到過家鄉的鹹菜吧?記住,姑媽跟小漸在這兒盼你呢,啥時候也回來趟吧。
做官的再忙,總也不能老不回家啊。
“你姑媽她們沒收到你那封信?”
“不,我估計是收到了。”言邑沉默,忽然意識到李寂姑媽的那封信是個無言的拒絕。
李寂看着前方,卻有些茫然:“我想姑媽是不好意思直接回絕我才這麼説的。信我早已經託人帶到了。”説完這句話後,他沉默了下來。眼睛裏空空的。
言邑最終只拍了拍李寂的肩。那雨下得真大,雨裏李寂走着,彷彿孤單走在原野。言邑那隻手,彷彿是天地間唯一的熱源。半個月後,言邑“準”李寂休息些時。其擔任一切事務由副督御史宋寧文暫代。初聽到這個消息後,李寂自己嚇了一跳。看着座上的言邑,李寂忽然生出點灰心,忽然有種諸如“連這裏都容不下我了麼”的嘆。言邑卻滿臉自若,低頭看着手裏的文書順便説道:“趁這幾天還空你就出外走走吧。我知道你這人的子是閒慣了的。”李寂張了張嘴,偏偏不知道怎麼説。
言邑抬起頭衝他笑了笑:“這半個月你天天攬了許多事情做,你不累我都看着累。放鬆一下吧。回來之後希望看到還是一貫輕鬆待事的李寂。”李寂呆呆看着言邑的眼睛。然後,他也笑了。言邑的眼神很温暖,充滿信賴。李寂笑得嘴角勾了起來。
這是這半個月來他的第一次笑。行禮,李寂無言地踏出了室外。有個人信賴自己,明白自己的覺真不錯。只是,他要是不是皇帝,那就更好了。
司吏為李寂推開門時,門外是一片青天。他微笑着踏出去,卻看不到,身後言邑淡淡的愁傷。門關上了,陽光不見了。言邑合上了文書,閉上了眼睛。檀香的味道慢慢浸在鼻間。那個人,很傷心,不是為了他。
言邑了額角,有點充痛。這段時間的李寂總是板着臉,緊繃到接近他的人都會覺得害怕,害怕什麼時候他的神經會突然繃斷,傷到自己。
連帶的,得言邑也很緊張,每天看到李寂時都想拽住他的肩膀把他搖醒: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熬不過去?可惜,言邑不敢。他真的不敢。害怕李寂會出那一天的空表情,害怕他會顫抖,害怕…李寂眼裏堆起來的痛苦決了堤。
如果那樣,就連自己也會受不了吧?所以想了數天,言邑只能想到這個笨辦法。他相信李寂會走過來的。或許好風景能幫他療傷。他言邑做不到的,李寂自己一定能做得到。言邑睜開眼,室內空蕩蕩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看到他的笑臉呢?言邑苦笑着,攤開了文書。***十五天後,李寂風塵僕僕地趕回京城。當天他甚至不合禮制地去求見帝王。
令人驚訝的是,向來嚴肅的皇帝居然也許了他那不合禮數的請求。李寂進宮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
言邑看着李寂從門口進來,那時他正在翻看着書卷。燈光照着李寂的身影。言邑收了收神,看着李寂低身行禮,李寂的頭髮在燈光下有着烏光。
然後他抬起頭,眼睛裏温温軟軟,全是笑意。言邑長長嘆了一口氣,終於放下了心。把那書抹到一邊,站了起來走到李寂跟前,仔細看着那人的身形,然後微笑:“你回來了?”李寂只抿着嘴笑了笑,然後又行了一禮,恭恭敬敬:“謝謝皇上。”言邑大笑着拍了拍李寂的肩頭:“看起來的確已經是恢復了。”李寂眨了眨眼睛,忽然説道:“皇上,有點東西李寂要獻給皇上。”言邑一愣:“哦?你什麼時候這麼懂得禮數了?”李寂不理他的玩笑,從懷中掏出一塊方巾,言邑好奇看去,只見那方巾中似有什麼東西,微微隆起,看樣子是細碎之物。
李寂攤開帕子,言邑見那方巾中間是一串看來憔悴的花串。李寂恭敬把那花獻上:“皇上,這是臣去的地方摘下的花,是槐花。”言邑不解,伸手接過那花串,花串原是細潔的白,但因為摘下來有段時間,故而花瓣捲起微微的焦黃,看來細弱可憐。
“皇上久居後宮,李寂不才,只能幫皇上帶來這點風光。”言邑握着那帕兒,忍不住笑了:“看不出來李寂你倒是有心之人。不過孩子氣了點。”李寂抬起頭也微微笑,眉眼温軟:“皇上要什麼有什麼,還能送你什麼呢?只能送這些孩子氣的東西了。”言邑看着他的笑,手指無意識地摩娑着那方帕兒。只覺得槐花香得有點甜,絲絲繞在鼻端,只覺得酥酥入骨。想了想,拿着那帕兒迴轉,走到一半才想起來:“李寂,你坐邊上的位置吧。”偌大的書桌邊上有張躺椅,本來是給皇帝累時卧,這回言邑指的卻是那方向。李寂一愣,心中不有些惶恐:“不敢…”言邑眉輕輕一抬:“我準你的,就當是謝了這槐花之禮。”低頭看那花,心中也暖暖温温。自己長年住在北疆,少見花朵。哪裏知道見了這花兒,居然升上柔軟之。難怪北疆的人與江南迥然不同了。
李寂想了想,也不矯,直接就坐下了。言邑坐在上位,那燈照下來,照着李寂的眉目,言邑一時間竟有些看得痴了,問道:“這一趟有沒有什麼收穫?”
