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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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這位有些太過温和的宗室來人，林嬌娘與周瑾就顯得無所事事起來。索年關將到，各地的管事紛紛帶着賬本年禮往邊城來，到是讓兩人略有了些事情做。

這一見過周瑾手下的一個掌櫃之後，林嬌娘讓玉屏將東西都安排下去，銀紅見她面疲，連忙過來幫她按肩膀。

林嬌娘閉着眼任她按了一會兒，忽然問:“成親前那一發生的事，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銀紅被嚇了一跳，醒悟過來之後，臉漲得通紅，對着林嬌娘就要跪下來，被林嬌娘一把扶了，才沒有跪下去。

她紅着臉道:“姑娘，奴婢沒有瞞着姑娘的意思，只是…這件事中還有些不清不楚的，奴婢想着查探清楚了，也免得…”林嬌娘挑眉看她，問:“那查探到的消息，可是有什麼不對？”銀紅低聲道:“那一有人半夜找了過來，奴婢原本以為只是那人自己糊了心，結果卻得知背後有人指使，那指使之人，是…雲姨娘的孃家弟妹。”乍然聽得雲李氏在其中手，銀紅也是嚇了一跳，但後來再三讓那女人確認過之後，卻不得不承認，那就是事實。

想着雲李氏背後定然不是別人，而是雲姨娘，銀紅心中就生出不忿之意來。不過是一個做人姨娘的，連正經母親都算不上，如今卻還對出身高貴的媳婦多有不滿，她以為自己是誰。

但她又怕自己錯，將那女人懲戒一番，打發走了之後，就自己私下裏查探着。若不是雲姨娘的手筆，林嬌娘的子也好好過些。

事情方才過去幾天，結果林嬌娘就問了起來，倒是讓她心中的委屈一下子都翻出來了。

“姑娘本就是下嫁，她有什麼不滿要做這種事情，不過是個做妾的，哪有資格對兒子的婚事指手畫腳。”聽銀紅帶着哭腔這樣説着，林嬌娘心中覺得頗為酸澀。雖説是個做妾的，但畢竟是生母，心中一腔母子情深又如何是規矩兩個字擋得住的。如今想來，幸而自己成了王府的女兒，若是變成小門小户的，當初説不得就已經做了妾。

那才是生不如死。畢竟自己斷然是不屑這種身份的，卻又不可能當真與那做正的為了一個位置爭得死去活來，已經是將自己置於尷尬之地了。

思維發散了這一刻，回過神來卻連忙將銀紅按下來坐住了，嘆道:“你替我委屈，就更加應該告訴我。畢竟你也不是時常出門，這種事也不好探查，告訴我了，一來我好探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二來若是事情當真是姨娘對我有何不滿，我也好有所防備。”銀紅仰頭看林嬌娘，哽咽道:“若當真是雲姨娘，姑娘不覺得委屈嗎？”周瑾在門口詫異道:“什麼雲姨娘，什麼委屈？”他提了衣服的下襬走進來，見銀紅坐在那裏哭得淚滿面，反倒是林嬌娘站着，臉上頗有些無奈神氣，不由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又追問一句。

林嬌娘看他一眼，拉了他在邊上坐了，貼着耳朵細細地將銀紅方才説的事情説了，才嘆道:“這件事來得蹊蹺，銀紅也是為我擔憂。”周瑾皺眉，道:“雖説…有過許多姬妾，但當初早已打發出去。走之前問得清楚，願意發嫁的，願意回家的都已經是讓她們如願以償，那些不願走的言説回去之後子不好過的，我也已經在軍中找了合適的人家嫁了出去，如今怎地鬧出這樣一個人來。”銀紅正端了茶水過來，聞言手有些重地將茶水放在了周瑾面前。那副不滿姿態看得林嬌娘忍笑，周瑾卻皺眉。

等銀紅出去之後，周瑾方才對林嬌娘道:“你這丫鬟，雖説是忠心，但是規矩也太差了些。”林嬌娘忍不住為銀紅分辨兩句，道:“當年我在王府，總是被人忽視的，分到我身邊的丫鬟，也都是別人挑剩下的。銀紅對我一直忠心耿耿，規矩上雖説差了些，但一直也沒有出過大錯。”她對周瑾道:“今也是對你有些意見，才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周瑾嘆道:“就算是對我不滿，畢竟也是她半個主子，哪有這樣給人臉看的。”見林嬌娘臉不太好，他識趣沒有繼續説下去，轉而説起之前的話題來；“既然已經是探查清楚那人確實是受人挑撥，為何不將那挑撥之人抓過來問個清楚？”林嬌娘嗔道:“方才知道這件事，你就過來了。只是那挑撥之人，你也聽得清楚，那雲李氏畢竟是姨娘的弟妹，中間若是有姨娘的影子，只怕挑撥了你們母子關係。”周瑾下意識將林嬌娘抱緊，皺眉説:“我已經是與姨娘清楚説過，我與你的事她不得手，照理説她是不該做出這種事情的。”林嬌娘也是覺得詫異，聽周瑾這樣説，越發糊起來。

兩人想了片刻，周瑾方才道:“此事涉及到我，就由我來查好了。那雲家人我也好説話。”

