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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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宋疆急道:“侍衞們都説他們是單獨出去的,小的也打聽到了,耘二爺和晶姑娘都在屋裏歇的好好的呢!您説雁姑娘跟別的將士也不,稷大爺他也不可能再叫上別的人不是?公子,您看您窩囊了這兩個月,倒平白讓稷大爺撿了便宜。”
“説什麼呢?!”顧頌厲聲瞪過去,“稷叔不是那種人,雁兒更加不是!他們就算私下同遊,也必然清清白白坦坦蕩蕩!你竟敢出言相侮,還不掌嘴!”宋疆嚇得連忙跪下,起嘴巴子來。
薛停董慢聽得動靜,不由起身到了門外,見到這狀況皆不由一愣。宋疆祖上跟顧家還沾點親,顧頌打小也沒怎麼把他當下人看,發火要打他更是頭回見了。
“出什麼事了?”他們問。
顧頌壓了壓心底的狂躁,抿道:“沒什麼。”説罷轉身去望着夜空,又道:“我出去走走。”然後抬步穿過天井,徑直過中殿去了門外,徒留下薛停他們目瞪口呆立在那裏。
顧頌出了毓慶宮,站在高高的門廊下,望着一片慘淡的宮城,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
從前沈雁也跟魯振謙玩耍,跟麒麟坊裏別的男孩子玩耍,他並沒有覺得什麼。
他從來不覺得她只能跟她一個人玩,他知道她好動,活潑,而且又與人自來,他甚至希望看見她開開心心的,跑過來跟他説與誰誰去哪裏玩了。跟誰誰去做什麼了,可是宋疆口裏的韓稷,讓他第一次有了一絲慌張的覺。
韓稷極少失態,常常是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他不敢説他了解他,但至少有信心他不是那種宵小之輩,他光明磊落,怎麼會跟沈雁在夜裏私自出遊呢?他本能的不信,可是宋疆沒有理由騙他,他知道沈雁對他意味着什麼。如果不是仔細打聽過。他不會來告訴他這些。
韓稷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他就沒有考慮過這種事傳出去,讓人小題大做了,會傷害到她嗎?
他握緊雙拳。牙關也跟着緊咬起來。
楚王這裏重泡了一壺新茶。
柳曼如才放了茶盞。馮芸便已經匆匆走過來:“回稟王爺。顧頌方才從毓慶宮怒衝而出,這會兒正黑着臉站在門廊下,看模樣已經上了鈎。”柳曼如含笑與楚王對視了眼。又吩咐身邊人道:“現在你們讓人去宮門外守着,一旦發現他們回來,立即前來告訴我!”楚王也給了個眼下去。
“遵命!”馮芸躬身。
溜馬的這行人下了山,便就見到了先前停留的小樹林。
而被樹林遮擋了一半面目的行宮處城牆高聳,仍還如先前走時一般莊嚴肅穆。
韓稷勒馬回頭,代陶行道:“你們伴着二爺和晶姑娘慢些再來。”陶行稱是。
沈雁疑道:“這是為何?”韓稷望着宮門冷笑道:“呆會兒你就知道了。”沈雁微頓,從他的語氣裏嗅出絲狠戾的氣息,再聯想起他先前的異常,幾乎也肯定他們這趟出來,恐怕有人藉機惹出什麼事了。神也不由放冷,默聲跟上。
陶行他們押後,便只剩他們二人並騎在前,到了樹林處,忽然韓稷眉頭微動,正轉頭時,樹林內竟陡然如箭一般出道人影,未等後頭的陶行等人趨身上前,他已然穩穩落在他們馬前!
“顧頌?”沈雁看着來人,不由驚呼起來。
月下這人面如冰昂首立,一身白衣纖塵不染,不是顧頌又是誰?
顧頌飛身一拳往韓稷捅來,韓稷側身避過,藉機下馬抓住他胳膊,也不待他多説,扯住他便往樹林裏走:“你跟我來!”到了樹林裏,顧頌掙開他的手,恨恨道:“我竟想不到你是這種人,你跟雁兒去哪兒我管不着,可你怎麼能一點也不為她考慮?!她是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家,你這樣不分時間獨自帶她出來,究竟有沒有想過到時候她怎麼面對那些言蜚語!
“枉我往把你當叔父敬着,他們説什麼我都還不信,可如今我親眼見着了,你居然就這麼樣跟她夜裏單獨在一起,你就不知道叫上耘叔和晶姐兒嗎?他們都是勳貴家的公子小姐,有他們在,總算沒有人敢把污水往她身上潑!”
