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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滌劍明真心衞魔為不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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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過得一會兒,大寶已為楊碧雲將傷口裹好,且它是天生兇頑,雖是一肢重傷,但依舊是縱跳如飛,但下傷勢只好了一小半,便又是一聲厲吼,重又再上,當下三獸又將張入雲圍在當中,成了個不上不下的局面。

張入雲方才一時意氣,才不顧厲害將曹靈鳳座下神獸打傷,當下見鷹猱負傷落地,心中惡氣一吐,旋就是有些清醒,為此也不再出指傷餘下的鷹猱,只想上官錦知難而退,不再與自己為敵。不想那小姑娘不知一些進退,至此還和自己糾纏不休。如今重又被靈獸絆住,雖是負擔減輕再傷不了自己,但如此這下何時是個了局,卻又讓他氣悶不已。再瞥眼看處,見楊碧雲已將一隻鸚哥拿下,而妖女也在曹靈鳳劍下又落了敗相,知時間再長,只怕自己反有被這師徒三人合力圍擒的危險。

他自經當為玉音師太制肘,便深恨為人階下囚徒,當下眼見上官錦一臉怒盯望自己,又時時回頭看看自己母親,顯是在等待自己母親師姐前來擒拿自己,不由剛剛恢復的神,重又顯出些猙獰來。

正在張入雲心下猶豫嗔鬧之際,就聽一旁豔娘嬌聲笑道:“怎麼?義薄雲天,急人危難的張大俠此時也是周展不開了嗎?可要我這妖女幫你把這個討人厭的小姑娘拿下,只是如此一來她母親可定要將你認作是妖了吧!”豔娘見張入雲處境狼狽,臉又顯張厲,恐其猶豫不絕,便又再旁催了一把火。

果然張入雲聞言,只瞥了她一眼,口底冷哼一聲,卻將身形一潛,蹬腳跺處,一副諾大的人影已是憑空消失不見。正在鷹猱驚詫不已之時,一旁的上官錦卻只覺脖項間一熱,自己咽喉要害已是被張入雲巨掌扣住。

當下就聽張入雲一聲霹靂也似的巨吼道:“住手!若再不聽我苦言相勸,小心我一掌將她鎖骨捍碎,成了終身殘疾的廢人!”曹靈鳳見愛女被擒,細細的脖頸在張入雲制下,隨時都可能遭其毒手,心上慌亂,隨即便將飛劍收回。楊碧雲心思靈巧,見師傅住了手,忙也將自己飛劍收回,可是她遇事不慌,行事沉穩老練,卻並不將青索上縛着的那隻鸚哥放出,只留待做個討價還價的餘地。

就聽曹靈鳳急聲道:“錦兒!你這惡賊,殘害得毒龍師太師徒,現如今又與我落霞山結怨做對嗎?”張入雲正待回答,卻不想一旁豔娘已搶着答道:“這你倒放心,他向來膽小,從不敢與正教門下結怨的,只是你女兒太不知進退,小小懲戒一番總是免不了的!天下事都是倚強為勝,方才你想教訓張入雲,可此番你女兒落在他手裏,被教訓一頓也是應該。”説完卻對張入雲嬌聲道:“噯!這丫頭雖長的不怎樣,但難得年輕,平裏又為煉功疏懶,十指纖纖,這指甲長的卻好。張入雲,我看你把她這十指紅紅的指甲撥下給我,我們就饒過小丫頭這一遭吧!”説時雙眼冒火,直盯着上官錦一雙手左看右看,大有垂涎之意。

