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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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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鄧輝才抬起頭來,紅着眼睛問:“你能保證——”普克馬上接上去説:“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關心的只是案情,除此之外的任何內容,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鄧輝長長出了一口氣,下決心地説:“我帶在包裏,本來準備今天找個地方燒了。”他從放在桌上的皮包裏取出一個外皮美的記本,遞給了普克。

普克的眼睛看着鄧輝的皮包,接過記本往自己包裏放的同時,忽然問:“江蘭蘭有平常外出用的提包吧?”鄧輝愣了一下,説:“你不提醒,我真的沒注意到這件事,現在想起來了。蘭蘭有一個皮包,上班時不用,都是外出時用的,裏面裝些女人用的小東西,我記得以前她的一個小電話號碼本是放在那裏的,還有鑰匙,這次我都沒找到。也許是心情太差,都沒有認真去想這些細節。”

“什麼樣的皮包?”

“就是女人常用的那種,黑的,長方形,有長肩帶。”

“除了上班,每次出門都帶着嗎?”

“對,只有冬天偶爾不帶。因為其他季節的衣服要麼沒口袋,要麼太薄,裝東西很難看,但只要外出,最起碼要帶鑰匙、錢和紙巾什麼的,不帶包就沒地方裝。你們也看到了,蘭蘭那天穿的裙子,一個口袋都沒有,所以可以肯定會帶包的。當時現場沒找到?”普克説:“作案人很細心,這麼大的東西肯定不會留下。”普克説時心裏想,看樣子江蘭蘭的皮包帶就是作案工具了。

談得差不多,鄧輝準備先回去上班了。普克臨別和鄧輝握手時,簡單而誠懇地説:“自己多保重,身體最要緊。”鄧輝點點頭,想了想,説:“謝謝,謝謝你沒有憐憫的態度。我受不了那個。”普克微笑了一下説:“我會盡快把本子還給你,放心好了。”兩人就告別了。普克看着鄧輝的背影消失在茶社的門外,他又坐了幾分鐘。他想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多麼脆弱,哪怕是夫,哪怕是親人,海誓山盟,白紙黑字的婚約,其實都無法真正約束人的內心世界。也許因為身體太疲倦,一時間,普克覺得自己的意志力顯得有點薄弱,於小端、王潔和米朵的影子混亂地充着腦海,令他又到那種深植於內心的隱痛。最後他用力搖搖頭,像是要用力將那些影子從腦海裏甩出去似的,然後站起身,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包,大步地走出去。

3下午普克先回了一趟單位,首先和彭大勇聯繫了一下。上午的時間彭大勇主要去各尋呼台,看看能不能查到用江蘭蘭名字登記的用户。這項工作,普克和彭大勇雖然決定去做,但都覺得有點渺茫。因為x市的尋呼台大大小小几十家,尋呼機用户有一百多萬,僅憑一個名字來查,幾乎類似於大海撈針。更何況,普克他們本無法確定,江蘭蘭使用的尋呼機是否她自己買的,是否她自己去登記入網的,是否用的江蘭蘭這個名字。

普克中午和鄧輝見過面後,瞭解到鄧輝沒有找到任何尋呼台的收費收據,心裏更失去對這條線索的信心。通常尋呼機用户在尋呼台費入網後,都會保留下收費收據,因為尋呼台的服務費用是以月為單位收取的,一般最低一次收取三個月費用,多半是在半年以上。由於服務時間跨度大,用户為了避免尋呼台出現重複收費的可能,也為了方便查詢下次費時間的銜接,通常都會保留費收據。如果江蘭蘭是自己購買尋呼機併入網尋呼的,不太可能隨便將收據丟掉,她本身是個相對直率、外的女人,就算在這次意外的戀情中顯得較為謹慎,也不至於會小心到這個程度。她不是已經讓趙老師看出她的反常了嗎?

