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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千里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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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三魁揹負老驢,懷扣着黑鍋中的孩子,調勻呼,便又發聲吼道:“無名,你這禿驢,補鍋佬好不容易馱着這惹厭的老傢伙,上得山來,恁地卻躲躲藏藏,跟咱家捉起藏來了,快些與我滾出來吧!”半晌,只聽頭頂傳來沉鬱的話聲:“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貧僧百面壁懺過之期,尚有一個時辰即將功德圓滿,施主請在崖間稍待片刻如何?”話聲雖是平和,但卻充滿着抖顫之音,像是正在忍耐着無邊的痛楚,馬三魁不由面驚詫之,暗自疑惑道:“這和尚是怎麼啦?”忖度半晌,又聽他自言自語道:“且不管他現下恁地,補鍋佬尋了上去,等他一個時辰又有何妨?

倒要看看這禿驢在上面鬧些什麼鬼?”當下揚聲叫道:“無名和尚,我可不管你在上面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咱家上來等你一個時辰!”話聲才落,身形一,揹着那匹老驢,點足便往那無名和尚發聲之處縱去!

這時節,又聽上面傳來無名和尚惶急話聲:“施主,請莫…”補鍋怪人馬三魁經無名這一叫,越發疑心大盛,一陣哈哈怪笑,阻住了無名往下再説,怪叫道:“和尚,到了這當口,你還想阻攔我嗎?閉了你那張吃素唸經的鳥嘴,等補鍋佬上得山來,慢慢地與你説!”身形卻不怠慢,一縱丈餘,踏上一片生飛崖之間的危石。

這時,驀地一陣陰惻惻的冷笑之聲,起自崖上,冷冷地説道:“朋友,此乃是非之地,你自信接得住,只管放膽上來就是!”馬三魁陡地身形一滯,落足在一株飛生的松幹之上,心道:“我道這和尚是怎麼的,原來上面還另有其人呢!”當下也是一陣狂笑道:“上面的朋友,你也是來尋無名禿驢的嗎?這可好,朋友倒比我補鍋佬先到一步了——”

“朋友説的是:‘此乃是非之地’,補鍋佬向來最好惹事生非,這回可找對地頭啦!朋友!你委屈委屈,少等一刻,補鍋佬可不敢説準接得住,好歹接一下子吧!”狂笑聲裏,足下連點,但見他身形疾起,翻躍而上。

原來這崖上,另有天地,三五丈寬廣的石台之間,絕壁下一鬆孤立,枝幹虯結,細葉茂密,樹下有一箇中年僧人,闔目結伽盤坐,寶相莊嚴。

在這中年僧人之前,卻站着一個鳩面尖腮的老者。

這老者年歲足有六旬上下,他聽出補鍋怪人馬三魁來至崖上,倏地轉過頭來,用他那雙光灼灼的鳥眼打量了他一番。

恰好馬三魁身背老驢,也正用他電芒吐的雙眸,望着這先他而來的鳩面老者,二人目光一接,但見馬三魁揚起一陣怪笑,將老驢放將下地,拍了拍驢背,道:“老傢伙,差點可沒把俺補鍋佬累死,這下可該安靜點了吧——等會俺這口黑鍋煮人你吃!”鳩面老者聽得心下一驚:“此人揹着偌大一隻老驢,居然能登臨這一片重嶂疊突的飛崖,確是功力不凡——”但當他聽完馬三魁那段對老驢所説的自言自語之後,卻不由一聲冷笑,轉過頭去,指着那盤坐松下的僧人喝道:“無名,我此來不過要你還我個公道,你要再不開口,真想再試試我翼人公冶良‘五陰柔氣’的滋味嗎?”馬三魁見這鳩面老者雙臂之間,有兩片薄如蟬翼的黑翼片,伸縮不已,心下倏然一動“翼人公冶良…這人,我好像聽説過。”正值他尋思之際,又聽那鳩面老者翼人公冶良一聲陰陰冷笑,戟指無名和尚道:“無名,你既不開口,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驀地裏,但見他兩肋黑翼齊張,雙臂齊伸,十指為爪,隔空對無名和尚抓去!

