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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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孤客呂東青見對方一掌劈到,來勢這等凌厲,如若不即速抵禦,勢必立斃當場。當下不暇再想,雙掌併攏猛推出去。
“砰”地做響一聲,雙方家力接實,呂東青區蹬蹬一連退三步。那谷雲飛也想不到對方內力如此雄厚,腳下竟退了一步。不由得怒氣上衝,冷冷道:“今非把你這冒充字號之輩活活劈死不可,接招!”但見他身影一晃,快逾閃電般撲到,掌勢發處一招之中,接連拍出三四掌之多。
、月、星三公在一旁本是毫無表情地瞧着他們動手,這刻突然一齊神大變。
星公冷央説話最快,只見他嘴皮尚未動,話聲已送入谷雲飛等人耳中;他道:“雲飛即速收手退回,不要問為什麼,快退”谷雲飛聽得出他語聲中微匆速之意,不大驚奇,心想師父等三位在一塊兒,天下已可無敵。何事忽然令他這等倉皇急磋?他念頭轉動之際人已退開一旁。
江南孤客呂東青明知對方第二次出手,自己的“神仙步”也可能無法避開,方目驚凜之時,忽見對方退開,又聽星公冷央這等説話,不驚怪得確如泥人般站着不動,一雙眼睛在三公面上掃來掃去。
月公佟雷陰陰道:“你莫非是想認住老夫等面貌,以便後報仇麼?”呂東青傲氣一發,抗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説找今還能在三公毒手之下逃生?”公舒濤洪聲道:“走吧,別嘈嚷了!”呂東青為之大惑不解,暗自一橫心,道:“那可不行,我得知道為何你們不殺死我?”月公佟雷陰森森地道:“好小子,你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真的敢不走麼?”呂東青生孤僻驕傲,越是被,越是不肯服輸低頭,應聲道:“不走就不走,大不了一死而已!”星公冷央極快地道:“我們只知道你非是皇甫大爺侍僕,那就夠了,想你不過是個碌碌無能之輩,何須把你殺死?所以我們決定放你走!”呂東青沉道:“不對,不對,這理由太以牽強,難以令我心服!”公舒濤面上出怒氣,月公佟雷則越發陰森可怖。只有星公冷央神巨如常,接口道:“好吧,老實告訴你,我們認為你能抵得住雲飛一擊,身手已經很不錯;以你這等功力之輩,假如不是大爺的僕人,決不肯冒認,所以有心放你走…然後…”呂東青越想越覺得奇怪,他本是經驗豐富之人,暗念這三個老魔不敢殺死自己,必有極為重大的原故;要不然星公冷央何必把理由都説出來?分明是要他快點走開!但為何他們急着要我走開呢?他想。
他確定對方決不敢殺死自己之後,越發從容起來,道:“如果你們不把實情説出,我就不走!”這兩句話把谷雲飛氣得雙眉斜飛,目兇光。但他也不敢再出聲,免得又被師尊們叱責。
星公冷央哼i一聲,道:“我看你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你還堅持要知道麼?”説時,身形微晃,已到了呂東青身前五尺之內。他移動得雖是神速絕倫,卻不帶半點風聲。可見得他一身功力已臻超凡入聖之境!
呂東青看看情勢也不大妥當,假如他們暴怒之下,出手把自己打死再算,豈不糟糕?目下反正面子完全扳回,已經不是早先被迫逃走的局面,應該收場遠離此地,於是緩緩道:“看來你們一定不肯把真正理由告訴我了,是也不是?”谷雲飛好不容易找到可以開口的機會,厲聲道:“那還用得着説麼?真是愚蠢之至!”呂東青白他一眼,目光中又出天生傲氣。星公冷央一看不妙,連忙斥道:“説過叫你不要説話,你為何偏要多嘴、’谷雲飛又捱了一記,滿腔羞憤集,眼中差點冒出火來;可是這刻當真不敢再説話了!
