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14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也可能她還沒有殺夠,』艾力克厭惡地説道:『要誰生、要誰死,她還未做出最後的決定。』『我想你是安全的。』凱曼説:『她曾有機會對我們下手,不是嗎?』然而馬瑞斯覺得這才是問題所在,母親不一定有機會對艾力克下手,因為艾力克一直都跟瑪赫特在一塊兒。艾力克和瑪赫特快速地換幾個眼神,但不是心電應。馬瑞斯明白艾力克是瑪赫特所創造出來的,只是不確定他的能力是否已強過母后,瑪赫特要求大家安靜。

『但是,你可以應到黎斯特的心思,不是嗎?』卡布瑞説:『你不能經由他找到他們嗎?』『即使是我也無法應那麼廣大的範圍,』瑪赫特説:『如果有其他的血族剛好目擊到他的心相,然後傳遞給我,我當然可以立刻找到他。但重點是,血族已全遭消滅,而黎斯特又那麼善於掩藏自己。強者,自足且具有攻擊力者總是如此。不論他現在身於何處,我們都被摒除在外。』『她帶走他。』凱曼握住卡布瑞的手:『當她準備好時,會把一切告訴我們。就算在這過程中她要傷害黎斯特,我們也無能為力。』馬瑞斯幾乎失聲而笑,這些年長者好像是要藉着肯定而絕對的事實,來安自己。難道在文明破曉的那時候是這樣的嗎?當人們碰到不可抗拒之事,只有呆呆站着接受一切?這對他來説真是難以理解。

『母后不會傷害黎斯特,』他對卡布瑞和所有人説:『她愛他,其實那是一種人類般的愛,她不會傷害他,因為她不想傷害自己。而我猜想她也知道他的詭計。他沒有能力怒她。若他想這麼做,那可就太傻了。』卡布瑞點頭悽然一笑,她自己倒是覺得,只要有時間與機會,黎斯特足以怒任何人,但她沒説話。

她既沒被安撫也沒放棄。她往後靠在椅背上,無神地看着他們,像他們都不存在。她對這羣人沒有忠誠度,除了黎斯特,她對誰都沒有。

『好吧,』她冷冷説道:『回答我一個關鍵問題,如果我要殺死這個帶走我兒子的家夥,我們是不是都會死?』『你要怎麼殺她?』丹尼爾驚奇的問。

艾力克嗤鼻而笑。

她鄙夷的看了看丹尼爾,假裝無視於艾力克,然後看着瑪赫特説:『那則古老的神話是真的嗎?如果我殺了她,我們是否也要跟着死?』座中有人低聲笑起來,馬瑞斯搖搖頭,瑪赫特卻贊成似的點頭一笑:『是的,早先是有人試過,許多不信的傻子都試過。寄居在她體內的靈給予我們力量。殺掉宿主,就等於毀滅那力量。年輕的會先死,年長的會慢慢衰老,最老的也許最後才死,但是,她是天譴者的女王,遭天譴者沒有她是活不下去的。恩基爾只是她的隨從,而那就是為什麼她可以殺掉他,乾他最後一滴血。』『天譴者的女王,』馬瑞斯輕聲複誦。瑪赫特説這幾個字的時候,音調刻意奇怪,彷彿心中又湧上那些痛苦的回憶。那些記憶不會隨着時間被淡忘,那些夢境也是如此。馬瑞斯再次又受到這些長者的嚴峻,語言對他們來説,不該也沒有必要複雜。

『卡布瑞,』凱曼説:『我們救不了黎斯特,我們必須善用僅有的時間,想出一個計劃。』他轉向瑪赫特問道:『為什麼那些夢境在此時出現?這是我們都想知道的。』接着是一片沈默,所有在座者都作過那些夢,只有卡布瑞和路易斯夢到的次數較少。在今夜之前,卡布瑞想都沒想到那些夢。而路易斯因為擔心黎斯特,只恨不得把那些夢全數忘光。就連對夢境一無所知的潘朵拉,都曾跟馬瑞斯提起過亞辛的警告。而桑提諾則將那些夢視為難以逃離的可怕幻象。

馬瑞斯現在知道那些夢像魔咒一樣,不僅折磨着他,也折磨着那些年輕的人,像潔曦和丹尼爾。可是瑪赫特沒有回答,她眼中的痛苦加劇,馬瑞斯能查覺到它無聲的轟動,細微神經線的搐。