“收穫也沒有什麼。我只帶了兩個家丁出去一陣亂逛,不過心情倒真是好了不少。”李寂眉飛舞。言邑握住那方巾,槐花的香味久久不散。
結果這一聊居然聊了半個時辰。李寂幾次住嘴,卻看到言邑滿臉鼓勵之,倒像是很想知道自己這一行發生的事情。如此一來,他倒是停不了嘴了。好不容易説完,言邑點了點頭,見李寂神還是興奮,笑了:“你好神。
對了,忻州來報,有事請示,你看看如何?”李寂微微怔了怔:“忻州?何事?”
“本來今年應該給忻州安配新的州官以及以下官員,各縣縣令也會再做調整。
户部行令之後,卻收到一封請示。説是忻州迤山縣的百姓請命,希望讓阮阿牛任職。你覺得如何?”
“這不是户部的事麼?為何要驚動皇上?”李寂不解。
“本來也是到不了我手上的。户部原要拒絕,後來大概想到忻州曾經出的事,考慮到民風剽悍,所以特地與督察院商量,結果一級級請示上來,最後到了我手上。”言邑笑着看着案卷。李寂皺了眉頭:“是哪個呈上來的?宋寧文?”大大失職。哪有小小縣官任命要呈到皇帝這邊才能決定的?宋寧文做事周密滴水不漏,可惜就是太過謹慎,怕前怕後。言邑説道:“這個你不必管了,我已經訓斥過了。不過既然已經傳上來了,你説如何?”李寂皺起眉頭:“皇上心中早有主意,何必問我?”言邑笑了:“我的確早有主意,不過是要看看你經過這些時頭腦有沒有僵掉而已。怎樣?李寂你怎麼想?”李寂嘆了口氣:“雖説阮阿牛的確有些本事,不過以年前的所見所聞來看,只怕還擔不起大任,為人魯莽行事草率。
倒不如給他個副職,順便給百姓個待。這樣就罷了。如果幹的好,自然可以升職,如果幹的不好,也不至於捅大漏子。”言邑點了點頭,拿起硃筆批了那文書,丟到一旁伸了個懶:“那就這樣辦吧。”李寂皺了皺眉頭,心道這皇帝真是陰晴不定,一邊想着一邊告退。言邑沉默地看着他的身形,忽然柔聲問:“李寂,你好了麼?”李寂一愣,抬起頭看見言邑關心的眼,心中一片温暖,微笑着回道:“回皇上,臣全好了。”***李寂走出門的時候,看到青博守在房門口:“青博。”李寂喚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了塊古玉“你上次提到喜歡玉石,我前幾天看到古玩店裏有這個,聽説很有靈的玉,就買了下來。你看看喜不喜歡?”青博不客氣地接過玉,就着燈光看着那玉質,手指摩娑着,嘻嘻笑着:“李大人真是好眼光。”他壓低了聲音説道:“李大人可回來了。這段時間皇上脾氣大,直到聽説李大人回來才算出了笑臉。真是難為我們做下人的。”李寂“哦”了一聲:“是麼?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事,一切如常啊。只是皇上這兩天真真叫辛苦,每天都到很晚,我真擔心他身體吃不消。”青博苦着臉的樣子看起來很可笑,李寂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食君祿忠君事,青博你辛苦了。”
“哪裏哪裏。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哪有李大人你理萬機的辛苦呢。”青博笑着把玉揣到懷裏“謝謝李大人美意。”李寂微微笑:“説起來,這次我臨出京之前已經關照人把青博你的家人接過來,不知道人到了沒有?”
“到了到了,我那老孃可是一個勁兒要我謝李大人的厚愛呢。”青博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我也放心了。那麼告辭。”李寂慢慢走進黑夜裏,很有些心疼:那古玉可是價格不菲呢。哎,算了,在朝為官,不管願意與否,總得有些不得不為的事情。李寂回京才幾天功夫,言邑忽然病了。
那天言邑沒有按時早朝,由青博來通知眾大臣皇帝受了風寒。隨後,幾個大臣隨青博進了祈元殿。那裏是皇帝的寢宮。李寂也在其內。隨着眾人一起入了內殿後,李寂第一次看到躺下的言邑。
言邑的臉不太好,不過人還神,只是説話有些中氣不足。他簡短下了幾道旨,把事務待給左右丞相以及各部長官後,説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只是受了風寒,沒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