補鍋怪人馬三魁見公冶良出手,心道:“這翼人氣派洶洶,想來必有過人之處,咱家且先見識見識這聞所未聞的‘五陰柔氣’有多大的陣勢。”無名和尚見公冶良出手,喃喃宣了一聲佛號,依然閉目合十,結伽盤坐,但從神態之間,卻看出他正以自身深厚的佛家修為,全力抵禦着。

一盞熱茶功夫過去,馬三魁看出這翼人公冶良的攻勢漸漸弛怠,而無名和尚也全身微顫,面痛楚之

驀地,又聞翼人公冶良一聲疾喝,只見他身形微微一,雙掌十指,倏而暴伸,向前送去。

無名和尚也陡地面皮一顫,雙目圓睜,雖然保持着盤坐的姿勢,但身子卻自坐下的蒲團之上,筆直冒起,凌空三尺。

馬三魁看出無名和尚面由紅轉紫,身子抖戰得更為急劇,那翼人公冶良的息之聲,電陣陣可聞,當下心頭一懍:“這兩人終必兩敗俱傷,到那時,無名一傷,我這懷中扣在黑鍋裏的娃子,可就沒命了!”轉念及此,不由一躍丈餘,縱落無名和尚身前,大喝一聲:“朋友,俺補鍋佬領教領教你的‘五陰柔氣’!”當下氣貫百駭,封護全身要前黑鍋一將上去。

翼人公冶良先見無名和尚騰身而起,就知對方即將傷在自己手下。

這等緊要關頭,補鍋怪人突然身而出,如何不怒,暴喝聲裏,十指加勁“五陰柔氣”潛勁,盡數發出!

但聽馬三魁一陣怪笑,喝一聲:“朋友,上勁兒,俺接着啦!”雙臂猛地一圈,兩股渾厚剛猛的狂飆,相打出!

只聽一聲沉如鬱雷的悶響,雙方各覺心頭一震,馬三魁陡然想起覆在口黑鍋裏的孩子,疾然地身形倒,縱退丈餘!

翼人公冶良也覺與對方內力一接之下,熱透衣而入,心知對方所練,正是跟自己“五陰柔氣”相剋的“純陽罡氣”不待判出高下,也倏然束身後退。

兩人心中同是一聲暗叫:“這廝好厚的功力!”相持一刻,翼人公冶良鳥眼中芒暴,晃身邁前數步,開口説道:“朋友果然高明,公冶良還要領教!”補鍋怪人馬三魁呵呵一笑,拱了拱拳,笑道:“過獎,過獎,朋友你那手‘五陰柔氣’,馬三魁佩服得緊,朋友願意賜教,真是榮幸之至,不過…”他説着,卻將那口的黑鍋解了下來,自懷中抱出那襁褓之子。

轉身來至無名和尚之前,嘻嘻笑道:“和尚,這小惹厭放在懷裏累贅得很,你且替我抱上一刻…”也不待無名和尚答話,雙手抱着那孩子,輕輕放在他盤着的雙膝之上。

無名和尚睜眼仔細望了望那孩子,忽地面微變,眉峯倏聚,喃喃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補鍋怪人馬三魁面一整,肅穆地説道:“和尚,你也看出來了嗎?

如果不為了這小娃子,俺還真不願意千里跋涉來尋你哩!”翼人公冶良在一邊看的真切,不由心頭升起一陣愧疚之:“我自認仗以爭雄武林的‘五陰柔氣’,竟連他懷中的嬰兒,都奈何不得…”其實,他哪裏知道,馬三魁這口黑鍋,乃是採萬年海心寒鐵鑄就,不要説是內家罡氣之力,就是武林中有數的幾把寶刃名劍,都不能損傷分毫!