他的身子略向前傾,雙手合握放在桌上。

『瑪赫特,』他説:『是你的雙胞胎託夢給我們,是不是?』沒有回答。

『瑪凱在哪裏?』他繼續追問。

還是沈默。

他可以受到她的痛苦,他對自己不加修飾的言語到抱歉,但是他來這裏的作用就是要把事情出一個結論。他又想起來神殿上的阿可奇,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時候他偏生想起她臉上的笑容,想起黎斯特…但黎斯特現在只是一個象徵符號,他自己的象徵,也是他們的象徵。

瑪赫特正以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好似他是一個謎。她又看看其他人,終於開口:『你們看到我們被拆散,』她靜靜的説:『在夢裏,你們全都看到了,你們看到那羣暴民如何擁上來,把我和我姊姊分開,然後把我們丟入石棺。瑪凱哭喊不出來,因為他們割掉她的舌頭。我也看不到她最後一眼,因為他們挖掉我的眼。』『但是我能透過傷害我的人,看到發生的一切。我知道我們被帶到海邊,瑪凱被抬到西岸,我被載到東邊。』『我躺在石棺中,在海上漂十個晚上,直到載運石棺的小筏沈沒,水壓衝開石棺的棺蓋,我掙出來。瞎了眼、狂亂的我奮力游泳上岸,取下我遇到的第一個倒楣人的眼睛,又光了他的血得以活下來。』『但是瑪凱被衝到西海,衝到世界的另一端。』『從第一夜開始,我就一直在找她,我尋遍歐洲、亞洲、南方的叢林、北方的冰原,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我不斷地搜尋,直到跨越西海岸,來到新世界。』『我一直沒找到她,不管是人類或是不朽者,沒有人見到過她或聽過她的名字。直到這個世紀,二次大戰結束後,一個考古學家終於在秘魯高地叢林中的一個,發現我雙生姊姊在牆上的塗鴉:簡單的圖形、大膽的彩,訴説我和她的一生,以及我們遭受的苦難。』『但是這些圖形是在六千年前被刻印到石壁上。我們也是在六千年前被迫分離。除了那些圖形,我再也找不出有關她的任何蹤跡。』『不過我從沒有放棄過希望,生為她的雙生妹妹,我知道她一直都還在世上,我不是孤單一人。』『就在過去十幾天,我終於可以證明她確實一直陪在我身邊…經由那些夢。』『那是瑪凱的心念,瑪凱的影像,瑪凱的控訴和痛苦。』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看着她,馬瑞斯相當震驚,他害怕自己會是下一個開口説話的人,這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糟糕,因為一切都太過明顯。

這些夢並不是由什麼浩劫餘生者所傳送,它們很可能只是一隻野獸的殘留幻影,那隻獸自己並不懂也不會發問。那些幻影為何可以用麼清晰,不斷重複,如今已得到解釋。他看到在叢林中一閃而逝的影子,就是瑪凱她自己。

『是的,』瑪赫特立即説道:『在叢林中行走,這是那位考古學家臨死前寫下的話:在叢林中行走。』『但是,叢林在哪裏?』路易斯打破沈默。

『那些夢也許不是特別要傳達什?訊息,』他帶着法國口音的腔調説:『只是一個受苦靈魂的悲號。』『不,它們有特別傳達的訊息,』凱曼説:『它們是一個警告,給我們每一個,甚至也是給母后的警告。』『但你怎麼能確定?』卡布瑞説:『我們不知道她現在的靈魂是什?狀態,也不知道她是否曉得我們在這裏。』『你不知道整件事的始末,而我知道。』凱曼説:『瑪赫特會告訴你們。』他看着瑪赫特。

『我看到她了!』潔曦帶着試探的口吻看着瑪赫特:『她跨越一條大河,正朝我們而來。我看到她!不,不是這樣,我覺得我是用她自己的眼看着她。』『是的,』瑪赫特答道:『透過她的雙眼。』『我低頭可以看到她的紅髮,可以看出她在叢林中踏出的每一步。』『夢境必是一種溝通方式,』馬以爾忽然不耐的説:『不然那訊息為何如此強烈?我們平的心思沒有那樣強大的力量,她刻意提高音量,她希望有人能聽到她。』『或者,她只是着了魔,』馬瑞斯説:『為了與你,她的姊妹會合,而匆匆趕來,不然還會有什?別的原因?』『不,』凱曼説:『那不是她的目的,』他再度看看瑪赫特,『她對母親下過一個承諾,而那就是那些夢的意義。』瑪赫特沈默地端詳他一會兒,有關對她姊姊的討論,似乎已超過她忍耐的極限。不過,為了接下來的討論,她又打起神。