呂東青這才收斂回眼中傲氣,道:“既是你們不肯説出理由,我也不再相迫,但你們很親口答應我一件事,我頓腳就走,那便是你們不得親自或派人跟蹤我,可做得到麼?”星公冷央道:“一言為定,你走吧!”呂東青這才大搖大擺地沿着河岸走了。那、月。星三公你望我,我望你,不發一言。
谷雲飛實在忍耐不住,咬咬牙自語道:“弟子快要氣死啦!”月公佟雷最是疼愛這個徒弟,當下低聲道:“我們也快要氣死啦!但暫時只好忍一忍,等你三個師妹得手歸來;以後永遠也不須忍氣了!”公舒濤哼了一聲,星公冷央立刻道:“老大,你的嗓門太大,最好別説話!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想説目下我們聯手可能贏得對麼?那五嶽掌門和一些高手都不容易打發,她只須把我們三人暫時纏住,等那些人完全出來,我們就變成有敗無勝的局面了,此所以我和老二部極力容忍”谷雲飛面一變,低低道:“原來心池聖女在此!但弟子卻沒瞧見她,三位師等怎生知道的?”星公冷央道:“她用千里傳聲之法,在我們耳邊説話,你自然發覺不到!”他們突然沉默下來,隔了一陣,公舒濤含怒洪聲道:“大家走吧!”手臂一揮,當先沿河岸走去。其餘的人都跟着他的紅衫背影,一齊奔去,轉眼便失去蹤跡。
過了一陣,少林寺無心長老首先出現,只見他有如灰鶴橫空,凌虛飛過河面,飄落在岸邊。跟着門內的人一個一個出來,不久,全部聚集在河岸邊!
婁真人是第二個出來,他四處轉了一下,回來後説道:“敢情三公早有預謀,在這河岸底下挖好藏身之地,怪不得突然出現,事前毫無跡象!”無心長老誦聲佛號,道:“這樣説來,三公他們是有心把進入五嶽台之人全部一網打盡的了!”他本想説出奇怪他們為何忽然退走的話,可是他乃是一派掌門身份,不能隨便説話,所以把話忍回肚內。
人羣中有人大聲道:“那兩個騙走聖劍的小子,必是三公所派,這些屍體中可沒有那面枯黃的小子!”眾人正在推測之際,鬼醫向公度面上做現憂愁之。在他預料中,以他及少林無意長老的實力,那聖劍一定能夠到手,誰知終於沒有得到,想起三公令箭的限期不久即屆,不大為憂慮,以致形之於神。
鐵劍公子尹世澤冷眼看出,他記恨早先之事,故意在眾人面前要他好看,便大聲道:“向兄愁眉不展,不知所憂之事,是不是與聖劍有關?”無心長老慈悲為懷,誦了一聲佛號,接口道:“向施主一身武功,令人佩服;如果心中之事,與聖劍有關,何妨就説出來,讓大家參洋一番?”鬼醫向公度心中一動,暗念這五嶽掌門人的武功各有所長,當年心池聖女的安排,分明就是看準這些人聯起手時,能夠以長補短,足以敵住三公。
今聖劍既已失去,已無別路可走。不如把實情説出,這無心長老可能基於同仇敵汽,代請其他四位掌門人幫忙。
念頭一轉,便緩緩道:“當着天下英雄面前,向某本來不想説出來。但忽又想到此事因與三公有關,也許諸位曉得了內情,得知三公將於某在某地現身之後,另有奇計可施,是以坦白相告。那就是向某與三公他們已有約會,定於二十後在望都城西亂葬崗上見面!”鐵劍公子尹世澤縱聲而笑,道:“原來你是因與三公有約,所以急急來覦聖劍…”鬼醫向公度心中大怒,暗暗蓄聚真氣,口中應道:“不錯,我因與三公有約,所以參加今之會,這也不是見不得人之事。姓尹的你大概只會説風涼話,不然的話,為何早先三公在此之時,你卻縮在後面,不敢出面?”這一下反擊十分損毒,鐵劍公子尹世澤本是盛氣凌人的格,這刻哪能忍受?厲聲喝道:“向公度,你這是找死”喝聲中猿臂一探,已掣出鐵劍。他的鐵劍黑漆如墨,連劍穗也是黑,別有一種風味。
