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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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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宓面上的笑終於斂回去了,他攏手站在門口,揚聲道:“至誠兄且慢,我這裏還有點瑣事,煩請順便引韓世子一道進正院説話。”門檻那頭一行人便皆回頭望過來。

魏國公原未料到韓稷未進門就迫不及待與沈宓套起近乎,因而也沒顧上他。

聽得沈宓這一喊,再一看抿未語作思索狀立在門下的韓稷,約摸也猜到是怎麼回事,與諸閣老相視了眼,便就朝韓稷和言悦地招了招手:“沈二爺今兒必然忙得很,稷兒還不快過來見見沈御史?”沈宓從未曾與魏國公直接打過道,平裏只覺得這位年輕的國公爺偉岸寡言,頗有大帥之風,眼下見他不動聲間就解了韓稷這尷尬,鬱悶之餘也不免生出幾分佩服。

再想魏國公特特地將韓稷招去見沈觀裕,而沈觀裕看韓稷的目光還十分和善,他眉頭不由又皺了皺,隨即與葛舟道:“你去傳個話給四爺,就説我這裏有貴客要招待,眼下走不開。”而後抬腳進門,又親了他們往上房去。

顧頌聽説韓稷來了,也到十分驚異,一個人捏在棋子坐在沈莘對面沉了半,也了出來。

這一行隊伍竟就十分壯大了,韓稷本是個出挑的少年,首次到府的魏國公雖人至中年,卻風姿不輸少年,比起韓稷的年輕俊美另有一股俊軒昂的氣質,府裏丫鬟們見着後口耳相傳。很快大半座府都聽説了。

消息傳到浣玉齋,沈雁也是訝了一訝,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如果是真要提親,這種子當然是要過來隨禮的,只是不知道遇見了沈宓,又會生出些什麼風波?她使了福娘過去打聽消息,吩咐有什麼隨時來報。

沈宓這一行到了外書房,這裏濟濟一堂,早坐滿了內閣大臣與各部要員。

大夥見了諸閣老與魏國公連袂而至,漸漸起身的起身。讓位的讓位。廳裏漸漸分成兩個區域,一邊以幾位閣老及魏國公為中心的貴賓處在較為僻靜的偏廳這頭,而其餘如房貫等人則在正廳以及院裏廊下各自三三兩兩的聚首。

沈宓默數了下屋裏人,內閣諸郭許房都到齊了。柳亞澤這兩染恙。來道賀的是柳夫人與子媳。內閣四位加上顧至誠父子及魏國公父子便是九人,再加自己與沈觀裕,便是十一人。遂讓人拿來了素與好友們聚首時煮茶用的紫銅大壺,又拿了華鈞成才送來的兩盒茶葉,親自沏泡起來。

顧至誠聞見茶香,深嗅了兩口,遂與韓稷道:“稷兄弟也是茶道好手,你聞聞這是什麼茶?”韓稷幼時為了掩蓋自己的行跡思維,於棋茶上很是上下了番功夫,因而在座這些相的人都知道他出身將門卻也有些風雅‮趣情‬,這也不是什麼好值得遮掩的事,若在平時,他自是會順口説出來歷,但今兒是在沈家,又還是沈宓的茶,他又哪敢輕狂。

但顧至誠都把話説透了,不説又未免顯得矯情,想了下,遂眼望着沈宓道:“我聞着像是今季的雲霧秋茶,不知道正不正確?”沈宓一雙眼掃過去:“韓世子果然是行家。”説完順手先沏了半杯遞給他,説道:“請世子嚐嚐湯。”雖説心裏對他也有訝異,但出身公侯之家的他想要學個棋茶什麼的附庸附庸風雅並不是什麼難事,也並不值得放在心上。

韓稷起了身,雙手接過,輕抿了一口,只覺微有些澀,話到嘴邊想要説出來,卻又驀地住了口。沈宓出身世家,又是公認的雅士,琴棋書畫詩茶酒花這幾個字必然學有所,這雲霧秋茶並不難泡,但他卻偏偏泡出杯澀茶讓他點評,恐怕有詐。

他抬眼看了眼撐膝而坐的沈宓,略凝神,謙遜地道:“是上好的秋茶。以湯來講,若是於我等血氣大盛的後輩們喝,竊以為恰恰好。若是於上了年紀的人喝,恐需要再化淡些。”説着將餘茶飲盡,雙手置於盤中,説道:“多謝大人賜飲。”禮數倒是做的周全,就是不知道這層皮能披多久。沈宓望着盤中那仍有氤氲升起的杯子,角的笑意未減,也沒曾説什麼,順水將壺裏的茶化了一化,而後斟出來幾杯,命葛舟親手遞於閣老們面前。

魏國公得了茶,嚐了一口,只覺入口之後如瓊漿濃稠,入寒後又有淺香迴繞,不覺也往沈宓多看了兩眼。

眼前的沈宓青衣錦衫,頭上拿玉簪簪住髮髻,間與簪同的一枚玉珮,襯着衣衫的底,清清簡簡單單,猶如竹林閒鶴,身為名雅士的風骨氣質便全顯現了出來。

且他全程雍容淺笑,若不是韓稷跟他説過早兩天被他撞破了他與沈雁見面被撞破的那事,以至於他心裏有了底,否則竟是全然也看不出來他對韓稷有什麼不同,也就更不會留意到剛剛生於無形又消於無形的這場過招了。