『我們一開始就在那裏了,我們是母后的首代血族。』凱曼説:『那些夢境在敍述着故事是怎?開始的。』『那你就把一切都告訴我們吧!』馬瑞斯儘量温和地説。

『我會。』瑪赫特嘆了口氣,輪看着每一個人,最後把目光停在潔曦身上,『我們必須告訴你們所有的故事,如此你們才會知道,有那些事是我們無力扭轉的。你們知道,這不只是故事的開始,它也可能是故事的結束。』她忽然又嘆了口氣,好似這一切已超過她所能負荷。

『我們的世界從未見過那樣的災難,』她注視着馬瑞斯,『黎斯特的音樂,母親的重生,以及那?多的死亡。』她低頭一陣,像要努力打起神來。她看看凱曼和潔曦,他們是她最愛的人。

『我從末談過這些事,我曾經活過的那些子,如今對我而言就如一則神話,在這則神話裏,藏着我所知道的所有真相的源。如果時光可以倒,也許我們能找到出路,找到改變一切的方式。我們能做的,就是要去了解這一切。』一陣寂然,所有的人都等着她説話。

『在一開始,』她説:『我和我的雙生姊姊都是女巫。我們可以和靈對話,靈也喜歡我們,直到有一天,她派遣戰土來到我們的土地。』3黎斯特:天堂的女王她將我放掉,我立刻到虛浮不定,風勢在耳邊頓成轟隆巨響。最糟糕的是,我看不見,只聽得她説:『上升吧』。

那瞬間充滿絕美的無助。我正以全速火力衝向地表,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得了。然後我往上看,眼睛兀自刺痛,雲朵圍聚在我身邊。我記起那高塔,上升的覺,我暗自念着『要上升』,那下沈的勢子馬上停住。

彷彿是一輪氣包圍住我,我立即飛昇數百尺。雲層就在我下方几乎看不見的一道白光。我決定要飄浮着,此刻有什麼地方好去呢?也許我無法完全張開眼睛,看着風捲雲動,但我不害怕那痛楚。

我不確定自從我的腦海中、或者上方某處,傳來了她的笑聲:『王子,來啊!再升高一點。』於是我旋身再度往上攀升,直到我看到她向我走來。她全身包裹着袍子,辮子被風吹得飛揚起來。她把我抓住,開始吻我。我拉緊她使自己穩住,試着往下瞧,看是不是能從雲的縫隙中看見什麼。我看見滿布霜雪的山峯在月光中閃閃發亮;青的山脈隱沒在鋪滿厚雪的山谷。

『把我舉起來,』她在我耳邊輕語:『帶我到西北方去。』『我無法辨認方向。』『你可以的。你的身體和心智都知道方向。不要問它們西北方在哪裏,而是要告訴它們你要往何處去。你和道這個道理,就像當你舉起槍瞄準一匹奔跑中的野狼,你不會計算狼距離你有多遠,或者子彈的速度是多少。你會依直覺開槍,野狼就應聲而倒。』我開始以極輕快的速度再度往上升,也覺到手臂上負着她身體的重量。她的眼睛直瞪着我,讓我帶着她走。我很大聲的笑了出來,把她舉起來親吻,並且不斷的往上升。西北方,意思就是往右再偏右一點,然後再往上方去。我的心靈的確能辨識方向,知道我該往何處去。我很技巧地轉了一個個的彎。我旋轉着,把她緊抓在我身上。我喜歡受她身體的重量,覺她的部靠着我。她的再度輕柔地覆上我的。

她在我耳邊説:『你聽到了嗎?』我靜下心聽。風聲好像停止了,但似乎有人類的歌聲從地球傳來。有些是整齊的歌唱,有些則有些雜亂。那似是沿着山峯爬到山頂的一列信徒所唱,他們像是在虛弱和寒冷的狀態下要強着歌唱維持一絲氣息。另一種是從房子裏發出巨大而極樂的聲音,隨着鐃鈸和鼓聲凌厲地唱着。

我把她的頭攏緊到自己身上,再往下看,雲層已經變成厚重白茫茫的一片。但我仍可以透過信徒的心靈看見美麗的中庭、和有着大理石拱門和雕樑畫楝房間寺廟。信徒們正朝着寺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