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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瀲灩隨波千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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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説,他姓鳳。她早該有所聯想的。

海寧鳳家在杭州等沿岸地方設有幾座船坊,與當地官方海防多有互通,在造船和船隻武器配備上大有成就,幾年前,義爹曾派人混進鳳家船坊卧底,當時還偷了不少造船技巧。

狼鬼的“海蒼號”除速度驚人外,亦是她所見過殺傷力最強的武裝船;再者,是他所擁有的快翼輕船,大中小型、三角帆、四角帆等等,種類之多、速度之快,教人瞠目結舌。而這些,全是因為他背後有着鳳氏船坊的強大支援吧?

聽聞沉穩的腳步聲踱到門前,霍玄女口不繃緊,短短時間,心音陡地疾奏,隨即,門板被一把推開,那男人跨進。

她眸光未抬,兀自停留在鳳家小姐臉上。

她想,心裏是氣惱他的,不管從此要兩兩相忘,抑或兩兩相憶,她與他之間總算有一個結束,不傷人,不自傷,這不好嗎?他究竟想得到什麼?

男人筆直走近,高大身影已將她籠罩。該面對的,逃也無用,她咬咬正要抬眸,上身卻猛地被一雙鐵臂鎖進懷裏。

“唔?!”她坐着,男人站着,她的小腦袋瓜被他的大掌牢牢地按壓在與肚腹之間。

他結實的古銅肌塊有大海的氣味,緊貼着她微涼的小臉,困住她身子的力道勒疼了她,好緊、好用力,讓她記起那一回在東雲寺山道上的偶遇,他亦是用同等的力氣擁抱她。

“該死的你!”他低吼,咬牙切齒。

又氣又恨、怒極惱極,偏偏…愛得不得了。他狼鬼怎會栽上這天大的跟頭?!

他罵着她,語氣惡狠狠的,可是霍玄女也鬧不清怎麼回事,鼻頭突然湧起酸意,不是委屈,而是為着…發燙的柔情。

她藕臂緩緩抬起,環住了他的

鳳善棠震了震,下一瞬,那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將她整個人抱離牀榻,她本是足不沾塵,而他的跟着湊近,密密地住她的小嘴。

他的吻極度蠻氣,霸道地主導着一切,他抱高她,讓那頭銀亮柔絲垂散在兩人身上。

的相親,越深入越甜美,本不在乎牀榻上還有一位隨時會醒來的“第三者”霍玄女學着男人舌進撤、纏的方式,笨拙且熱烈地回應,小手捧住他冒出青髭的峻頰,用柔軟不斷地磨蹭着他的獷。

片刻過去,兩張才緩緩地放過對方。

鳳善棠深幽幽的玄目對住她的霧眸,那樣的專注與深刻,彷佛要瞧進她的神魂深處,要她無所遁形、無處可退。

“洗的葯劑從哪裏來的?”鳳善棠仍沒將她放下的意思,還突地問了一句怪話。

霍玄女一怔,被得微腫的軟,不及出聲,他的熱息再一次烘暖她的臉容,沉聲道…

“那葯劑你明就隨身帶着,卻欺我説得回連環島上才能取得?你不願將髮洗回原來模樣,是因為你早知自己必定要走,未回海上,不好讓誰瞧見你一頭雪發嗎?”越説火氣越冒,他略頓,磨了磨牙“既是要走,又為何騙我?!”口的緊繃再次升起,被他如此質問,霍玄女有些無言以對,卻是問:“你筋骨沒事嗎?南洋彩花毒是否都排解出來了?那道傷應已收口了吧?”一隻冷香柔荑自然地滑向他右耳後方,輕輕觸摸。

“那點小傷、小毒死不了人,別想轉移話題。”他由着她‮摩撫‬,口氣依然不佳,雙臂再次緊縮。

霍玄女不嘆息,心海早因他而亂。

“可以先放我下來嗎?你、你勒得我快沒法兒呼…”就在她以為所求不可得之際,他終於大發善心地放鬆力道,卻又是將她抱上桌面,隨即,下半身擠進她腿間,兩臂撐在她身側。

“你…”霍玄女澄容染粉,不又嘆:“你到底要怎樣?”這會兒,他倒是抿不語,似乎十分認真且嚴肅地思索起她的話來。

想要持有一向的沉靜平和成了件極困難的事,霍玄女咬咬,小手悄握成拳,又語…

“這位鳳家的寧芙姑娘同你關係匪淺吧?她身上的藏寶秘密讓她成為各路人馬爭奪的對象,你要救她,我能理解,但我義弟霍連環待她是真心誠意的,絕非為了你鳳氏藏寶圖,你、你你利用霞美列嶼的東瀛海寇出船襲擊…你實在…實在太過分。”鳳善棠雙目陡鋭,下顎線條微繃,他調着氣,好半晌才艱澀地道:“關於寧芙兒和那張藏寶圖,你知道了多少?”

