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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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做了老闆,豈不是要死人?”餘永麟大笑“我一哥們兒,自己有家公司,那可是從出納會計到搬運工,都要擄起袖子親自上手。”説話間已到了目的地,餘永麟練地把車子倒進車位。
這間位於工體南門的酒吧,是他們離開mpl之前常來的地方。
兩人落座,各點了酒水,餘永麟接着剛才的話題問:“老程,要不,我過去幫幫你?”程睿立刻搖頭:“為了你兒子你還是算了吧!中國的環境和政策,説不定哪天總公司決定撤資,立馬就黃鋪。我連累過你,一次足夠,不想再看到第二次。”餘永麟頓時啞然,喝口酒不再作聲。
程睿倒是看出點異樣“為什麼想換地方?”餘永麟低頭,笑笑,卻不回答。
“幹得太累?”
“不是,”餘永麟吐口長氣“就是鬧心。我一直以為,欺生這種事,只有小學初中的半大孩子才幹得出來,沒想到fsk的爺們兒也都好這口。”程睿忍不住笑出來。
“真的,別笑。我跟你説,走的時候以為mpl的內部傾軋已經算是頂峯了,誰知道fsk百年老店樹大深,階級鬥爭更是無處不在,人和人斗的經驗更豐富。”
“那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甭管他是中國人還是洋人。”
“一點兒都不錯。就説這集採,沒人願攬這瓷器活兒,噢,贏了大家平分quato,輸了屎盆子全扣一個人腦袋上。誰傻呀?誰都不傻,最後就我一個新來乍到的倒黴蛋兒,楞給推上去。想起這個我就恨上劉樹凡。”程睿笑容便有點僵硬,轉着酒杯沒有説話。很久沒有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有些陌生,也有些茫然,但不再象當初針尖一般刺心。
餘永麟也意識到自己説話唐突,立刻辯白“我沒怪你的意思,這幾年該得到的都得到了,真的栽了,咱認賭服輸。”他岔開話題“哎,説點別的,今天pndd開集採預備會,你猜猜,mpl派出的代表是誰?”程睿的注意力果然被引:“於曉波?”
“錯,再猜,你往那最不可能的人上面猜。”程睿眼波一閃“譚斌?”
“噯,沒錯!這老話説的,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今兒我算是徹底體會到了,一見她就開始渾身不自在!”程睿輕皺起眉頭“奇怪,那邊怎麼會派個新手出來?”
“因為曉波不肯幹。”
“為什麼?這是他往上走的機會。”
“曉波的脾氣你也知道,四平八穩,沒有七分以上的把握,不會輕易出手。有你和我們幾個血淋淋的前車之鑑,他才不會去以身趟雷呢。”程睿對這個答案有幾分意外,他注視着餘永麟,內心不免隱隱作痛。
他瀝盡心血,用五六年的時間,才建立起一支充滿凝聚力的銷售隊伍,摧毀它,竟是如此的輕易。
這就是劉樹凡斬草除想要的結果?軍心一旦渙散,整個隊伍的創造力就會逐漸清零。從此人人自危,遇事只求自保。
離開mpl這麼久,他依然難以理解劉樹凡,一系列冷血動作的背後,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
因為害怕他和李海洋結盟,毫不猶豫地把他趕出公司,還可以稱得上迫不得已。但把餘永麟這批人勸辭,簡直就是自斷雙臂。
任何事都是過猶不及,殺一儆百已經足夠,外弛內張足以駕馭人心。他不相信商場中浸幾十年的劉樹凡,會不懂得這個道理。
“老程,”餘永麟象是看透他的心思,拍打着他的手臂“你説説,老劉究竟在想什麼?搞得如今捉襟見肘,連個像樣的總監都挑不出來。難道真是絕對的權力讓人瘋狂?”程睿喝口啤酒,認真想一想,還是搖頭,然後慢慢説:“話不能這麼説,把機會給新人,是比較冒險,但也可能是支出人意料的奇兵,你千萬別掉以輕心,最後栽在自己徒弟手裏。”
“哦,譚斌啊,那丫頭,怎麼説她好呢?這幾天我一直在檢討,她是我手把手調教出來的,我居然也能看走眼哪!”程睿抬起眼睛看着餘永麟,臉上明顯掛着個問號。
餘永麟有點酒意上湧,話多得剎不住車“你不知道,老劉現在想盡辦法消滅你的痕跡,她跟得那叫一個緊,那叫一個貼心,曉波那麼無所謂的一個人,都讓她給氣得哏哏的,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一旦勢利起來,比男的可怕多了…”程睿打斷他“不至於吧?我覺得譚斌説話做事上路的。”
“得了吧,老程你就是天真,嚴重的理想主義者,總把人往好處想。”餘永麟非常不以為然,把mpl內部預備會上譚斌的原話一一複述。
程睿邊的笑容漸漸消失,把杯中的啤酒一口喝乾“曉波真這麼説?”
“靠,我騙你幹嗎?”半杯酒喝得太急,程睿扶住額頭,忍受着突如其來的暈眩,幾乎沒有聽到餘永麟的回答。
餘永麟依舊在喋喋不休。
“那丫頭,甭看長得秀氣,其實心狠着呢。知道當年我為什麼鐵了心把她從售後調過來?那時候她做項目經理,有個項目拖了兩年,總也籤不下終驗證書,客户的經辦人沒得到什麼好處,就純心刁難,死活不肯放手,換了幾個人都拿不下。輪到譚斌,她每天八點準時去那人的辦公室上班,拖地打水,然後坐旁邊陪着辦公,一點兒都不把自己當外人。泡了大半個月,那人終於忍受不了,乖乖在證書上籤了字。我一瞧,行,心夠狠,臉皮夠厚,抗壓能力也特強,是做銷售的材料,毫不猶豫就把她挖過來。沒想到,這踩人上位的水平,也是爐火純青…”程睿一聲不響推開酒杯,站起來離開。
餘永麟在身後叫:“嘿嘿嘿,你怎麼走了?”
“我答應一個半小時,時間到了,回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