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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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風徐徐,總是…讓人特別好睡。
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支撐在右邊太陽的位置,程寧側身背對講台正打着盹;每天午休完的第一節課是她的罩門,腦子老不試曝制地進入混沌狀態,惹得她的眼皮總隨着輕柔的風而顫顫闔。
尤其下午第一堂課如果又是數學、理化之類對程寧來説好比天文字課程,更讓她搖頭晃腦的指數達到最高,只差沒口水淌一桌。
但其實在“渥堂中學”裏,老師們莫不把學生捧在手心呵護,加上渥堂的學生是出了名的高貴又自愛,打個小盹其實無傷大雅的,但偏偏她的個拘謹得緊,既不敢正大光明地趴在桌上睡,又着實打不起神來,於是乎每天下午的第一堂課總是上演這齣戲碼…程寧與周公的瞌睡拉鋸戰。
一個不小心,手一滑,程寧就像突然被人惡整似地驚醒,只差沒有彈跳起身。她小心翼翼地了口口水,這下神全回來了,斂斂神,故作鎮靜地正襟危坐。坐在最左排倒數第二張椅子的她,也像是她不起眼位子一樣其實沒有引起誰的注意,只除了坐在她身後的同學發現了她每天下午必來一次的拔河。
“程寧?”身後的人輕輕喚了聲。
“嗯?”程寧半側身,總算是清醒了點。
背後坐的女同學名叫沈恬,人如其名,甜甜地,大概是程寧在“渥堂”唯一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了。不過,説是朋友又有點牽強,她們一天中的談不出十句,內容大多與課程有關,大抵不不小心出神的程寧轉頭過去詢問沈恬:老師教到了哪一段?下一節課是什麼課?到哪間教室上課…諸如此類的問題。如果這樣的關係可以稱之為朋友,那麼程寧想,沈恬的“朋友”恐怕可以繞校園一週了。
“你放錯課本了。”沈恬維持一貫的優雅,傾身附向程寧耳後輕聲説着。
“啊?喔…謝謝。”從二年級開學後,程寧就和沈恬籤分到前後座位,這對程寧來説恐怕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沈恬無疑是眾人注目的焦點,而她處在最危險的地方反而變成最安全的角落,當大家把焦點放在沈恬身上時,程寧覺自己就像站在聚光燈之外,等到聚光燈被移開了,自然也不會有人想到她。
所以,她一直很滿意目前的座位,完全不希望換位置,如果可以一直照這樣的安排坐到畢業更好。
跋忙從書包裏拿出正確的課本,程寧攤開後才意識到都已經過了好一陣子了,級任導師好像還沒進來。
“那個…沈同學…”程寧微微向後傾,小幅度的姿勢和口氣顯得有些侷促。
“怎麼了?”
“這節課改成自修課了嗎?還是…怎麼不見老師?”如果真是自修課那就太好了。自修在“渥堂”裏代表着放牛吃草,老師給學生全然的空間讓自律高的渥堂學生們自行運用時間。
“不是。剛才你打瞌睡的時候老師有進來招呼一下,今天有轉學生來,老師去帶他進教室。”沈恬再次傾身向前,語氣依然輕柔。
“喔,原來是這樣。”臉蛋不自覺地紅了紅,程寧再次坐正,低下頭猛盯着課本上頭的天文字碼,不再和沈恬談。
午風又徐徐從窗口吹進教室,沒有用手把課本壓住的程寧,就這麼放任課本在風中啪啪地翻着,轉過臉微仰起頭,貪婪地取夏午後的微風滋味。
窗外遠遠的場上有學生步伐整齊劃一地在跑步,粉藍、粉紅男女劃分清楚的渥堂運動服在藍天白下顯得耀眼…再把視線往上抬,程寧忍不住想,如果台灣的天空都可以藍得這麼人,那麼西班牙馬德里的天空呢?義大利羅馬的天空呢?法國巴黎的天空呢?英國倫敦的天空呢?想必只會更美得不可思議吧?
此刻的程寧早已把瞌睡蟲給拋得遠遠的,思緒幾乎破窗飛出去…
就在程寧以為自己要長出翅膀的那一剎,卻硬生生地被一連串鼓掌的聲音給拉回了現實,她這才發現自己原來還坐在教室裏,而她一向合羣而安分,聽到鼓掌聲,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便盲目地跟着鼓起掌來。
“…好的,因為邵同學才剛從義大利回國,國語恐怕還説得不太利,就請同學多多關照他了。那麼,這一堂課,就先讓邵同學坐到沈恬旁邊的空位吧。”沈恬旁邊?那不就是她的斜後方嗎?察覺全班同學的視線已經集中到她身後,程寧還來不及消化新同學在她剛才發呆時已經介紹完畢的事實,猝不及防地,她發現自己的方向已經成了眾人的焦點。不過她不擔心,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輕輕悄悄地拿起課本擋住視線,程寧甚至連新同學的樣貌都來不及見到,藏在課本後面的眼睛只看見新同學的腳步越過她身邊、從旁邊的走道步去;低着頭,她看見的是一雙擦拭得乾淨光亮的鞋面,還有熨燙得線條分明的制服長褲。
又是一個高貴的渥堂學生吧,中規中矩,就跟她一樣,一點也不讓人意外的。
“你好,我是沈恬,叫我恬就好,這堂課我們暫時共用一本課本吧。”沈恬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從身後傳來。
看來,沈恬又了一個朋友了。
沒再多注意身後傳來的任何細瑣談聲,程寧規矩地把課本攤平,視線重新移回講台上的老師身上。
渥堂中學,目前全台灣首屈一指的貴族學校。
首屈一指指的除了二十年來優良的傳統、無人能出其右的高貴校風外,最令人瞠目結舌的莫過於它昂貴的天價學費。以每學期計算之,至少動輒數十萬元,有時候碰上校園活動或是家長會贊助時間,額外的費用甚至讓一個學生一學期就必須花費跟送出國留學相同的金額,是一筆為數不小的數目。
但即使所費不貲,可別以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事實上,趨之若鶩的人比比皆是,每年捧着現金,只為幫子女求得一學籍的豪門世家多如過江之鰂。似乎只要在渥堂過過水之後,每家的公子千金就像再鍍上一層金身似,閃閃發光。
而談起渥堂裏的學生,那又是另一則傳奇了。論身家、論背景,個個皆在伯仲之間…例如某議員之女、某企業家第三代、某權貴之後,系出名門早已成了渥堂最平凡的風景。每到下課時間,校門口更是媲美年度汽車大展,長長的名貴車陣儼然成為渥堂最高權力和富有的表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