他將茶杯放下,微笑與沈宓道:“久聞子硯兄灑,今接觸之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道子硯兄生庚是哪年?”沈宓回應:“在國公爺面前不敢稱兄,在下是辛未年七月的。”

“辛未年七月?”魏國公笑道:“我是甲子年冬月。我很景仰沈家數代的風骨,也很期盼能與沈兄能找個機會坐下敍敍,你我既然相差不了幾歲,當着沈御史和閣老們在,沈兄若不見外,往後你我便兄弟相稱如何?”韓稷心裏美滋滋地。

果然他選擇讓魏國公替他張羅婚事是對的,對付沈宓這樣的人,就得魏國公這樣的滑頭。這要是認了兄弟,沈宓還能不把他當晚輩?當了晚輩,那就好説話了,行事也有規矩可依了,回頭要孝敬點什麼討他歡心,也容易了。

“汶定是武,子硯乃文,你們二人可都是朝中的頂樑柱,若是能相互通好,那可是樁美談啊!”許閣老撫着鬍鬚笑道,薑還是老的辣,他雖不知道與沈家並沒有什麼瓜葛的魏國公父子怎麼今兒齊齊上沈家來道賀,但魏國公明顯在向沈宓表達親近之意,他又豈能看不出來?

這沈韓兩家都是靠譜的人家,他們倆通好往大了説於朝堂社稷也有利,往小了説他們這圈子又更多道人脈,總歸是好的。

顧至誠從旁聽了卻連忙擺手:“這怎麼能行?子硯與我同輩,恪叔與我則相差了一輩,這要是你們倆兄弟相稱,豈不亂了輩分?”

“至誠多慮了!”諸閣老揚眉道:“你稱你的叔侄,他們稱他們的兄弟,哪裏亂得了什麼輩分?朝中這麼多新臣老臣,要真照這規矩來,豈不是扯不清了?”顧至誠啞口無言。

諸閣老説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可他怎麼就是覺得這裏頭有些不對?他覷覷魏國公又覷覷韓稷,再覷覷沈宓又覷覷諸閣老,愈發覺得他們這派和諧之下隱藏着什麼秘密。

顧頌也從旁覷着韓家父子,眉頭微微地皺起,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宓本是要出言拒絕的,可聽得諸閣老這一表態,倒是又不好説什麼了,再拒絕便是連諸閣老的面子也不給。

不過他對韓家父子此來的動機卻開始到疑惑,首先沈韓兩家並沒有什麼密切往來,就是平時辦事也是遣人送賀儀而已,韓家即便是有與沈家好之意,也不至於他們父子倆都親自到場。

而韓稷那被抓包,知趣的本該銷聲匿跡不在他面前出現,可他今竟又還把姿態放低到塵埃裏敬着他,就連魏國公本身都也紆尊降貴地跟他稱兄道弟,詭異的是還有諸葛老也在幫着他們説話!他若再嗅不出點異樣的味道,未免也太遲鈍了。

可他們這又是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呢?

心存了警惕,也就笑笑,望着沈觀裕。

沈觀裕也嗅出了一點異常,他雖然不知道沈宓給韓稷的那茶澀到什麼地步,但韓稷既然那樣斟酌再三地回答,而且事後沈宓又的確將茶化開重泡了一泡才遞至他們面前,更而且後來隨手泡出來的茶增之一分嫌濃,減之一分嫌淡,可見他們倆這來去之間是存着些什麼貓膩的。

自己養的兒子,哪有自己不知道的。

沈宓把目光一投過來,他就看出來他的不樂意。

他執壺給眾人添了茶,微微含笑道:“國公爺抬舉犬子,老朽也與有榮焉,只是若互稱兄弟,那麼老朽可就得告老辭官了。”眾人聞言,又不由頓了頓。但是再一細想,又不由恍然。

老魏國公與先帝乃是結拜兄弟,魏國公與當今皇帝理論上也是異姓兄弟,如果説魏國公與沈宓兄弟相稱,那稱呼沈觀裕就得為世叔伯,這若是沈觀裕不曾為政倒也罷了,若是在朝上,若是當着皇帝面,豈不令沈觀裕有坐大之嫌?

誠然,朝上比魏國公高的也有大把,比如在座的閣老們,可是他們這些人原本就曾與先帝平起平座過,是皇帝的長輩,就是私下裏稱聲叔也不為過,而朝上後提撥的臣子裏卻全是年輕一輩,唯一稱是上老資格的便是沈觀裕,這麼一來,可不就是把沈家給架起來了?(未完待續…)ps:謝大家的粉紅票和打賞~~~~~~~~~ps:最近真的好忙,還好我有存點小稿的習慣,不然都不知道怎麼應付。月底最後一天了,請大家把手上的粉紅票投給我加加油吧~~~~~~謝謝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