曹靈鳳見豔娘竟要將女兒十指連心的指甲生生拔起,心裏大痛,眼前一黑,險些就要栽倒當地,待將身體直,卻是一腔怒火都拋散在了張入雲身上道:“惡賊!峨嵋門下竟出的你這般敗類,真是我一門的恥辱!”張入雲見豔娘一句話,便陷自己於不義之地,心中也是大為惱火,只是此樣事可大可小,仍是要與曹靈鳳好好解釋一番才行。正待他開口分辯,就聽得腦後一陣勁風,知有敵人偷襲,忙將一旁閃去,可不料對方如影雖形,自己又拎着個數十斤的上官錦在手,不免有些拙墜,竟避不開去。回首看處,原來是雙猱大寶小寶,仗自己身輕潛進近身偷襲,張入雲眉頭一皺,正待施展罡力將雙猱震退。未想又是一縷白光閃動,轉眼就將雙猱敵住,張入雲定睛看時,卻是先時被自己救下的白猿前來營救。

那白猿前番被張入雲所救心上,並未潛身而逃,只在一旁靜觀,因前一時分驚魂未定,總不敢與鷹猱爭鋒,此刻見恩人被雙猱偷襲卻是再忍不住,一個閃身便為張入雲解圍。它是多年苦自修行的老猿,便是力鬥雙猱也不落一絲下風,如今大寶身上帶傷,運動時有失靈動,更是應對自如,任雙猱怎生施威也搶不進張入雲身前一步。

曹靈鳳本對雙猱偷襲還寄有一線生機,可如今二猱被白猿拖住,卻趕忙將其喝止住,但因見這姦凶的白猿竟為張入雲聽用,卻是又將張入雲看作異一的心思加重了幾分。

而一旁豔娘見其臉變化,眼珠一轉,則又有了主意,當下輕移蓮步,走近那被周氏兄弟遺棄的法網之下,一個修羅刀光過處,那法網中的羣鴉便已被其統統放了出來。

就聞得羣鴉一陣聒噪,已是紛紛遁形於空中,此時鴉羣中領頭的兩隻火鴉與鴉王都已被毒龍師太與上官錦的雙鷹致死,內裏只餘下四尾赤羽的,一時上勉強率領着餘下的哀勞鴉竟不做遠避,只振翅頓在空中,久久不散。

豔娘通鳥語,又擅觀顏,見此卻與張入雲笑道:“看情形,你這救下的烏鴉倒不樂意就走呢!就不知你要怎生處置它們?”張入雲抬首看去,果見當自己於蛇姬庭院內救得那隻赤鴉正開動口舌與剩下的三隻同輩爭辯,它本是同輩中體形地位最小的,但此刻赤鴉只剩的四尾,另外三位兄長倒也不得不聽取它一些意見。

張入雲見此眉頭不由一皺,自己此番強擊毒龍,一為其與自己深仇,二為當時白猿要遭毒手氣憤不過,至於這羣哀勞鴉,劣跡般般,倒真不是自己有心放縱,今被豔娘趁眾人分身不便放,卻是為自己憑添了一樁麻煩。

只是他手提上官錦,外有曹靈鳳環廝,一不小心恐要身敗命裂,此刻哪有多餘的心思的顧這個,想着救都救了,只得聽之任之,真要是這羣哀勞鴉後又再作惡,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將其擒下制罪,可如此一來終是又為自己多事之身添了老大一件煩惱,一時下只得盯了豔娘一眼,但到底沒有責備她。

