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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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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吧枱裏的服務生輕輕一勾手指,神態和動作都顯示出是酒吧裏的常客。而服務生問都沒問,便直接送過一紮啤酒,顯然和她很了。

普克沒吭聲,她也不以為意,自顧自地喝了一大口酒,轉過身子,面朝樂隊的方向,雙肘向後撐在吧枱上,臉依然靠普克很近,説:“別緊張,看得出你是什麼人。我也不是你擔心的那種人。”普克淡淡一笑,説:“我是什麼人?我擔心的又是什麼人?”

“我不是‘雞’,你也不是來找‘雞’的。”她直截了當地説,滿不在乎的樣子。

普克有點意外,認真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臉是側着的,鼻樑很拔,臉上幾乎沒有一絲皺紋,看上去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怎麼樣,有點興趣了吧。”她像是有點得意,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啤酒。

普克放鬆地説:“好吧。想聊點什麼?”她轉過身,趴在普克旁邊的吧枱上,頗有興致地説:“不如我們來個小遊戲吧。”看到普克一笑,她馬上解釋:“告訴你別緊張嘛,又想歪了。來做個猜謎小遊戲,猜猜對方的年齡、職業、婚姻狀況,還有為什麼來這兒泡吧,就是這麼四項內容。年齡可以有一歲的誤差,家庭狀況指的是已婚、未婚或離異。猜對一項給一分,最後輸的人付今天兩人所有的酒錢。”普克無可無不可地説:“有沒有規則?還是就憑着覺直接亂猜?”説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裏閃了一下案子的事。

“遊戲嘛,總要有規則。不過,也要憑覺。怎麼能説憑覺是亂猜?你以為覺就是純粹唯心的東西?”普克真的很有興趣了,想了想,説:“對於個體來説,也許不能完全算做唯心,但如果跳出個體的範疇,沒有辦法向其他個體出示看得見摸得着的證據時,往往只能被算做唯心。”她也有點意外地看看普克,説:“哦?你懂哲學?”普克説:“説不上懂,看過一點書而已。”她又笑起來,牙齒雪白而整齊,説:“快告訴你規則吧,再説下去,都要不打自招了。規則其實很簡單,就是我們每個人向對方提問題,對方只回答是或不是,通過這些問題來推測對方的年齡、職業等情況,每一項內容只能問一個問題。”普克笑着問:“這裏的酒是不是很貴?是這種問法吧?”她笑,然後説:“你是怕我付不起,還是擔心你自己付不起?另外有一點,只能靠良心了,就是被問的人回答時一定得説真話。”普克説:“好,女士優先,你先問。”她清清嗓子,説:“好,我先就我先。你在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是不是?”普克説:“是。”她接着問:“你這會兒已經下班了,是不是?”普克説:“是。”她又問:“你不知道現在菜場的是多少錢一斤,是不是?”普克想了想説:“是。”她説:“最後一個問題了。你如果不和願意跟你做愛的女人做愛,是不是因為無能?”普克笑了起來,臉轉到一邊。

她表情嚴肅地問:“是,或不是?”普克有點無可奈何地説:“不是。”

“好啦,現在宣佈我的結果,你只要承認對或不對就行。”她説:“你今年三十七歲,未婚,來泡吧是因為到壓力太大,至於你的職業嘛…”她賣關子似的瞟了普克一眼,説:“是公安系統的。”普克有點震驚。

“我得了幾分?”她看着普克的表情,洋洋得意地問。

普克坦白地説:“四分。”

“哈!”她滿意地在吧枱上一拍,喝了一大口酒,説:“來吧,該你了。”

“你在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是不是?”普克模仿着她的問題問。

“不是。”她笑眯眯地説。

“你上過大學,是不是?”

“是。”

“你是不是離過婚?”