鐵劍公子尹世澤劍法神奇,一招接一招,綿綿攻到,迫得鬼醫向公度不住遊走閃避。
東嶽掌門人矮頭陀朗聲道:“無心師兄,這兩位都是當今武林一時之選,如果能同心合力,對付三公,事情並非不可為,願師兄三思!”西嶽掌門人靜虛子鳳眼一睜,道:“但我們昔年已有誓言,須聽詩聖劍之人指示行事。
今聖劍既已有人得去,我等已非是自由之身啦!”無心長老迅速地想一下,緩緩道:“敬請諸位道兄依誓言行事!”於是矮頭陀、靜虛子、大力神翁康世一和飛羽真人等四人都肅然頷首,暗暗蓄聚功力。
無心長老拂塵輕揮,飄然走近戰圈,餘下四位掌門人一齊過來,分散包抄住那劇戰中的兩人。無心長老朗聲道:“兩位施主請賞老衲一個薄臉,暫時停手如何?”這五位掌門人這一移動,四周看熱鬧的人,不知不覺都退開,騰出一大片空地。這一來場中共有幾人,自是一目瞭然。尹世澤雖是高傲成,但自恃決不是五嶽掌門人聯手之敵,不得已收劍縱退數步。
鬼醫向公度本未曾得利,是以尹世澤一退,他也就站定不動!
無心長老徐徐道:“老衲深知大凡是武林同道,無不心高氣做,寧死不屈;但今的局勢不比平時,以老衲推想,今三公雖是退去,但凡是參加今之會的人,他們均已知道,相信不久之後,他們必定以逐個擊破的手段,加害我們所有的人!”四周羣豪聽了此言.都微驚然。司空表乃是死中逃生的過來人,暗暗打個寒噤,大聲道:“誠如老禪師所説,三公將會分頭找尋我等,只不知老禪師有何對策?”無心長老道:“第一步,必須我們光能團結~心,以三公他們為唯~死敵。第二步,我們設法組織起來,儘速把聖劍得主找到!”鬼醫向公度接口道:“老方丈可曾考慮到二十之後先和三公他們一拼之策?”無心長老遲疑一下,緩緩道:“這事老衲不能作主,必須和四位道兄商議一下。”當下轉身把餘下四位掌門人召到一倍,低聲商議。
那五位掌門人商議了一陣,無心長老宣佈道:“我等決定二十之內,暫時到廬州邱家莊歇腳,希望聖劍得主能在二十內光臨。不然的話,屆時也許到望都城去,也許繼續留在廬州邱家莊內,那就要看以後情勢如何發展,諸位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同行,否則就請自便”四周羣豪均是武林中知名之士,此時都知道無心長老口中的廬州邱家莊,乃是豫皖道上大大有名的六甲手邱南的居處。這邱南不久以前曾經派出莊中高手,四出打探一皇三公的消息,傳説原因是一個承傳衣缽的心愛弟子被一皇殺死。但詳情則不得而知。那六甲手邱南和少林寺頗有淵源,此所以無心長老不須事先徵求邱南同意,就可公開宣佈在邱家莊暫時駐紮。
眾人既知五嶽掌門人的去向,幾乎通通走光,只勝下婁真人和鬼醫向公度兩人。
鬼醫向公度道:“大家都想查出聖劍下落,然後仗着此劍,役使五嶽掌門,稱雄守內。