豔娘本就是要擾張入雲清心,以墜道,見其嗔惱,反倒更是一樂,只又負了雙手,再不説話,安心相看張入雲如何化解眼前這一干事。

再説曹靈鳳見愛女久被張入雲扣在手底,半不曾出聲,此刻心上關切,只急得顫抖了聲音道:“張入雲!你助紂為,私放惡獸,今還收縱它們為己用,你到底是安得什麼心腸,快把我女兒放了!我或用網開一面的慈悲!不然,我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你這惡賊碎屍萬斷!”張入雲聽了曹靈鳳一番話,不由就是一陣好笑,暗道:天下間也沒有哪個母親是這樣救自己女兒的,這上官錦平裏一副嬌蠻任的心,看來還真是師出有名。可是自己卻不是徒,雖有上官錦在手,但也不好過份仗其迫曹靈鳳,左思右想之際,只得端聲道:“上官夫人稍安毋燥,今弟子出手也是事出有因,毒龍師太與我素有深仇,汪劍秋師叔深知其中緣由,後夫人一問汪師叔即知。至於將上官師妹扣住實也是無奈之舉,我方才已是連番退讓,但夫人愛女卻又苦苦追,實是叫弟子沒有安身,只得為此,何況楊師姐還有恩於弟子,上官師妹弟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手傷害的!”曹靈鳳一聽張入雲説出汪劍秋的名號,心中便是一凜,雖是汪劍秋多年來於門派之中,不顯形跡,但一眾長老都知道他的厲害處,且為人清正向有佳譽,如此倒容不得曹靈鳳不作一番猶豫。再又聽楊碧雲有恩於張入雲,心裏更不知所謂,當下看了看自己徒兒,卻見對方也是一臉茫,但總是從張入雲口中聽出不會傷害自己女兒,雖不知其真假,但到底心中一放,當下臉收轉,一時清了清嗓音,語聲漸和道:“那好!你即然無意傷我女兒,且將她先放了!不然叫我如何能信你的話。”張入雲聞言笑道:“要弟子放了上官師妹不難,但就怕一旦放了她,卻又再起爭執,這可就大不好了!為此還請夫人耐心聽弟子一言,只望夫人能夠答允。”曹靈鳳只當張入雲趁機要挾自己,不知其又有什麼圖謀,當下疑心陡其,漸漸收復的怒火重又燎起道:“什麼話,你快説,若是要我助紂為,做害人的勾當,可是休想!”張入雲笑道:“弟子哪敢!只是眼前諸般人物,弟子不知夫人為何要擒拿它們,所以想為清楚緣故,況且與夫人為敵的女子,當也曾有恩與在下,如若夫人開恩,將其一人二鳥放走,弟子甚。至於這毒龍師徒,弟子今也無心取其命,不過其身上一件物事,弟子卻要取走,為此還請夫人不要阻攔,我同樣也是想以此物救人,倒不是妄取。”曹靈鳳正在沒心好氣,見張入雲竟要耐着子問自己捕獵猿鴉與妖女的由,更是一番惱怒,為此沒好氣道:“這妖女乃是多年殭屍煉成的夜叉鬼,一雙惡鳥也是其幫兇,她多來一直連與此地,不知其要生心謀害什麼,我與她正不能兩立如今見了,當然是要懲惡揚善,鋤惡務盡。”説話間又冷眼相看張入雲道:“只不知她怎會與你有恩,可見你也不是什麼良人。”張入雲聞聲笑道:“這卻難説,即是楊師姐能有恩於弟子,那這女夜叉能救得在下,倒也並不是沒有一些可能!”曹靈鳳在山中做威慣了的,今見張入雲與自己鬥嘴,不將她放在眼裏,且又將自己愛徒與一惡鬼相提並論,不由又是大怒,只是眼望自己女兒還在對方手裏,一連將秀目翻動,卻終是沒有再惡語相向,當下又手指那與雙猱對峙的白猿道:“至於這惡猿,昨我師徒三人行經張老集,卻見它夜入女子卧房,枉法,如此不知天倫,大大惡之物怎能留它!還有那哀勞鴉,乃是集北地憂怨氣藴育而生,天生的兇頑惡劣,平裏諸多劣跡,就不知你這後進弟子知不知曉!”張入雲聞得那白猿夜犯女子室意,此是他平生最為相忌的惡行,當下眼一作,卻是惱恨自己救了無良這輩,一時上左手接連四指彈動,只將雙猱與白猿分開,當下趁白猿無心傷害自己,一把將其擒在手下道:“如何!上官夫人説的此番話,可是真的?”那老白猿因張入雲解救自己於危難,才未作掙扎,輕易被張入雲拿在手底,此時見恩人疑惑自己為惡,忙雙手搖動,一臉的委屈,急分辯,只可惜它橫骨未化,説出來的仍是桀桀獸語,一時只叫人看不明白。