“不是。”

“你是不是本來就認識我?”問這個問題時,普克十分注意她的表情。

“不是。”她坦然地説。

普克説:“你今年應該在二十七歲左右,未婚,來泡吧是為了消遣。職業,應該是公共關係一類。”普克自己都聽出語氣裏的不自信。

她伸出兩個指頭,在普克鼻子前晃了晃,説:“掏錢吧。兩分。”普克笑着,真的掏出錢包,説:“我早問過你這兒的酒貴不貴,萬一錢不夠,我只好把手錶先押在這兒了。不過,你得告訴我哪兩個問題對,哪兩個不對。”她説:“年齡嘛,你少説一歲,算你對。未婚是對的,其他就錯了。”普克半信半疑地説:“你怎麼證明你説的一定是真的?”她仰頭笑了兩聲,轉過頭,朝酒吧服務生勾勾手,服務生走過來。

她既不看普克也不看服務生,説:“這位先生想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你能不能實事求是地告訴他?”服務生對普克説:“先生,這位是我們的林總。”普克無可奈何地笑了,説:“好,謝謝你。另外幫我算算我們兩個的酒錢。”服務生微笑着走開了。

“真是幸會,林總,你在這兒當然不是為了消遣,所以兩項內容都錯了。”普克看着她説“酒錢我付得心甘情願。但有個與酒錢無關的小請求,有沒有什麼絕招之類的,讓我下次也能贏兩杯酒喝?”她笑着把手伸到普克面前,等普剋意識到並和她握了握手後,才説:“開個玩笑而已,今天的酒我來請。不是我賣關子,我也沒什麼絕招,一靠觀察,二靠推理,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嘛,就是經驗。不瞞你説,我常常和人做這個小遊戲,開始時只有一分兩分,後來就贏多輸少了。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不管什麼事,能生巧,次數多了,自然會越來越老練。”普克聽到這裏,腦子裏恍惚地閃出一個意念,可他一時間沒有捕捉到,便又接着和林總聊了幾句。剛才林總對普克提的問題及推理,普克仔細想想,都能想出個來龍去脈,只是對於林總能猜到他的職業,依然很不解。普克他們有規定,為了方便工作,可以只在必要的時候着警服。普克平時都穿便裝,今晚他從沒掏出過證件,而第一次知道普克身份的人,一般都會説普克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刑警。那麼林總到底怎麼知道他的職業的呢?

林總像是知道普克想問她什麼,有意東拉西扯,就是不再提剛才的遊戲。普克不知不覺喝下去兩紮啤酒,覺得有些倦意了,便説:“林總,明天還得上班,我早點回去了。今天還是我請吧,下次再讓林總請。”普克堅持要付錢,林總也沒再推讓,只笑地説:“我叫林紅,很高興認識你,能不能留張名片?”局裏要求每個幹警都要用名片,目的是為了工作方便。普克掏出一張遞給林紅,林紅很客氣地接過去,看了一眼説:“哦,六處,那是管刑事案件的嘍?”普克説:“看來你對公安局悉,知道六處管刑案。”林紅笑了一下説:“幹我們這一行的,就是跟各種各樣的人打道,可以説什麼人都認識一點。再説了,做娛樂行業,怎麼能一點兒都不瞭解公安呢?”回身叫服務生拿來一張她自己的名片,給了普克,説話時眼神顯得有點嫵媚。

“不會一出門就扔了吧?”普克笑着説:“怎麼會,只不過請了兩杯啤酒,我還不至於這麼窮酸吧。”普克暗暗覺得林紅實在是太老練了,舉手投足,一個眼神一個手勢,都像是藴含着無窮意味,又讓人捉摸不透,她究竟是在有意暗示,還是自然

普克準備出門時,林紅笑着説:“還是向你坦白一個秘密吧。”她湊到普克的耳邊,呼出的熱氣暖暖地鑽到普克耳朵裏,得他有點癢“剛才你進門前,在門口停摩托車時,我剛好看到,你的摩托車牌號是00打頭的。”普克恍然大悟,只有公安系統的車牌號是00打頭的。

林紅笑着説:“所以關於職業一項,我算佔了一個便宜,是先知道結果的。當然,裏面也要有我的覺、推理和判斷,只不過推理過程是逆向的。”普克腦子裏又是一閃。他連忙再次和林紅握手道別,出了酒吧。普克覺得剛才兩次隱約的念頭,似乎包含着對自己很重要的內容,他急於安靜下來,好好地理清頭緒。走到摩托車旁掏鑰匙時,口袋裏掉出幾張東西,揀起來一看,是剛才自己付的酒錢,不知什麼時候,林紅又悄悄還給了普克。

晚上普克躺在牀上,身體明明很睏倦,腦子裏卻在不停地思索。他努力去回想在酒吧與林紅的談話,想找到當時被觸動的究竟是什麼念頭。後來在疲倦和酒的雙重支配下,普克終於昏昏沉沉要睡着了。

就在意識遊離在夢境的邊緣時,普克突然間坐了起來,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他想起剛才閃過腦海的是什麼念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