可是都沒有想到一點,那就是得到此刻之人,必須義不容辭先行解決武林大患‘一皇三公’。”婁真人微微一笑,道:“他們可能也想到這一點,但他們一定認為既可役使五嶽掌門人,則對付一皇三公之際,大可以先命五嶽掌門人打頭一陣,而得劍之人,卻坐享其成。細究起來,這如意算盤還算不壞!”無心長老長嘆一聲,道:“當年小池聖女建造這五嶽台,留下聖劍,雖説是劍上留有剋制一皇一公之法,再加上我們五人之力,可以與那幾個老魔頭~戰。但她的本意還是想藉此機會,挑選出一位武功及品行最佳的人物,掌持聖劍,作為對抗一皇三公的羣龍之首。老衲見那谷雲飛不但武功深不可測,而又禮貌週一,故意暗中讓他,以致辱及聖劍!細究起來,老衲當真是罪不可逆,後不知如何向聖女待此事?”鬼醫向公度看看已談不出什麼名堂,想起那聖劍對他極有用處,反正五嶽掌門下落已定,假如找不到那聖刻下落,只須在期前趕到廬州邱家在就是,於是告辭而去。婁真人也有設法查訪聖劍之意,是以跟着也走了。
且説皇甫維當時請那蒙面青衣人代為傳聲,向呂東青指示機宜之後,自己便悄悄閃出門外,轉眼間那支聖劍已超過高牆飛將出來。皇甫維施展出真正功力,身形破空飛起,在空中撈住那支通體白的聖劍,跟着一提真氣,疾如閃電般飛到對面岸邊。
眼光到處,只見一堆人在河岸突然出現,而且一晃眼間就阻截在他前面的去路。當中那三公最是惹目,只見他們個個眼不轉睛,盯住自己手中聖劍。
他一眼望去,已瞧見那、月、星三公都蓄勢發,直是聯手出擊之相。這一驚非同小可,疾忙伸手把面上的人皮面具扯掉,縱到三公面前。
、月、公三公齊齊一怔,皇甫維沉聲道:“我得趕緊把此劍帶回,請你們替我擋住追兵,同時切勿!”説罷,馬上又戴回人皮面具,迅速地掠過三公身側,放步疾奔。
那三公面面相覷,沒有一個敢決定伸手攔他。就在他們猜疑之際,皇甫維已奔出老遠。
星公冷央這時才道:“老大、老二,你們有何高見?”公舒濤和月公佟雷都暖昧地笑一下,到底沒有説出主意,星公冷央也不言語,心想省得以後有責任,怎敢亂出主意?皇甫維來到河邊,等好一陣,江南孤客呂東青匆匆趕到,上船後揮手道:“趕緊往下游駛去,你們賣點氣力,自然會多賞銀子…”於是這艘雙桅船迅速地順而下,呂東青早已取下面具,在艙中和皇甫維盤膝對坐。他面上佈滿了愁容,默默尋思。皇甫維好生奇怪,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
呂東青低聲道:“公子,我實在沒想到你會把聖劍帶走,若果早知如此,還不如送給鬼醫向公度!”皇甫維詫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劍真不錯。不但鋒快異常,而且似乎有一種空靈之氣,佩在身上,令人到心靈上生出舒服之。”呂東青愁眉苦臉地嘆幾口氣,忽然苦笑道:“無論如何,公子你今得到此劍,總算已榮膺武林羣豪之長。除非我們有心把此劍轉送別人;不然的話,為了榮譽起見,誰要是生心覬奪此劍,我們必須把他殺死!”皇甫維緩緩道:“殺死?當真僅為了這原故而殘害人命麼?”呂東青毫不考慮,道:“當然,當然,那些生心奪劍之人,不僅存有領導武林,役使五嶽的野心,而且首先他就是瞧你不起,認為你不配做此刻主人!假如不取他命,一則無以樹立聲威,二則後糾纏不已。”皇甫維雄心陡起,堅決地道:“説得對,在我把此劍轉讓之前,誰敢奪劍就殺死他!”他把聖劍橫放在艙板上,然後掣出劍鞘,艙中登時瀰漫着一陣森森寒氣。他們在劍鞘上及劍身上檢視一陣,沒有發現一點足以制服“一皇三公”的秘訣的跡象。