張入雲見此正在疑惑,卻聽一旁豔娘輕笑道:“這猴子説它兩百前被那女子捉住,險些將它害死,今次前往那女子家中只想取其元氣,卻不敢行壞了自己戒體。還説那女子前世生浮蕩,所以今生投了女身,只是心不改愈加如是,雖增看着是良家女子,但其實是私娼,自己七百年修煉至今一直清守戒規,倒捨不得將一點元陽費在那女子身上。好笑上官夫人師徒明察秋毫,卻怎未看出,所以一路而來疑心她師徒是窺伺自己體內內丹圍捕自己,只得拼命逃躥!”眾人聽得豔娘這一番添油加醋的話來,或嗔惱羞疑不一而足,當下張入雲手拎那白猿,隻眼生寒力定其瞳子道:“方才豔娘所説的,可是真的?”那老猿雖不能開口,卻聽得懂人話,一時連連點頭,不想張入雲視自己的目光竟是轉瞬之間光大張,只如一雙明燈出兩道銀光只白猿心魄,當下老猿周身一抖,隨即心神即被張入雲攝住,只能與其往視,為其看顧自己心理。

曹靈鳳先時總覺張入雲行事刁毒,一身技擊本領雖堪稱佳妙,但因將他看作是不入的墮落弟子而看不起他,不想此時張入雲目中神光驚顯,兩道銀光如冰玉一般迸濺拋灑,此是玄門正教下堪有的內養功夫,氣元神無一不到不能煉就,僅此就足證其人心境方正。如此目力便是自己也有些不及,一時上驚異莫名,倒對張入雲心有些改觀。

再説張入雲目透神光片時,見老猿雖受制於己,但眼底卻沒有一絲晦,知其所説不假,當下即將其放落在地上端聲道:“即如此,且信你一回,只是那女子前為為,今生已遭劫報,你即已修煉多年,便該知天理遁環,如取人陽氣元也是墜了道,後只盼你不要與其再作糾纏。而上官夫人一路追與你,也為得是你確有不法的行徑,既然你此刻毫髮無傷,就也不要將這樁事放在心上,好好回山中修煉去吧!”白猿聽張入雲一番教訓,不敢有違,忙伏地屈身拜領,持禮至恭,張入雲不想為別人當他施恩望報,一時肘間放力,便將其身子抬起,不想那白猿不止力大,且一身靈動就連張入雲也不及,當下微微扭了扭身子,卻到底沒為張入雲托起,仍是拜了兩拜。

張入雲無法,只能聽之任之,一時又回首與曹靈鳳道:“這白猿方才出言無狀,還望夫人不要見怪,只是方才弟子探察過,於大大惡上,倒不似是在説謊,夫人寬宏大度,還望不要與一隻猴子一般見識。至於這位女夜叉,雖在此處連,卻並未真見甚惡跡,也請夫人留情放縱。”曹靈鳳此次出獵為的就是看中白猿內丹與那夜叉鬼的一粒禫珠及哀勞鴉的一身赤羽,如今被張入雲幾句就要打發,心中自然不願,只是到底愛女落在人手,不容自己説個不字,當下只得冷哼一聲。

而張入雲則又開口道:“至於這哀勞鴉,前我也曾無意施救的數只,算來也是有緣,如今鴉羣已被夫人與毒龍除去好些,即是玄門教下,也該講個仁字,只望夫人能放過着剩餘下來的殘鴉吧!”曹靈鳳運思良久,只得首肯道:“即如此,就依你,只是還卻要先放了我女兒,不然我可不能答應!”張入雲笑道:“我看夫人直,只與男子相類,君子一諾千金,弟子方才已是多般無禮,即然夫人已開金口,我怎能不信夫人呢!”説完已將擒着上官錦的手鬆開,且張入云為人心細,先前已在手底運功,為這丫頭做了一番調理,不令她作出些形態來又惹其母親與自己結怨。

果然上官錦在張入雲內力注入下,只覺一身清,當下為其放開後,心裏又驚又服,一時扭着頭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但到底有些害怕,趕忙回到母親身邊。曹靈鳳見愛女無恙,一把將其抱在懷中,舐犢之情溢於言表。