“你怎麼知道有人潑她污水?”韓稷上來,望着他:“你怎麼會來這裏,是不是你也察覺到什麼了?”顧頌抿緊雙瞪着他,那目光裏有恨也有痛。
他也説不清自己是怎麼了,説起來是全為了沈雁而不平,可是仔細回味,竟然又不全是,他看到了自己在嫉妒,他嫉妒除了他以外,如今還有個韓稷也可以這般被她引為知——在這個世上,他唯一祟拜的外姓人就是韓稷,他知道自己比起他來差在哪裏,正因為自知,才會有嫉妒。
但嫉妒並未讓他失去狼,沈宓和華氏都在宮裏,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沈宓和華氏處都沒動靜,獨獨宋疆卻收到了消息告訴了他?沈雁如果當真私下出宮,怎麼可能瞞過一牆之隔的華氏?華氏又怎麼會容許自己的女兒這般無狀?
何況,沈雁本就不是那種人!
她從來都很有分寸,知道什麼可行什麼不可行!
可是依然有這樣的話傳到他耳裏,那就只能説明,這是有人在搗鬼。
他來這裏,當然是為了提醒他們。
可是在看到他們比肩而行且連隨從都落後了那麼遠距離的時候,他也沒能按捺住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在找藉口發心中的妒意,即使他如今已不強求與沈雁的未來,可是看到她身邊那麼快就多了個韓稷,他也無法平靜。他才剛剛與她和好,怎麼能這麼快就讓他面對這樣的變化?
他瞪着他,依然忿忿。
韓稷嘆了口氣,拖着他又走到樹林這邊。
這個方向通往後山,從這裏看過去,正有隊人馬緩緩行來,頂着的是羅申,之後是兩匹小馬駒兒,那圓鼓鼓胖墩墩兒的不是韓耘又是誰?還有他旁邊嘮嘮叨叨的小丫頭,不正是薛晶麼?他們原來都有跟去…
顧頌收回目光站直,望着韓稷。
韓稷面有些沉凝,説道:“你既然會追到這裏來,看來他們把你也算計上了。”顧頌道:“稷叔對不起,我…”他説不下去了。
韓稷望着他:“現在不是説對不起的時候,你知道是誰在背地裏搗鬼麼?”
“是誰?”韓稷頓了下,才説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楚王對雁兒熱情的?”顧頌微頓,立時想起那天夜裏在西宮門外見到楚王去找沈雁的事,他點頭道:“我有發現。剛來圍場的那天夜裏,我還見到他去西宮找她來着。”他抬頭望着他:“我覺得他可能是窺上沈二叔了,我本以為那只是偶然,難道他還暗中有什麼計劃不成?”韓稷沉道:“説起來這事其實是鄭王和柳曼如挑起來的。”説罷,他把賀羣打聽來的事告訴了他。
“坦白説這就是柳曼如挑撥楚王來讓我和雁兒難堪,但讓鄭王發現了,那鄭王不是還意圖跟咱們修復關係麼?我猜測他這是在企圖離間楚王和咱們。
“而楚王又因着柳曼如的挑撥而離間你我的關係,他們拉了你進來,必然是知道你與雁兒情非淺,成心推你出來的當這個惡人的了。咱們不能上他們的當。”
“柳表姐?!”顧頌深深皺起眉來,他萬沒想到竟會是柳曼如,但是憑昨夜在山上的事來看,又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柳曼如雖是他表姐,可她這麼樣一再存心傷害沈雁,卻是他所不能夠忍受的。更何況這後頭還加上個鄭王!
他臉竟是又冷了下來。
“我去找她!”他掉頭就要出林。
韓稷將他拉住:“事已至此,你去也沒有用,這是個連環套,在鄭王和楚王在,説的越多關係越不好清理。他們既然把你都拖了出來,顯然是早有了準備。我若猜得不錯,你就是去了,楚王也不會在場,他不會那麼傻親自出面的。”
“那怎麼辦?”顧頌口問。
韓稷凝眉想了下,説道:“原先我沒料到他們把你扯進來,所以打算將計就計回去打他們一回臉算數。但既然你都來了,自然是不能大事化小了。咱們也犯不着跟他鬥氣,這樣吧,你帶着他們幾個去山下校場逛一圈再回來。”
“校場?”顧頌訥了訥,校場這個時候正在準備明的馬賽,不是忙得熱火朝天麼?但瞬間他就瞭然了,韓稷既是有準備,自然是需要時間安排的。他立刻點點頭,又道:“那你呢?”韓稷環站直身來,目寒意望着林子外頭,説道:“我先回宮。”短短四個字而已,從他口裏出來卻像是接連發出的四把刀一般。
顧頌低頭想了想,點點頭。
韓稷遂就悄無聲息的躍出樹林。
沈雁靜靜坐在馬上,眼見着樹林上空如黑影般閃過道影子,再看只有顧頌獨自從林子裏出來,遂道:“他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