最大的可能是,尋呼機由兇手購買併為江蘭蘭入網。這樣做顯然會給兇手自己帶來方便,增加安全係數。如果真是由兇手購買併入網,他當然既不會用江蘭蘭的名字,更不會用自己的名字。普克已經習慣於兇手細緻而謹慎的辦事方式了,雖然到目前為止,兇手的格及特點都只是普克的推測和想象。

因此,當彭大勇接到普克的尋呼打回電話時,普克已經猜到會是什麼結果了。

彭大勇説:“跑了三分之一的台,都沒有叫江蘭蘭名字的用户,下午再試試看吧。”普克説:“不管怎麼樣,還是查一遍再説吧,這樣放心一點兒。就是辛苦你了。”彭大勇快地説:“這不成問題,咱倆分工不同,你動腦,我跑腿,誰也不比誰更輕鬆,不過,你倒是做的來我做的事,我可不一定幹得了你乾的事。”彭大勇的寬懷大度讓普克有幾分動,然而在這方面他並不喜歡直接表達,只是笑了笑,便接着説:“這兩天還得查查“希望工程”那件事。”彭大勇説:“這我知道,今天早上我查到了基金會的號碼,已經給他們打了電話,我準備尋呼台的事一完就去。”普克説:“你有沒有跟處領導談過我倆對這兩起案子的分析和想法?”彭大勇説:“還沒來得及,一早就出來了。要不明早上班時,我們一起去談吧。”普克説也好。接着又説他先要把在全市媒體和出租車公司徵集目擊者的消息準備一下,然後在局裏找個同事幫忙去聯繫。另外,普克簡單告訴了彭大勇中午和鄧輝談話的情況,並説了記的事。

彭大勇説:“這方面的事,你就全權代辦了吧,文字上的事兒我不在行。”普克説:“好,這樣的話,下午我想好好看一下這個本子,單位太鬧,我自己找個地方。有什麼情況,打我尋呼好了。”普克説的時候,心裏已經想到,他想到米朵那裏去看這本記。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普克覺得自己的宿舍很令他煩躁,工作回去之後,不像以前那樣容易靜下心來看書或是思考問題。也許是因為於小端的突然出現,勾起了不愉快的記憶。而他居然在那樣的心態之下,又與於小端發生了關係,這種錯誤令他覺得自己不可原諒。

現在只有在米朵那裏,普克才能到一種內心的平靜。哪怕是面對自己的羞辱和陰暗,也顯得比在其他地方有勇氣。加上早上米朵談的想法,也需要進一步設計詳細的方案步驟,到米朵家,是眼下普克的迫切的需要。

普克給米朵打了個電話,米朵接了電話,直接問:“普克吧?”普克説:“是我。昨天害得你沒睡覺,現在累不累?”米朵笑着説:“你不也沒睡嗎?還得一直在外面跑,受得了嗎?你走後我好歹還睡了一會兒呢。”普克説:“是有點累。所以向你提一個請求,我手裏有一個本子要仔細查,下午想到你那裏去,我發現自己在你那兒,心裏會比較放鬆,可以嗎?”米朵説:“當然可以,什麼時候來?”普克説:“我現在在單位,還要先處理一個小情況,大約一個小時後過去。到了那兒,你還可以接着休息,我不會影響你。你現在身體沒完全康復,要多保重!”米朵笑起來。

“我覺得你現在…”説了一半兒,又不好意思説下去,趕快道了再見,之後便掛了電話。

接下來,普克擬寫了一個關於徵集目擊者的消息,請一位叫李豔的女警幫忙送到各媒體以及出租車公司去。這個李豔就是彭大勇拿來開普克玩笑的兩個人中的之一,年輕漂亮,十分熱情,常來普克他們的辦公室,普克心裏多少有點清楚,只是他的注意力不放在這方面,又沒有任何覺,所以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次請她幫忙,是因為知道女警,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警,在外面辦這種事時,比男警會多一點方便。李豔很快地答應了普克,拿着寫好的東西走了。普克收拾了一下,便來了米朵家。

整個下午普克就在米朵家看江蘭蘭的記。江蘭蘭是文科科班出身,有着很好的文字功底,也看得出幾分才氣。普克以前從未看過女記,這一次一頁頁細細地翻着,好像聽到一個已然死去的女人內心的聲音,心裏別有一番觸。

這本記時間跨度很大,前後接近三年。看得出,江蘭蘭內心的情緒很不穩定,很多想法,並不像她平時在鄧輝和趙老師面前表現出來的一樣。從期看,有時接連幾天每天寫,有時一連幾個月都沒有記錄。對於鄧輝的情,似乎自己都難以把握。也許這也是令鄧輝到被傷害的一點,在他認為子只是在生命最後一個階段背叛了他之前,其實子也並不如他所想像的,或者像平常所表現出的那樣愛他,這種記錄幾乎能夠摧毀鄧輝整個的情世界。