一旁楊碧雲見張入雲將自己師妹放了,不置可否,只得取目徵求師父的意思。曹靈鳳雖是嬌蠻但卻為傲故素來守信,當下只朝弟子點了點頭。楊碧雲見師父點首,袖袍翻動處,青索上縛着的鸚哥便已為其放

那綠鸚鵡得了自由,心上喜悦,只抖擻翎羽在空中上下歡舞,未知其主人此時卻是一臉的寒,眼見之下,心裏一凜忙止了行,另一隻鸚哥沉穩些,見此趕忙上前將其召回,如此兩隻鸚鵡重又棲回少女肩頭。當下裏翠羽紅裙白襖煞是分明,為觀者一陣悦目。

女夜叉本就與張入雲有夙怨,不想今反被他解了圍,雖是手下得了平安,但心上卻極不暢快,只是到底受人恩惠,不好再作臉與人看,一時只與曹靈鳳冷聲道:“上官夫人,經年來你累次相,只怪我功行尚未完備才遭你相欺,待異有暇自當來投落霞山相報,至時也讓夫人見識見識我石冥兒的手段。”説完也不與張入雲答謝,只看了看他口底一聲冷哼,招手便是一團綠光烈光,風捲殘雲一般的往天邊去了。

豔娘見那女夜叉為張入雲所救,卻沒有一絲他的意思,為此嘲諷張入雲道:“原來做好人,只能落的這般好處,那我今後可要再多多計較才能行善舉!”張入雲受豔娘譏諷,知她一身戾氣難以教化,只當沒有聽見,他本有心將哀勞鴉與白猿勸走,但眼看曹靈鳳這邊廂師徒三人並四隻異獸,萬一對方要是棄信翻臉,自己一人倒真難應付,因此上未將鴉羣與白猿勸退,卻先行至毒龍師太身前冷聲道:“毒龍,我知你身上定有萬年斷續,今你如將靈藥我,我便饒你三人不死,不然,我殺了你師徒,照樣也能得手!”毒龍師太不料張入雲心思縝密,見自己先時為修補弟子殘臂,要斬白猿雙臂為其補救,即刻就已猜到自己身上定備用好不容易苦苦向求,才得來的萬年斷續。當下先是大驚失,後又咬牙切齒,只掙扎道:“什麼萬年斷續,我可沒有!你要殺就殺,何必諸多借口?”張入雲冷笑道:“不想你與你那師妹周旋在一處只兩三年功夫,竟也學會她一套假仁假義,口是心非的本領。我拜你師姐妹所賜,可不是當那般可以為人欺哄的無知少年,你即説你身上沒有萬年斷續。那好!我便將你這兩不成*人樣的徒弟剩下的雙臂也給拆了,你若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兩人受苦不救,我就饒了你三人這一次,再不問那斷續一事。”曹靈鳳聞張入雲要折周氏兄弟雙臂才得放三人,困她不知張入雲與這幹崆峒門下糾葛底細,只因見這年輕弟子又要犯上作亂,折辱前輩先人,心上又是一陣大怒,本已收回的劍光,當下重又祭起在空中。楊碧雲見師傅動手,不得已也將長劍取在手中,唯上官錦方才吃了苦,見母親要再動手教訓張入雲,心裏卻極是高興,口哨中也指揮靈獸再趨近張入雲身前。

張入雲見曹靈鳳變卦,不由眉間即是一皺,他此刻因與毒龍對質,心中氣血翻滾,正在不樂,見對方又要持強與自己爭鬥,臉上一作,頓時即將周身殺氣放出。一時間只驚得上官錦座下靈獸應一陣驚動,就連近處張入雲身旁的鴉羣和白猿也被其氣勢驚服,不由自主直往後退。

曹靈鳳見張入雲一身殺機好似利刃一般直指向自己,一個抵受不住,也是心頭一陣嗔惱,空中劍光隨之大漲。到底她是峨嵋名宿,一身功力絕高,片刻便將張入雲殺氣壓下,步步進對方。

