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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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稷揚笑笑,並未説話。
掉頭走了兩步,卻又還是走了回來,咳嗽着壓低聲音:“你比我在外頭溜達得多,可知道有哪些地方僻靜好説話,但又能消遣的麼?一定得是好去處。”
“僻靜好説話?”王儆笑道:“那得看跟什麼人去。”韓稷無奈覷着他:“姑娘家。”王儆噗地一聲笑出來。
韓稷無可奈何掃眼望着四下。
王儆等笑夠了,才拍着他肩膀道:“我聽説東台寺後頭的臘梅開了滿山,要會佳人,又哪裏少得了這樣的去處?”韓稷想了想,“還有沒有別的?最好不要拋頭面。”王儆聽説不要拋頭面,猜到是有身份的姑娘,遂正了,説道:“鳳翔社前幾來了套新黃梅戲班子,聽説很是不錯。世子的芳賓若是好聽戲,大可以去戲社裏坐坐。既可以方便説話,又還能看曲目,很是不錯。”戲社?想起那年在鳳翔社裏被她擺過的那一道,韓稷點了點頭,笑道:“多謝了。”回到五軍都督府這邊,他便就叫了陶行進公事房。
他如今的公事房已然搬到了身為總都督的魏國公的房間旁邊,整個院子就只他們父子兩人在此辦公,不但比從前寬敞,也比從前清靜。陶行他們十二人中專分了四人夜在此輪當值,加上專屬於他的衙吏,整個房間四面如銅牆鐵壁似的。
“找辛乙拿銀子。去將鳳翔社下晌全包下來,代掌櫃的,除留出樓上雅室給姓沈的今滿十歲的姑娘以外,樓下的看台全都免費開放給今兒過生的人。然後放點風聲去麒麟坊。”説完又望着他:“一定要幹得漂亮,別留下什麼首尾。”賀羣聽到沈姑娘幾個字已滿腦子通透,哪敢多言,立馬跑回府去了。
韓稷從屜裏取出那把寒鐵匕首來,仔細摩挲了一番,拿了只緻的楠木盒子裝起來。
這個生很顯然比去年冷清,碧水院裏也只有一樹寒梅開得熱鬧。
沈弋不知怎麼地。這兩個月總是蔫蔫提不起神。又時常地對着帕子發呆,就連魯振謙來尋她幾次都推拒未見,沈雁雖知他們出了點問題,但並沒往深裏想。一則長房並沒有發生什麼事。二則魯振謙對沈弋的熱情依然。他們這筆帳旁人還真不好算。
也就少去尋她。
晌午睡了會兒起來,抱膝瞧着窗外飛雪漫天,聽着府外時不時傳來的炮竹聲。覺新年一點點的接近,而她的年齡終於又在不知不覺中再次增長,過了年她便已十一歲,再想想華正晴都已經開始議婚,沈弋也不會遠了,到時候府裏就她一個小姐,那子未免太悶。
福娘見她默然不語,心下老大不安,想了半,便出主意道:“姑娘要是嫌悶,要不咱們來抹牌罷?今兒就是撞見,也定不會説姑娘什麼。”青黛輕捏了她胳膊一把,説道:“敢情你上回在圍場賭馬時贏的錢在荷包裏跳了,竟然攛掇着姑娘跟咱們抹牌,又不是不知道姑娘逢賭必贏。”福娘了胳膊,又道:“今兒姑娘生嘛,咱們噹噹散財童子也沒什麼。”説完見沈雁興致缺缺,便又道:“要不咱們去尋顧家小世子玩兒罷?人家早上還派宋疆送了許多點心來,姑娘過去道個謝,順便再跟他下會兒棋,去他們園子裏逛逛,也很好。”
“好什麼好?”胭脂端着羹走進來,輕睨她道:“説話也沒個分寸,姑娘和小世子都大了,雖説兩府親近不拘往來,總不好再像從前那麼自由自在。人家小世子都知道派宋疆過來送點心而不是親自過來,怎麼咱們姑娘倒好親自過去了?”沈宓不讓沈雁與韓稷往來的事她是知道的,雖然心是向着沈雁這邊,但能給她避的還是避避。
福娘吐了吐舌頭,顯然也並沒有想到這層。
説起來,她們姑娘的行動比起沈家別的姑娘來可自由得太多了,這不但因為之前她年紀小,且又在金陵放鬆慣了,當然也因為她還有個好父親,沈宓對她該松則松該嚴則嚴,讓她們這些當下人的看了也不由佩服。
但是自打從圍場回來,沈宓和華氏對沈雁的行動忽然就關注起來了,不但會過問她出門去哪裏見什麼人,有時候還會止她出去,雖然不至於嚴得像沈弋沈嬋那樣,到底不是想出門就能出門的了。
沈雁雖並未把華氏的令很當大事,但顧家她也確實去得少了。
有時候規矩也有規矩的道理,顧頌也十三了吧,應該也漸知人事了,他這種子的人愛較真,倘若她再那麼不分裏外地跟他往,將來讓他誤會了就不好了。只要跟他保持正常往來即可,就像這樣,彼此過生給點小意思,既大方又不落人話柄,便極好。
主僕幾個絞盡腦汁的想着主意,福娘就嘆起氣來:“都怪我,要是早知道晴姑娘她們不能留下來給姑娘慶生,就該早早地想好主意怎麼幫姑娘熱鬧熱鬧。如今除了晚上大夥湊桌席面,竟是想不出別的來了。”
“想不出別的,那就不如去聽戲好了!”這時候,碧琴黃鶯忽然挑了簾子進來,抿嘴笑着道:“我剛才可聽説個大新聞,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鳳翔社竟然大酬賓,門口貼出了告示説但凡今兒過壽的人下晌都可以免費看戲,所以你們要是想不出好主意來,那還不如陪姑娘去逛戲園子!