皇甫維道:“我明白了,此劍一定已被三公他們開箱看過,也許劍上本來留有秘訣,但被他們掉了!”呂東青道:“我相信不可能,第一,那鋼箱不易開啓,必須五匙聚合。第二,那五嶽掌門人並非傻瓜,開箱之前,已請專擅開鎖的名家檢查過箱上之鎖。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心池聖女當年指明箱中所藏的聖劍,專為對付一皇三公,以三公他們的名望身份,決不肯示弱而先行開鋼箱,暗查此劍!”皇甫維愕然道:“我倒沒想到其中有這麼多的道理,依你所説,三公沒有動過此刻是無疑的了!那麼為何劍上沒有一點秘訣?難道是聖女放佈疑陣?”呂東青正道:“聖女的話,決不會假;也許…”皇甫維突然到心煩起來,衝口道:“我就不信聖女平生沒有做錯事或者説過一句假話!你別故神其説,把她形容成一個塵世上絕無僅有的聖女!”呂東青嘆了一聲,道:“在下説的話也許公子聽不進耳,可是事實上聖女她老人家遠在三四十年前已經成名,那時她才不過十七八歲,自後便茹齋禮佛,雖有一身天下莫敵的武功,但毫不自矜。放目當今武林之中,幾乎沒有一派的高手不是受過她老人家的指點,因而能在武林之中博得盛名!是以她的為人行事,武林無不萬分注意,假如説過一句假話或者做過一件錯事,天下之人,斷無不知之理…”皇甫維搖手道:“算了,算了,其實我對她也敬仰得很,剛才不過是一句氣話而已!你倒是説一説,你如何闖過那三公的經過讓我聽聽!”呂東青道:“提起來又是奇事一樁,那三公起初聽我説是你的手下人.已有放我走之意;但那冷月銀狐谷雲飛卻不相信,出手來試我的武功。這一詩就拆穿我馬腳,但不知何故,三公他們卻一齊制止谷雲飛,反而一派巴不得我快走之意,我迫問過他們,但後來又怕惹翻了他們,所以最後也就離開!公子可想得出其中原因?”呂東青啊了一聲,眼光無意向岸上一掃,突然楞住。皇甫維也轉頭遙望岸上,只見岸邊有個人不斷揮手,敢倩正是他們談論着的青衣蒙面人。呂東青吶吶道:“她…她不會就是聖女她老人家吧?”皇甫維道:“很難説,從她的口音中,已可確定她是個女子,但卻聽不出年紀來。照時間推算,聖女如今應該是五十至六十之間的人,我們可從年齡上查證一下!”他們趕快命船家划向岸邊,皇甫維主張戴上人皮面具。不久,船已泊岸,那蒙面青衣人躍上船面。皇甫維啞聲道:“請進艙內休息一會如何?”青衣人道:“我想懸掛一塊白布在桅上,不知兩位有沒有反對之意?”皇甫維道:“假如不是通知別人來擒捉我們,那就絕不反對!”青衣人道:“你放心,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説着,掏出一條白布,命船家系在桅上。之後,她從容地走入艙中,就在皇甫維面前盤膝坐下。
她的目光凝定在膝前艙板上那柄白聖劍之上,良久,良久,才抬頭緩緩道:“武林中任何人奪取此劍,都不算奇怪,但你卻居然帶走此刻,為什己呢?”皇甫維眼睛一轉,道:“假如你肯把蒙面青巾取開,我一定把理由奉告!”她哦了一聲,道:“你們可不可以把人皮面具取下來,反正我已知道你門是誰!”呂東奇立刻先把面具取下,皇甫維不悦地道:“你何必心急,她不一定就是那晚贈藥與你的人!”説時,也把人皮面具剝下來,出俊美異常的面龐。那青衣人並不搭腔,伸手把聖劍取起來,緩緩舉劍出鞘。皇甫維和呂東青好像發現什麼似的,齊齊凝目向那劍瞧着。
他們目光所注之處,卻是青衣人捏住劍鞘及劍把上的雙手,只見那兩雙手白皙纖美,一望而知這一雙手必是屬於一位未曾做過工的姑娘。他們發覺那雙手的皮膚非常細緻柔軟,看來除非在二十幾歲以下的姑娘.不可能有這種緊密細緻的皮膚。