正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卻忽然聽見一旁豔娘輕聲與張入雲笑道:“怎麼!你要搶奪別人東西嗎?這般事,我最愛做了!你方才沒聽我話將小姑娘的指甲給我,那這靈藥我卻是要定了!”説話間,即有十四柄綠火縈繞的尖刀自肩頭透體而出。略一運動便在其雙掌之內上下翻飛,好似風車一般的滾動,那妖刀運動過處,眾人竟隱隱聽見其內好似有惡鬼哭泣一般的怪聲。

曹靈鳳初以為豔娘不過是張入雲隨持的孤魂厲鬼,可如今一見豔娘飛刀,便知是用惡鬼本命和了冥火淬鍊的妖刀,況且那修羅刀刀質工本就非常可觀,如此兩廂相濟更是厲害非常,心裏多少也有些驚恐,直至此才知將豔娘瞧的小了。再望張入雲身後看,那白猿和羣鴉並沒有一絲散去的意思,知兩者雖是惡物,但卻都有報恩的心腸。度算之下,弟子楊碧雲要勝豔娘只恐艱難,而自己要取張入雲命,短時間之也是殊無把握,鷹猱又被張入雲傷了一雙,恐難敵對方白猿與鴉羣,幾番思量,雙方都是勢均力敵,最多也只是慘勝的局面。曹靈鳳才經愛女被虜,心上不免有欠沉穩,一時上心氣鬆懈,漸漸便將空中劍光收斂。

張入雲見此,也是大鬆了一口氣,值此又將臉轉向毒龍師太道:“毒龍,你可考慮想好了?”説完也不再開口,只捱得一刻,便舉步向其身旁的周氏兄弟走去。

周氏兄弟為張入雲幾次三番的教訓,心上最是怕他,此刻見對方寒了一雙臉,目光冰冷,直往自己近,收中更是恐懼非常,當下趕忙回首哀聲與毒龍師太道:“師傅!”毒龍聞聲一嘆,只得顫着一雙手臂,自寬大的袖袍內取出一隻革囊,當下抖開囊口從中取出靈藥。不想在她手未持穩,便見眼前白光一繞,旋即手中革囊便已被攝去,再定睛看處,就見駐在張入雲身後的白猿此時已是雙手捧定那皮囊恭身奉上。一時間老師太想着自己縱橫天下數十載,今卻被一隻披了的牲畜相欺,心中大憤,體內氣血直衝冠而出,哇!的一聲,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翻身又栽倒在地!

張入雲當下自白猿手中接過革囊,待看見毒龍氣發吐血,心上不由有些殘忍的快意,只是眉間皺處仍是教訓那白猿道:“為人不可過貪,你即心向仙道更應緊守,何況這毒龍雖有諸多過惡,但到底不比她師妹玉音惡毒辣,你這般趁其積弱折辱對方卻是你的不是,我看你多年修行,至今不昧,只怕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那白猿奪過革囊只為其內有諸多靈藥藏匿其中,一時見毒龍師太遮遮掩掩生恐為人窺伺才這般手忙,老猿現時為她飛劍將自己修煉多年的桃木劍毀去,恨之入骨,此刻見了老師太這般做作,卻是當面奪過,一來攜私報怨,二來獻藥報恩。不想反被張入雲教訓一番,它本通靈,又是多年修持,轉側作想,知自己在一刻之內喜怒嗔痴盡犯,當下只驚的它一身冷汗,忙雙膝跪倒在張入雲面前,只埋身屈首再不敢起來。