補鍋怪人馬三魁,將懷中孩子給無名和尚之後,轉身笑道:“朋友,馬三魁恭候賜教啦!”翼人公冶良摒除雜念,也笑着道了聲:“馬兄客氣啦,請!請!”説畢,雙掌一縮,收在肋之間,含笑注視對方,他們這時雖面含笑容,實則外弛內張,正以全神注視對方,不敢稍有鬆懈。

當下兩人活開步眼,各將多年修的功力,凝提於雙掌之上.相隔丈許之地,緩緩移動。

這二人只因適才已比一陣內勁,雙方功力深淺,可説略有所知,高手鋒,輕易不肯出手,但出手之間,往往聲勢恫人,而勝負立判。相持了一刻,驀聞翼人公冶良一聲喝叱,雙掌十指快疾無比地向前平推,縷縷“五陰柔氣”潛勁,霍然自指尖透出。

無形無聲地攻馬三魁丹田致命之所。

補鍋怪人馬三魁豈是易與之輩,待得公冶良十指平推而出,左手握定黑鍋之耳,倏地往丹田處一覆。

右掌猛揮,帶起一陣至剛至猛的驚風狂飆,欺身前迫,還攻公冶良肋之間。

這二人出手功夫,正是一陰一陽,一柔一剛,但卻不像第一次過手那般硬封硬拆,乃是照呼了對方的要害之地。

俗話説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他們兩人這一出手,雙方不由均是心頭一震。

不待兩股內力接,在電光石火之間,同時一聲喝叱,兩條人影,相繼暴起,向後斜飛。

説時遲,那時快,補鍋怪人馬三魁身才下落,陡然發出一聲怪嘯,足尖微微一點,二度騰身而起。

左手黑鍋一翻,出招“天羅驟落”帶起一陣勁風,直奔公冶良頭面扣下。

翼人公冶良身形才定,但見那直徑有三尺的黑鍋,猶如一朵烏雲,自頂心扣落,暴喝一聲:“好快的身法!”倏地甩肩錯背,擰身往斜裏竄出三步,雙臂一抖,自間撤出一對月牙短戟,反身一招“笑指南天”迅疾地點向馬三魁黑鍋的邊緣!

馬三魁一聲怪笑,説聲:“朋友,小心你的兵刃!”只見他手中黑鍋倏地一翻,化招“順風扯帆”竟以鍋沿,向對方短戟月牙硬生生撞將過去。

他這一招變得極快,公冶良一聲冷笑,暗道:“我這對月牙短戟,乃是鋼母打造而成,硬砸硬碰,正是你自討苦吃!”一念及此,公冶良雙臂運足十成勁道,倏而一振,手中雙戟,抖起數十道毫光,將過去。

但聞“豁郎郎”一陣震耳聾的異響,兩人同時覺到雙臂一麻,不期而然地一聲驚詫,驀然由合而分!

沉寂片刻,只聽兩人同時互誇了一聲:“好兵刃!”話聲才落,那翼人公冶良雙手一掄月牙短戟,縱身上前,疾然進招,補鍋怪人馬三魁也不示弱,單手持定鍋耳,身而上。

這番雙方戰法大變,全都是快搶快攻,但見他們身形遽分乍合,兩條人影兔起鶻落,疾起疾降。

烏油油的黑鍋,與兩條亮的月牙短戟,在炎炎的光之下,飛舞矯疾,不時發出綿密的互碰之聲!