不過,普克關心的是記最後一小部分的內容。很顯然,字裏行間出現了另一個男人的影子。江蘭蘭一直只寫“他”有的文字和句子,是用英文來寫的。從文字記錄來看,兩人的關係是在9月21開始的,或者説是在那一天有了突破。因為在此之前,這個“他”一直不曾出現。普克算了一下期,9月21又是一個星期四,江蘭蘭沒課的子。

9月21星期四這樣寫道:今天很震撼。沒想到真會有這麼出的男人,簡直和我從小夢想中期待的一模一樣。在他面前,我第一次失去了自信。當時一定顯得很傻,手足無措的樣子。真是後悔,應該落落大方一些。不知他會怎麼看我,我想我是沒有希望的。可他像是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居然吻了我,既暴又温存,讓我生出慾望。

9月22星期五寫道:一直想着他,學生的課都上不好。輝打電話來,忽然覺得很煩。能不能再去找他?找他,也許會讓他輕視了我。可是我只留了家裏的電話,卻沒辦法直接告訴他,只有我一個人在家,我不主動找他,他怎麼會打電話到家裏?我該怎麼辦?

接下來的週末,只記了其他一些事情。

25和26兩天沒有記錄。

9月27星期三寫道:我是怎麼了?都是有家的人,他又是那樣的身份,完全不可能的事。可我像着魔了,只是一個小時的談話和一個吻,就變得不可自拔。輝打電話來,想對他温存一些,可不由自主地表現出冷淡。輝一定傷心了。而我連夢裏都只有他的影子。明天沒有課,他知道我星期四沒有課,希望能打電話來。否則,我就一定要去找他了。

9月28星期四寫道:老天,不敢相信做愛會這麼美。(中間一段英文,全部是描寫與“他”做愛的細節和受。)我真的要着魔了,可這種地方總給人以不安全。他對我很坦率,他説一旦有任何人知道一點跡象,我們就不能再來往了。兩個小時,飛一樣過去了。真不捨得離開,而他要回去上班,我不敢留他。走時我告訴他,輝出差在外,下次可以來我家。他那麼小心,説到時會和我聯繫。然後就拿出一個尋呼機送給我,讓我打到震動位置,不要讓別人注意到。我知道自己,其實從來沒有放蕩過,可在他面前,我像是沒有了自尊,只要他召喚一聲,我就會立刻飛奔到他身邊。這是慾,還是愛情?

9月29星期五寫道:中午他打了一個尋呼給我,我滿懷興奮地給他回電話,心裏暗自盼望他要約我。可他只説國慶節放假幾天,不能和我聯繫,祝我節快樂。我又是高興又是失望,高興是因為,他不僅僅是想與我做愛才給我打電話,失望是因為我被提醒了,我們都是不自由的。啊,我忽然想起了輝。輝也很可憐,不知道我其實一直不怎麼愛他。

9月30至10月4沒寫。

10月5星期四寫道:今天有個小意外,他來家裏的時候,輝竟然打電話來,騙我説他正在上樓,馬上就要到家。那時我們剛準備開始做愛,後來他顯得不太愉快,穿上衣服就走了。我到有點屈辱,又恨自己表現得像個蕩婦。他還問我有沒有寫記的習慣,我猜他不希望我有,所以我騙他説沒有。他説一定不能做任何記錄,因為如果任何人知道了,我們就不能再來往。看,他就是這麼直截了當,而我卻沒有力量對他説一個“不”字。也許真的不能再寫了,萬一被輝看到,也許會殺了我。

江蘭蘭的記到這裏真的停下來了。

普克坐在客廳裏的藤椅上,一邊看一邊思考着。江蘭蘭的記裏,依然沒有一點實際的證據可以指證“他”是誰。但是按照普克的假設,如果這個“他”就是陳志宇,那麼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順理成章,幾乎沒有一點不相吻合的地方。

“他”總是在中午活動“他”對女人充滿誘惑力“他”有家室和一定的身份“他”習慣於控制着別人的行為和方向。這個“他”在普克腦海裏,已經有了一個越來越清晰的形象,那就是陳志宇。可江蘭蘭的記,只能對普克的假設起作用,對提供真憑實據,依然毫無用處。

普克到有點失望。在他沉思的時候,忽然聞到很香的炒菜味從廚房裏飄出來,而且香味越來越濃,令人到飢腸轆轆。普克看看窗外才發覺,天已經在他沒有發覺的時候黑下來了。

這時米朵扎着圍裙,端着一盤菜笑地從廚房裏走出來,説:“快收拾收拾桌子,準備開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