“我可聽説了,前幾他們戲園子才打南邊來了套有名的黃梅戲班子呢!每裏都座無虛席地。”
“真的麼?”丫鬟們都笑問起來,“真有這樣巧的事,那果然該去瞧瞧!”沈雁聽見免費開戲倒罷了,雖説鳳翔社平裏派頭大得很,不大可能需要以這種方式招攬顧客,但是説到看戲,她就不由想起來,在圍場賭馬前一夜她們裝封賞的小紅封時,她也曾答應過她們帶她們去看戲,這兩個月倒是一直沒想起這層。
再者如今街上正熱鬧得緊,大冬天的不去看戲還能有什麼消遣呢?就是不衝着這層,出去逛逛也是好的!更何況又正趕上有新的戲班子登台!便立即也來了興致,説道:“那還有什麼好説的,咱們這就聽戲去!”丫鬟們紛紛前去打點。
華氏雖説沈宓有代不讓她像從前那麼常出門,可今兒是她的生,又怎忍心拂她的心意?認真叮囑了幾句,又代着護院們好生護着,便就放行了。
時值年底,不但京師的居民在街頭走動得多,前來進京述職的官員也是多不勝數,街上着南北口音的人,風塵僕僕走街串巷的大馬車,還有驛館裏進出穿梭的官員,都成了京城臘月的獨有景象。
鳳翔社門口果然貼了告示,許多人都在圍在告示門口瞧新鮮,看模樣貼了還不久,裏面雖已然進去了不少人,但也還是有些人在觀望。
這之中不乏有素對戲園子敬而遠之的升斗小民,地位低下的雜役僕從,也有些清寒的士子。那些素高高在上的達官顯貴,自然也有正好在這生的人,但因為戲園子取消了門檻,反而清高地不願意與寒門為伍,因而竟沒有太多身份顯赫的人到場。
有人議論紛紛,有人奔走相告,有人已經攙扶來了老母親老父親,沈雁未料到竟未有這番景象,不管這掌櫃的出於什麼用意,但看到大家臉上的動,她竟然也覺得很温暖,鳳翔社素以門檻高而聞名,今這般放下身段造福大眾,都是值得人豎大拇指的。
她回頭看了看同出來的四個丫鬟,想想那麼大的園子,也並不佔多少地方,於是便吩咐將車駛進了門,在女客進出的通道這邊下了車。
便就有客的嬤嬤上來,問道:“敢問小姐貴姓?”胭脂代答道:“我們是沈家的人,嬤嬤找個安靜些的地方給我們就是了,不必特別安排去處。”沈家在京城百餘年,説到是沈家的人幾個字,哪裏會有人不肅然起敬的,今既是免費開戲,嬤嬤興許會挑好的座位給她們,但沈雁又不是那般愛擾民的人,差不多就行了。
誰知這嬤嬤聽説是沈家的人,竟立即往車下的沈雁望去,微帶着些誠惶誠恐的神説道:“恕老奴多嘴,敢問小姐今年芳齡幾何?”胭脂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下沈雁,見她也是眉頭一挑,正要斥責這嬤嬤,沈雁卻走上來,説道:“不知道嬤嬤怎麼會這麼問?難不成未到年齡便不能前來看戲不成?”那嬤嬤愈發將身子低垂了些,答道:“小姐恕罪,老奴並非成心冒犯,而是掌櫃的代過老奴但凡有姓沈的小姐前來看戲,便問問她年齡。”竟還有這樣的規矩!沈雁揣着兩手,深了一口氣在。
樓上署名松濤閣的雅室裏,站在窗前正好可以望到這邊。
韓稷凝眉收回目光,望着身後的陶行,“那婆子也太蠢了些,你下去!”陶行連忙稱是,哼哧哼哧下了樓。(未完待續…)ps:謝所有投粉紅票和打賞的筒子~~上傳文的時候已經快兩點,眼皮直打架了,就不一一列名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