雙方拼持了半個多時辰,互換了三數百招,猶是勢均力敵,誰也蓋不過誰去。

雙方正在打得烈異常之時,忽聽無名和尚一聲朗:“阿彌陀佛…二位施主住手!”其聲越,二人俱皆聽得心頭一震,同説一聲:“好!”撤招縱身躍開。

但見無名和尚望了望孤松樹影,喃喃又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道:“我佛慈悲,貧僧面壁之期已滿,二位施主若有意賜教,但請吩咐,貧僧在此洗耳恭聽了。”翼人公冶良跟補鍋怪人馬三魁拼鬥了半晌,這時反倒覺得無話可説,相視默然,馬三魁一指無名和尚笑道:“禿驢,補鍋佬沒來由地跟這位長翅膀的朋友狠鬥了一場,如今你倒總算是開了金口啦!”説到這裏,轉身朝公冶良拱了拱拳道:“公冶兄!補鍋佬跟這和尚的事,一時半刻説它不妥,還是你先説吧!”翼人公冶良沉半晌,忽地一聲長嘆,道:“馬兄!昔這無名和尚,曾得我做了一件我不願做的事,前幾天我聽説他無心做下了一件錯事,自罰在此面壁贖罪,故而才趕了來…”

“我的目的,不過是他出手還擊,令他自破其戒,出出中之氣而已…不想到被兄台給攔了。”只見他説到此處,驀地一聲慨然長笑,接道:“其實我那點能耐,本就不是這和尚的對手,倒是跟兄台這場架打得過癮,總算是不虛此行,哈!哈!哈!”説畢,收起雙戟,點頭致意道:“馬兄既與和尚有事相商,公冶良先走一步!”點足“一鶴沖天”的身法,凌空丈餘,倏地雙臂一張,但見他肋下黑翼展開,如同一隻巨大蝙蝠,自崖邊滑翔而下。

無名和尚望着翼人公冶良消失於崖下,喃喃道:“善哉善哉,此人善善惡惡,想不到他竟能將施主引為知己,這真是緣分哩!”補鍋怪人馬三魁心頭一動,思量了半晌,卻道:“和尚,我千里迢迢地奔波而來,只要得你一句回話…我且問你,你所説之言,算是不算?”無名和尚道:“阿彌陀佛,出家人戒打誑語,説出於口的話,焉能不算。”馬三魁齒一笑,望了望那安睡在和尚懷中的孩子。

陡地目異光,説了一聲:“好!”繼續道:“那麼,你幫這孩子將命留下,好好地將他撫養成人!”無名和尚聞言之下,倏地面一變,閃目瞧了瞧懷中的孩子,遲疑地説道:“這孩子…”馬三魁不待無名和尚説完,接道:“這孩子就是古霖的遺腹子,而且…現在已經成了孤兒。”馬三魁説到這裏,瞥了和尚一眼,不待他問話,便又接道:“古霖自從被你誤會地教訓了一頓之後,又失落了多年混跡匪徒中辛苦得來之物,羞愧之下,自殺身死,你是知道的…你要不知,還不會在此面壁,以贖這無心種下的罪過哩!”無名和尚聽得麪皮一顫,喃喃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之後,低聲連道:“罪過!罪過!

”馬三魁慨良久,愴然嘆道:“和尚…那古霖生前不得已混跡匪徒之羣,死後卻連遺孀孤雛都難保全,怎不令人痛惜——”

“那幫匪徒,自古霖自殺之後,發覺失了重要之物,竟疑惑他將此物收藏在我那族侄女,他的未亡人之處,數渡派人前往問。”

“我那族侄女萬般無奈,才星夜出走,到甘新一帶尋找於我,可憐她那時,腹中尚懷着這小娃子哩——”無名和尚聽得身子一戰,閉目間彷彿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女子,在羣匪追殺之下,亡命地奔逃,不由連聲低唸佛號,喃喃説道:“孽障!孽障!貧道種罪如此之深,恐怕百世難贖其辜了!