兩人對望一眼,呂東青搖搖頭,皇甫維便點點頭。他們一個是表示這青衣人不會是將近六十歲的心池聖女,另一個則表示同絕對方的推測。
青衣人眼光一直停留在聖劍之上,沒有瞧看他們,但這時卻忽然道:“兩位已瞧出什麼道理嗎?”呂東青恭恭敬敬地道:“不敢相瞞姑娘,我們剛才換意見,乃是表示姑娘你不是我們心中猜想之人?”她道:“何以見得呢?”皇甫維接嘴道:“你老是詢問我們,不覺得有點不公平麼?”她這時抬眼望望他,道:“這話説得有理,我不問就是了!”她説得那等柔婉,以致皇甫維到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她跟着又道:“這柄聖劍昔年在它主人身邊,曾經摺服天下武林高手,也曾經掃蕩妖氛,使武林得享二十年和平!這~次出世,皇甫公子作已是它的新主人,只不知你肯不肯僅此到維護人間正義和抑強扶弱?肯不肯不用以妄殺無辜?”皇甫維凝望着她的眼睛,心靈間突然又發生那種微妙的震盪,不覺衝口道:“這有何難之有?”他突然住嘴,歇了一陣,才道:“你可是覺得我是個惡之輩?”她搖一搖頭,道:“恰好相反,我覺得你這個人很好,雖然這覺沒有什麼理由可以支持!奇怪,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用覺去評鑑一個人的好壞。”她説得那麼純真和坦然,使得皇甫維和呂東青都不把她的話當作一個年青姑娘口中所説出的。換句話説,他們一點也不會從她的話中聯想出別的意思,按理説,一個年輕的姑娘向一個美少年説出這種話,勢必令人到話中另有含意!
她接着又道:“二十內去不去廬州邱家莊?”皇甫維沉一下,道:“這柄聖劍雖然能夠指揮五位掌門人,但我去幹什麼?那鬼醫向公度本不是好東西,他的陰毒狡詐,恐怕不下於三公!”
“哦,你沒有領導武林的雄心麼?”皇甫維霍然動容,道:“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尋思一下,又道:“假如我不是身負內傷,哼…”青衣人迅速地把聖劍歸鞘,然後接起他一隻手,輕伸三指,按在他腕上的寸關尺土,細察脈息,過了一陣,道:“你腑臟間積存瘀血,雖然沒有大礙,但一年半載之內卻無法復原!”皇甫維突然想起來,忙道:“那麼你的藥呢?能不能治好我的內傷?”她道:“當然可以!但現在我卻不能隨便送給你!除非你答應二十之內到廬州邱家莊,率領天下武林高手,去和三公對抗,若果你辦不到,另外還有一個方法!”皇甫維十分急於恢復昔功力,不問道:“還有什麼法子?”她道:“你仍須在二十內到廬州邱家莊,將此劍送還五嶽掌門人,並且向他們謝罪。此外,還須對我立誓在恢復功力之後,不得幫助一皇三公殘害武林同道!”皇甫維哼一聲,道:“這算是什麼法子?我不需此劍可以,但別的人一定以為我保不住此劍,懼怕有殺身之禍才這樣做,哼,哼,要我這樣做,我寧可不要你的藥!”呂東青突然道:“公子不如把劍送給這位姑娘吧!”皇甫維沉一下,道:“現在把劍送給她倒是個好法子,可是我又想回家後稟明得劍經過,然後才作決定!”那青衣人突然身軀一震,緩緩道:“令尊還健在人間麼?”皇甫維眉頭輕皺,道:“當然啦!”蒙面青衣人一雙眼珠轉來轉去,又道:“他既然尚在人間一為何二十年都不踏入江湖一步?莫非身患疾病,難以移動?”