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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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卿仰頭看着不遠處那漆雕匾額的三個大字—丞相府。
硃紅的大門,莊嚴的石獅,再加上門前傲然站立的八個家丁。
自己跋山涉水,不遠千里從臨安縣夜趕來京城,所要找的,就是這裏了。
“幾位大哥,請問秦子正秦相爺,可是住在這座府邸之內?”負責把守丞相府的幾個年輕家丁挑高眉頭,待看清和自己講話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穿着一襲布衣裳的丫頭時,眸底立刻閃現一抹不屑的光芒。
離她最近的那個年輕家丁笑了一聲,“沒錯,這的確是丞相府,你是誰啊?”
“麻煩幾位大哥替我通傳一下,告訴秦相爺,臨安白卿卿奉師命到訪。”
“臨安白卿卿?”對方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這個丫頭,只見她個頭不高,身材瘦削,倒是五官樣貌長得還算不錯,膚白眼大,翹鼻小口,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
只是她這一身穿着打扮卻太過寒酸,肩上揹着的灰禿禿小布包上,還打着一層厚厚的補丁。
自古以來,嫌貧愛富之人比比皆是,眼前這個叫白卿卿的姑娘雖然模樣生得還算養眼,可一看那身打扮就知道是個鄉下丫頭。
只見那家丁趾高氣昂道:“姑娘,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家相爺可是大燕國一品大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是你一個小村姑想見就能見得到的?”另一名家丁衝她揮了揮手,“趕緊走,趕緊走,別擋在這裏礙了爺的眼。”被當成蒼蠅一樣驅趕的白卿卿不怒反笑,“這位大哥,你剛剛是不是沒聽清我的話?臨安白卿卿,奉師命來京城拜訪秦相爺,這就意味着,在我來京城之前,我家師父已經和你家相爺互通過書信了。如今你問都不問一聲就把人往外趕,不怕你家相爺知道你們自作主張之後,會革了你們的職嗎?”別看她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姑,這番話卻説得振振有詞,霸氣凜然。
幾個家丁被一個丫頭片子給教訓了,臉上自是掛不住。
為首的那個家丁忿忿地叫道:“我家相爺整忙得天翻地覆,別説你一個鄉下來的小村姑,就是朝中手握實權的各大官員,想見相爺也得排隊等候。”白卿卿冷笑一聲,“所以這位大哥是在嘲笑我身分低微,不配拜見你家相爺了?”
“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如果我沒記錯,相爺在沒入京為官之前,同樣出身貧寒,是個身無分文的窮書生吧?你嫌我出身低微,是不是意味着,你本就沒把你家相爺放在眼裏?”
“你…”那家丁被她氣得火冒三丈,要不是顧忌眼前這人只不過是個丫頭片子,他早就一拳揮過去揍得她滿地找牙了。
白卿卿環着,不客氣道:“我怎麼了?難道我不能説實話?你倒是去問問,有誰不知道相爺在為官之前不是出身貧寒的鄉巴佬。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一方面是靠自己的努力,另一方面,靠的是天下老百姓的支持和愛戴。如果讓相爺知道,他養了一條瞧不起鄉下人的看門狗,小心他下令扒了你這張臭狗皮!”
“你…你這個該死的丫頭…”那家丁正想痛罵,就見白卿卿撇過目光,望向不遠處一頂藏青的軟轎,皮笑不笑地道:“我説秦相爺,您熱鬧要是看得差不多了,就快些現身吧,再不面,小心你家門口這條狗被本姑娘給活活氣死。”
“哈哈哈…”一陣朗的笑聲從轎內傳出,不多時,就見轎簾一掀,一個六、七十歲的白麪老頭從轎子內走了出來。
他身上穿着一襲深紫的官袍,下巴上蓄着一把白花花的鬍子,生得慈眉善目,儀態雍容,額頭正中還長了一顆大黑痣,冷眼一看,倒是和畫上的老壽星公有七分相似。
那幾個家丁看到此人,急忙上前行禮,口呼相爺。
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大燕國當朝丞相—秦子正。
他撫着鬍鬚,笑着對白卿卿道:“丫頭,你怎麼知道坐在轎子裏的就一定是老夫?萬一是別人,你不是鬧笑話了?”白卿卿哼道:“秦相爺,您老人家還真把我當成無知婦孺了?第一,大燕國三品以上官員所乘的轎子,轎簾上都會用金線繡上兩隻老虎;第二,在我來京城之前,師父曾耳提面命告訴過我,秦相爺的樣貌非常好認,只要看到額前有一顆大黑痣的白鬍子老人,那就一定是秦相爺了,您方才掀着簾子偷瞧,我早看見您了。”
“丫頭,你師父是…”
“聖手醫仙,莫守德!”秦子正聞言一驚,“你就是老莫頭在信裏提過的那個又機靈又刁鑽又厲害的小徒弟?”白卿卿嘴角一,不卑不亢道:“機靈我不否認,刁鑽勉勉強強,厲害看要對誰。”
“哈哈哈!”秦子正被口齒伶俐的她給逗得大笑不止,“你這脾氣秉果然對老莫頭的胃口,難怪他行了一輩子的醫沒收過徒弟,結果黃土埋半截了,卻把你這麼個丫頭片子給領進師門。來來來,別在外面傻站着了,咱們進屋去聊。”那幾個守門的家丁看相爺不但沒教訓那出言不遜的丫頭,反而還把人給請進丞相府,立刻意識到這丫頭的來頭定是不小。
在經過那幾個家丁身邊的時候,白卿卿還不忘衝眾人嫣然一笑,只是那笑容裏,卻被氣死人不償命的挑釁所佔滿。
幾個家丁耙怒不敢言,他們就不明白了,相爺身居高位,手握重權,做啥對一個小丫頭如此禮遇?
最可氣的就是,這丫頭橫看豎看,分明就是一個鄉下來的村姑,而且還是一個嘴巴惡毒,子刁鑽的村姑。
一進到大廳,秦子正便迫不及待地向白卿卿打聽她師父的行蹤。
“什麼?老莫頭又出門遠遊去了?”聽到這個消息,秦子正的鬍子都被氣得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