”馬三愧憐惜地望了望沉睡的孤兒,道:“往者不諫,來猶可追,如今他父母已死,後悔何益?可是…”無名和尚聽出馬三魁弦外之意,接道:“施主,事由貧僧而起,但有吩咐,貧僧無不從命,只是這孩子…”補鍋怪人馬三魁接道:“和尚,你且聽補鍋佬把話説完——我那侄女尋到我時,身負重傷,再加上一路奔波,飽受風霜之苦,已是無法救治,她在產下這娃子之後,就…就死了。”説到這裏,一向滑稽突梯,遊戲風塵的怪客,竟也泫然含淚,唏噓一陣之後,他忽地目光暴視着無名和尚道:“不過,我那侄女臨死之前,可待了我幾句話,她説:你在古霖自殺之後,發覺錯責了他,曾去尋我那侄女,答應她,只要是她求你之事,必定盡力去做——和尚,可有這事嗎?”無名和尚點了點頭,馬三魁才頗為藉地接着説道:“這就好!她死去之後,我才看出這娃子竟是早產之兒,再加上在胎中之時,受了孃親鬱怒悲哀,與那奔波之苦,先天不足,本不能長大!”無名和尚念聲“阿彌陀佛”含目低聲道:“此子不但先天不足,且是戾氣所鍾,倘不是呵護得法,只怕難以活至今。”補鍋怪人接道:“這兩個月來,我南北奔波,也正為了挽回這孩子一條小命,前此,我不惜前往青靈峪,懇求青靈上人對他施予援手。但青靈上人也是無能為力,他説普天之下,能具這等超凡人聖的胎換骨功力之人,只有和尚你這一派——”無名和尚倏地面皮微微一顫,低念一聲“阿彌陀佛”卻聽馬三魁又道:“於是,我才想起你來——臨行之前,承蒙青靈上人將他多年珍藏,碩果僅存的一粒‘保命金丹’見贈,説是能延續此子半年命脈,要不然,只怕他早已隨父母之魂於地下了。”無名和尚聽罷,半晌無語,補鍋怪人馬三魁按捺不住,沉聲説道:“和尚!我補鍋佬一生不求他人,你真要言而有信,這孩子可給你了——只要將這孩子造就成人,我補鍋佬也承你的厚情!”無名和尚舉目之間,只見馬三魁滿面企求之注視自己,沉片刻之後,方才緩緩説:“施主!那超凡人聖的胎換骨之功,豈是等閒?貧僧實在無此修為,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馬三魁先聽無名和尚説不擅此功,大是失望難過,後來聽説普天之下,尚有一人擅此,不由希冀之心大盛,忙不及待地催問道:“和尚,有人能治,就有轉機之望,此人是誰?快説!”無名和尚面容肅穆,沉聲道:“此人乃貧僧的大師兄,當今聖僧無住大師…”補鍋怪人馬三魁“哦”了一聲,接着説道:“這位無住大師,既是和尚你的大師兄,求他量也不難。”無名和尚喃喃宣了一聲佛號,道:“若在三年之前,我去求他,自是不難——然而我這位大師兄在三年前對佛發願,不再過問世事,已於東海普陀山閉關靜參佛法了。”馬三魁沉思半晌,怔怔説道:“和尚——那無住大師雖不再過問世事,難道連自己師弟,你的事都不管嗎?況且佛家慈悲為懷,普渡眾生,你見了他備説此子遭遇,他總不能見死不救。”無名和尚平靜地接道:“大師兄若能見我,這事也就有望——無如他閉關之時,那時貧僧在一旁護法,大師兄曾傳諭門人子弟,不得前去擾他修持,貧僧已經有三年未謁法駕了…”補鍋怪人聽得心頭微顫,不由動得大聲而呼道:“如此説來…和尚你是言而不行,見死不救的了…”只見無名和尚低頭合目,嘴皮一陣微動,默然良久,才睜眼説道:“施主,罪由貧僧所種,焉能見死不救,説不得貧僧只得拼受家法重責,帶這孩子上一次普陀了!”天連海,海接天,萬頃碧被,海天一

偶爾,軟風微拂,翻濤湧,珠飛玉濺,好一派上下同情的無邊海景。

一帆如畫,駛攏聳峙於東海之中,疊巖千仞的普陀山下。

這一葉飄海扁舟,載的是朝山進香的善男信女,但,也有兩個不平凡的腳

這兩人,一個是佛門高僧,有着絕頂武功造詣的無名和尚,另一個,正是那先天不足的早產兒,眼下尚不知今後是生是死的古家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