“可不要漏了風聲，若是讓姨娘覺得我們對她有些不滿，那就不太妥當了。”林嬌娘連忙叮囑一句，周瑾笑眯眯説好，問起今那管事的送了些什麼東西過來。

兩人親密地説了一會兒話，這邊雲姨娘卻對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淺面不定。之前她一直多有依賴淺，孰料淺居然揹着她，假借她的名義作出這種事來。

縱然是這件事確實是雲姨娘心中所想，這樣被人瞞着自己做出來了，心中依舊是不痛快。她盯着淺，聲音有些虛無漂浮，問:“你是縣君身邊的丫鬟，作出這樣的事情來，不怕縣君對你不滿？”淺滿面淚痕，哽咽着道:“還請姨娘恕罪。只是奴婢雖説是縣君身邊的丫鬟，但也是不得重用的。如今跟在姨娘身邊，已經是將姨娘當做主子了，所以一時憤，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巧舌如簧，説得雲姨娘臉上的神變了又變，意識覺得淺這樣做就是背主，不該放縱，一時又覺得，淺也是想自己所想，不過是做事的手段略差了一點。

猶豫半餉之後，她叫了淺起來，幽幽道:“你這般，卻是將我架在火上烤呢…”一句話説完，就將淺打發了出去，身邊另外換了丫鬟伺候着，讓淺先回自己的房間歇着了。

淺回了自己的房間，在裏面坐了片刻，想着方才雲姨娘的表現，皺眉思索片刻，方才出笑臉來。她有八分的把握，雲姨娘已經是被自己説服了，若是不巧碰到那另外兩分，她就乾脆在林嬌娘面前再反水一次，説事情都是雲姨娘讓自己做的。

當初夏至能扮足了被主子出賣的丫鬟，如今自己為何就做不得。

只是想着自己心頭隱密思想，淺又覺得，這件事委實是自己做得急了些，若是安排得當，也不該是如今的結果。

心中念頭轉動着，她在屋子裏卻坐得穩如泰山，一點焦急之意都不曾表現出來。

雲姨娘從淺這裏知道了她當做下的事，一時心中也是惶惶。她早已看得清楚，如今自己的兒子卻不似以前那般任驕縱，卻也不是以前那般好説話了。他如今頗有主見，對着自己也多有不客氣的時候。

想到如今周瑾的表現，她心中越發增添幾分焦急之意。

她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這一個兒子，若是與兒子生分了，後的子只怕不是太好過。畢竟自己在名分上佔不了大義，想要子過得好，也只有好生收攏他的心。

若説之前縣君尚未進門的時候，雲姨娘確實想過要讓周瑾身邊有自己的人，然後好讓周瑾對自己更孝順一些，但縣君進門之後，這樣的念頭早已是煙消雲散了。縣君那般容貌品德，想要有一個更得周瑾心意的人，也是不容易找。

這樣一來，還招了縣君的厭惡，她又何必去做這種事。

越是想到這裏，她對淺就越發生出三分怒意來。

急急地派人去找了周瑾，説有話要對他説，請他有閒的時候過來一趟，雲姨娘心中也是不安的。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已經被縣君知道了，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對自己生出不滿來。

這樣自己嚇唬着自己，周瑾還沒過來，她就已經有些惶惶不安了。

周瑾進門時，她就連忙站了起來，過去拉了周瑾的手，太過親密得讓周瑾不安，不動聲地掙開了她的手。

“姨娘叫了我過來，不知道有何吩咐？”雲姨娘正為他掙自己的手而不安，聽他這樣一問，連忙道:“瑾哥兒，今兒卻是有一件事要與你分説一二。”説着，也不遮掩，連忙將淺做的事情説了。

周瑾聽了，心中卻半點驚訝也無。早在林嬌娘説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就知道，雲姨娘大概是沒有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此時聽得是淺所為，心中倒有三分了然，事情果然如此。

雲姨娘此時還在絮叨:“淺也是縣君送過來的人，我一直都信任有加，卻不料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如今該如何是好？若是懲治，只怕縣君不明真相厭惡了我，可若是由她去，後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又該如何是好？”聽她這樣絮絮叨叨地念着，周瑾眼中迅速閃過笑意，道:“嬌娘當送了淺過來，也是因為姨娘身邊沒有撐得住場面的丫鬟，如今姨娘若是覺得不需要，將人送回去就是了。”雲姨娘一怔，倒是彷彿才想到這件事一樣，立刻出恍然之意來。

但下一刻，周瑾就見她出畏縮之意，猶豫道；“瑾哥兒，此事，你去幫我説一説可好？縣君周身氣度，我卻不敢與縣君説話呢…”周瑾哭笑不得，對雲姨娘的膽小再度有一個認識，隨口答應了下來，看着她十分高興的模樣，也不出微微笑臉。

夜間兩人躺在牀上説起話來，周瑾將雲姨娘説的事説了，對林嬌娘笑道:“你這丫鬟，似乎有些不太聽話。”林嬌娘倒也不詫異，只是略有些意興闌珊，聽他這樣取笑，道:“我以前身邊沒得什麼人用，只好將就着用一用罷了。”周瑾聽了，對她越發心疼，頓時也安靜下來，將她抱住好生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