張入雲見了,卻不受它的禮,但只白猿功力高強,不是自己輕易能挾制,為此便往外踱了兩步,再相打開革囊,略一張望,便見其內果有一枚當與沈綺霞一樣的玉丸,知其是萬年斷續,便伸手取了放入間皮囊內。一時又看見空中正振翅未有飛走的哀勞鴉,當下心念一轉,便取手再從囊內取出數枚丹藥,放在鼻下嗅探,當下又取了兩枚,收在手裏用力捏碎,旋又高高拋與空中道:“爾等多有負傷在身,此是毒龍療傷靈藥,取用一些倒也不算過份!”言畢,便又將那革囊拋回毒龍師太身前,並不妄取一粒丹藥。

一時毒龍師太三人見張入雲將萬里斷續搶走,只以為可以身,周氏兄弟趕忙掙扎着身子將師父扶起,正退走,卻忽聞豔娘一聲嬌喝道:“忙着!張入雲放你等走了,我可還沒答應呢!”一時上曹靈鳳只道張入雲與豔娘二人唱雙簧,扮紅白臉,到最後還是要謀毒龍師徒的命,場上又是一陣緊張,而此際張入雲也不知豔娘要做些什麼,只怕她惡態復萌,真做出些害人命的事。

不想豔娘卻眼睜睜的移身至周氏兄弟身前,將二人金劍與劍鞘一同取在手裏,正在張入雲面顯不悦之時,卻見豔娘已將雙劍拋於白猿道:“我不是那偽君子,做事最愛道理分明,那老尼姑剛才將你多年修煉的桃木劍斬去,今由我作主,將他徒弟兩口長劍賠給你,倒也抵的過,你知恩圖報,為主人着想,很趁我心意,今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做個親隨,好自修行吧!”那老白猿聞聲先是一愣,再又見張入雲臉惘,雖瞧神似有意與豔娘爭辯,但到最後終是沒有開口,當下見其不置可否,為求後進身,卻忙於豔娘身前拜了三拜,一時豔娘甚是心喜,只讓它立在身後。而待白猿拜張入雲時,對方卻終是不授。

至此時白猿方將金劍取在手底細觀,當眼之下,只是白鐵金凝聚,因自己只是一畜類,難有爐鼎法力煉得此利刃,後再經祭煉,煉至身心相合,雖不能算是至上的神兵,但卻要比自己一口桃木劍強上十倍,何況還是兩口,難得輕重長短無不一樣,一時上興高采烈,直為有這般體恤屬下的女主人開心。

而另一邊廂毒龍師太知無計與張入雲爭鬥,就是被奪了雙劍,也是隻得鎩羽而歸。曹靈鳳不知雙方到底有何仇怨,但如今局面鬧的如此收場,心裏老大不是意思,一時吩咐將身一擺,即將他師徒三人卷帶了飛行。未料張入雲卻又開口道:“毒龍!你後迴轉崆峒,與我帶句話與玉音,就説我張入雲大難不死,近來只在外奔忙,後待我功行再有些進益,定要與她清算他年久帳!”當下毒龍師太聞聲,只是一顫,卻終沒作回應。曹靈鳳見此,只又怒視張入雲一眼,便擺身遁走。

楊碧雲見師傅走了,一時卻大了膽子,行近一些與張入雲道:“兩年不見,張師兄竟能得此深造,真是可喜可賀,當老君觀一會,竟沒認出師兄,當真慚愧。只是師兄此時功力進,便心境卻好似有些濁亂,還望能及時收攏才好,些許良言只為我等終是一脈門下,還望師兄不要怪罪!”張入雲知她聰慧,已認出當時的乞丐正是自己,又見她心底和善一出口就是有心向導自己,當下只輕笑道:“有勞楊師姐苦心!師姐放心,入雲今雖狂放了一些,但到底緊守持正,不敢心生妖異,我與毒龍、玉音一事後自有公論,到時師姐當能明白。兩年不見師姐功力愈發高強,小弟着實帶師姐歡喜,後若有遇我六師兄,還望一併帶好,只説入雲多年不見心上掛念,望師兄一路安好!”楊碧雲見張入雲開口提及李連生,知當自己與上官錦在道觀外一番言語已被其聽了去,一時面上一紅,再不好意思言語,只得道聲珍重,便攜手上官錦並鷹猱一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