“連環早在信中提及,鳳氏藏寶圖就完整地黥紋在寧芙姑娘背上,是他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鳳善棠忽地挑高劍眉。

被他揚聲一問,她粉頰更是泛紅,隨即道…

“連環喜愛她,才不屑什麼藏寶圖,在我記憶當中,他從未向誰請求過什麼,但這一次,為了鳳家這姑娘,他求我幫這個忙,要我想想法子除去那幅烙紋在姑娘背上的圖,之前也是為了她,連環還差些命喪在兩名東瀛忍者刀下…”話陡然一頓,凌亂思緒迅速掠過什麼。

東瀛忍者…東瀛忍者?!

她腦中浮現方才遭突襲時,霍連環與幾名東瀛好手惡鬥的景象,忽地,她輕了聲,瞠眸瞪人。

“是你!那兩名東瀛忍者亦來自霞美列嶼,正是受你指使,才直接入海寧劫人。”俊眉飛挑,玄瞳中異輝轉,宛如黑幕底下的爍星,鳳善棠微微冷哼…“是你那個寶貝義弟壞我大事,他技不如人,怪得了誰?”

“你…”霍玄女惱得掄拳槌人,而鳳善棠也不運勁抵抗,光着上身任她槌個痛快,反正那力道對他而言,拿來舒筋活骨還嫌太輕。

見他還一副無謂姿態,手指還習慣地繞上她的雪發,一圈圈地纏繞卷,簡直是火上加油。

“你放開!”她撾着硬肌的小手改而拍打他的手背和臂膀,也不管是否會扯痛頭皮,硬把髮絲拉回。

忽地,鳳善棠似乎被惹了,一手支住她的後腦勺,熱隨即席捲而來,堵得她幾乎無法呼,而他另一掌已滑進她的襟口,僅隔着薄薄小衣,覆蓋在她急跳的左上。

這算什麼?!

他們在彼此的心裏,究竟有什麼意義?

她不懂、不懂、不懂!身體好熱,心在發痛,她不懂!

驀然間,她劇烈地掙扎起來,奮力地拳打腳踢,跟着“啪”地清脆厲響,她的手重重地掃中他的峻頰,終教他停下動作。

周遭陡地陷入一片沉寂,他們四目相視,息不已,濃灼氣息噴在彼此臉膚上,誰也沒想開口説話。

他瞳底猶竄火焰,鋭利也陰鷙,彷佛隨時要將她生入肚。

可她不怕的,從來,她就不曾以為他會真正傷害她。

“你你…可惡!”她只是惱他。

他冷哼了聲。

“狼鬼惡名昭彰,當然可惡。”脯微疼,仍留有他掌心的熱力,霍玄女費盡力氣穩下呼,好一會兒才道:“你既是海寧鳳氏家族的人,頂着一個『狼鬼』的名號,大奪霞美列嶼的勢力,讓一羣東瀛海寇在海上作惡,那也就算了,何必要人去劫自個兒族中的姑娘?!那姑娘對海寧鳳家而言何等重要,你不可能不知,你到底打什麼主意?!”嘴角抿作直線,鳳善棠高深莫測地凝視着她,莫名地,那眉宇之間竟起了抑鬱之,啓時,已帶淡淡嘲

“你倒是對我興趣了?”見她霧眸瞬也不瞬,頰邊粉猶濃,心微,他深了口氣,就連笑也不“怎麼?你不是連我姓啥叫啥都沒想過要問,今兒個疑問卻是多了?”霍玄女微微怔然,口陡地一悶。

是他此時再度透出自厭的神態和語氣,或是其他因由,她説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只是…很不喜歡,因為那教她到針刺一般的心痛,教她鼻腔發酸,眼眶泛熱,教她討厭起自己這軟弱模樣,卻好難控制。

“我不能主動問嗎?”她冰嗓略啞。

以往不問他姓名,是心中單純為着他這樣的男人悸動。

僅是喜愛上一個男人罷了,可以不去在意其他,可如今,她容許自己氾濫起探知他秘密的渴望,她和他的牽扯只會更深,而情如波光瀲濫,她想掩飾再也難了。

這會兒,換鳳善棠發起怔來。

沉靜地相凝片刻,他薄詭異一撇,似笑非笑的,淡然答道…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按族中排行,寧芙兒算起來是我最小的堂妹,她對鳳氏家族的意義,我自然知曉。但,不是每個海寧鳳氏的子弟,就得忠於自個兒族人,普天之下可沒這條律法。”霍玄女不語,只持續沉靜地打量着他。

下顎一繃,他突然立直身軀,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他痹篇她的眸光,語氣魯起來…

“我想方設法將寧芙兒劫來,還能為什麼?不就是要她背上那幅藏寶圖。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鳳氏寶藏聞者垂涎,我如此為之,目的還不夠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