這們題如果是別的人提出來,皇甫維一定毫不猶豫就出言否認。但這個青衣人似是有一種奇怪的氣質,使他不願打誑.當下應道:“請你換個話題吧!”那青衣人低下頭,輕輕地嘆一聲。皇甫維心中浮起不忍之情,柔聲道:“你不要難過,總有一天我會親口告訴你!”她仍然低着頭,好像怕面.上的表情被人看見,其實她頭上蒙着青巾,誰也瞧不見她的面貌和表情,歇了一陣,她站起身,道:“我要走啦!”這時,船家已得到呂東青的命令,向岸邊靠去。不久工夫,船已到岸。青衣人走出艙去,皇甫維等也跟出艙,放目一瞥,忽然大吃一驚,原來岸上樹羣之後突然走出十七八個人。他俊目一掠,已看清楚這十七八個人之中,有兩個似是與眾不同。這兩個人面貌長得極為相似,身量頎長,面白無鬚,約摸是六十歲上下。都是穿着半黃葛市長衫。眼中神光充足,一望而知乃是內家高手。他們穿着得雖是斯文,但背上各各着一柄金光燦然的虎頭鈎。除了這兩人之外,其餘的都是佩戴着刀劍的勁裝大漢,個個行動快捷有力,看來都不是庸手。
那兩個頎長老人見到青衣人現身,都恭敬地彎行禮。呂東青輕聲道:“他們就是左右雙鈎吳家二老,名望身份不在五嶽掌門人之下!”皇甫維心頭一凜,道:“他們率了不少人在此處等候,不知有何用意?”那吳家二老在岸邊聽到這話,齊齊抬頭瞧他。蒙面青衣人已上了岸,忽然停步轉身,道:“我真想知道這位皇甫公子武功的深淺,可是…”吳家二老中右邊的一人接口道:“如蒙允許,在下樂於效勞。”那十餘個勁裝大漢之中,有一個定聲道:“此事何須勞動老前輩大駕?”剛才發話那姓吳的老人雙眉一皺,沉聲道:“你們都不可隨便説話,要知皇甫公子不是尋常之人可比!”青衣人道:“請左老轉煩在場諸位,立即分頭順遊而上,向外人宣稱見到一個黃面少年及一個白髮老家人,極迅速地向西北方走去。大家可説親眼見到那黃面少年身上佩着一柄白長劍。”吳家二老霍然動容,但卻不詢問,那邊左鈎老人立即如言囑咐十餘勁裝大漢依言行事。
轉眼間岸邊只剩下四個人,呂東青見他們四人走向樹羣后面,便矚船家等候,然後急忙上岸趕去。穿過密密的樹木之後,只見皇甫紙業已和那右鈎吳老人鋒,雙方都是空手,正以極強內力,換掌硬拼。
那右鈎吳景老人出手迅快,招招都是重手法,掌力之雄渾,手法之奇,當真是時下武林罕見罕聞。皇甫維開頭六七招均以普通手法應付。他天生稟賦過人,資質之佳,萬中無一。此時雖是內傷未痊,但內力之強,仍然可以和那吳景老人抗衡爭勝。
江南孤客呂東青看得驚心動魄,他知道皇甫維看上去功力雖強,但吃虧之處在於不能持久,這等硬餅的話,説不定一旦失手,便有喪命之虞。
十招不到,右鈎吳景已無法應付。左鈎吳圓面現驚奇之容,道:“噫,這不是一皇嫡傳家數麼?”右鈎吳景老人本就懷疑面前這俊美無傳的少年使的乃是“一皇”絕藝,但一時又拿不準,此時一聽兄弟提醒,立刻運足功力,雙臂一圈一撞,跟着疾地縱退。這一招奇妙絕倫,皇甫維四方八面都攻不進去,只好眼睜睜讓他退開。
左鈎吳圓老人目光一掠蒙面青衣人,只見她輕輕頷首,立刻道:“大哥,這一位既是一皇傳人,我們雖是活了一大把年紀,但今如果不好好領教‘一皇’絕藝,這把年紀也就算是白活啦!我們兄弟一齊上前請教如何?”右鈎吳景老人道:“就怕皇甫公子不肯指教!”皇甫維傲然道:“不必客氣,區區奉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