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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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把事情簡略與龐阿虎説過,然後道:“你就説你是宋大人身邊的長隨,奉宋大人之命將此信傳於柳閣老。記住,要當面呈!”説罷,又着重地提醒他:“切記,那信必須當面呈給柳閣老,而且你不能餡,他説什麼你都聽着便是。”龐阿虎略微頓了頓,點頭離去。
宋家與柳亞澤並非全無情,雖然韓稷讓人在拜帖上做了手腳,以致於柳亞澤疏忽了過去,可是宋寰前幾在皇帝面前挑起的那樁事端,也顯示出他有結的潛力,假若知道宋寰有登門的意思,他是不會拒絕的。
牆頭上三人密切關注着這一切,薛亭道:“他們好像派人去了拍柳府的門,這又是怎麼回事?”顧頌同樣納悶,“難不成他們還有後着?”因着事情詭異,他暫且也把與沈雁的那段給放下了,兩眼緊盯着那巷子口,説道:“我猜雁兒肯定是仿冒宋家的人去給柳閣老送信了,咱們亂動只怕還擾亂了她的計劃,我看還不如先等她走了之後,再想法子怎麼再給皇后捅點什麼簍子!”薛亭一聽這話不由嘶了一聲,“不就是個小丫頭而已,她能有什麼了不得的計劃?”顧頌扭頭看了他一眼。他們哪裏知道雁兒的厲害?不過這種事沒必要跟他爭論,都是這京城裏的子弟,總有一天他們會見識到的。
“哎,那人出來了!”正在這時。董慢指着前方説道。
龐阿虎才從柳府出來,沈雁就見到了。
等他到了跟前,她上去問道:“怎麼樣?”龐阿虎臉上忽青忽白:“小的不負姑娘所託,已然將信親手送到了柳閣老手上。只是柳閣老看完信後,卻是火暴三丈,指着小的將宋大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又將小的攆了出來,小的也不知有沒有壞姑娘的事。”沈雁笑起來:“他發火就對了!”不發火,又怎麼證明她這法子奏了效?
她回頭望着楚王:“現在我要辦的事情辦完了,王爺若還有什麼事儘可吩咐。我這就告辭。”説完她福了福身。轉身就往來路走。
“且慢!”楚王出聲喚住她。又走過來,“你都幫我把事情辦完了,為了答謝你,我送你回去。”沈雁扭頭看了眼韓稷。然後笑道:“沈雁恐怕無法承王爺的美意。宋寰這裏還要放人。放走之後他必然還會有動作。再者他們只剩明一時間,王爺若要一舉將五城營這職位拿下,依我之見。眼下還須前去大理寺走一趟,去與大人們協調好提前定案為是。”這些確實都是很要緊的事,楚王簡直已沒有反駁的餘地。
沈雁頜了頜首,不再多留。
楚王這裏目送她登了馬車,離了街頭,遂轉頭與韓稷道:“宋寰這裏就給你了,我先回王府,料理餘下事宜。”韓稷點頭:“恕不遠送。”等他們一行也疾行離去,他回頭叫來陶行,吩咐了幾句,遂單槍匹馬地出街行來。
沈雁靠在馬車背上閉目養神,忽聽車畔有馬蹄聲一直噠噠地伴隨前行,才睜開眼,福娘已掀了車簾,一看正對上張冷着臉的側顏,沈雁心下微動,不由趴在車窗上笑道:“韓將軍怎麼來了?”韓稷望着前方目不斜視:“聽説麒麟坊新開了家麪館,肚子餓了,去嚐嚐。”沈雁爬出窗來:“我也要去!”韓稷目無表情,一把將她腦袋按了回去。
但是馬速卻與馬車並駕齊行,一路上再無言語,卻是説不出的合拍。
衚衕里人都走盡。
顧頌率先跳下牆頭,望着沈雁與韓稷先後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薛亭隨後跳下來,拍了拍他肩膀:“別看了,現在想手都沒法兒了。”顧頌收回目光,雙眸轉瞬染了冷:“這些事都是皇后出來的,首尾雖然都讓稷叔他們料理了,可皇后衝的是對付咱們勳貴而來,咱們又豈能白白跟一場什麼也不做?那龐定北不是想另謀高就嗎?乾脆咱們幫他一把好了!”説着他轉了身,往他們耳邊細述了幾句。
董慢聽完雙眼立時綻出亮光:“這主意好!小爺恨的就是這些勢利小人!不整他一回,他也不曉得咱們幾個的厲害!”薛亭聽完也道:“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往左軍營去呀!”三道矯健的身影披着淡月往來路而去,清幽的桂子衚衕,頓時又恢復了比先前更甚的寧靜。
沈雁在華府外聽華鈞成嘮叨了足足一刻鐘後回到府裏,因着青黛打點得妥當,她又只出去了一個多時辰,因此全程倒是無驚無險。
韓稷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抬着槓,當然沒有去吃麪,看着她進了府門便就走了。
沒誰讓非他送她,他卻似已然認了命,送了她或許不甘心,可是不送,他肯定會不安心。
是,他就當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臭丫頭。
桂子衚衕這裏,陶行按照韓稷的吩咐,將宋寰主僕醒後便就放回了原先暈倒的牆角。
宋寰昏睡了不知多久,忽被小廝推醒,立時爬起來一看,還在先前暈倒的地方,而看天卻已然過去了兩個時辰之久,想起要辦的事還沒辦,也顧不得追究如何暈倒的了,急忙衝到柳府門口去拍門,沒料想到門房去通報回來,卻是二話沒説便啪地將門關上,無論如何也拍不開了。
宋寰衝到柳府去的那當口,暗處盯着的護院也立時回到了曜堂。
“老爺,宋寰又被送回來了!”沈觀裕頓了半刻,從書卷裏抬起頭來:“回來了?”
“沒錯!他不但被送回到原來的巷子裏,而且還去了柳府拍門,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柳府的門房不但不讓他進,反而還將他臭罵了一頓,轟了出來!”沈觀裕雙目驟凝,眉間浮起絲驚疑。
宋寰既是被楚王劫走,必然不可能有逃的機會,誠然鑑於他朝廷命官的身份,他們不可能將他挾持許久,但是最起碼在早朝之前這大半夜裏,是絕不會放過的。可為什麼轉眼他們又將他放了出來,還將他放回了原地?
更讓人不解的是,柳亞澤為什麼不見宋寰,而且對他還抱持着這樣的態度?
他不由得放下書,站起來。
在窗前佇立片刻,他回頭道:“你可還發現些別的什麼異狀?”護院想了想,説道:“小的們因為擔心曝行蹤,不敢靠得太近,但是也覺得出來當時桂子衚衕靜得出奇,看模樣衚衕兩頭都已經有人作了打點,不曾放人出入。可是小的在宋寰重新出現之前,卻發現衚衕裏出來過一輛馬車,之後楚王率着他的人走了,而後魏國公府的韓稷也單騎出了來。”
“馬車?”沈觀裕凝眉,略想,五城營任命之事事關眾國公府的切身利益,且他們勳貴子弟與皇子們皆有情,韓稷便是在場,倒也不算什麼。只是那馬車裏坐的又是誰?除了楚王與勳貴之外,這件事還能夠驚動什麼人?
楚王是沒有理由再多此一舉的,他們只要將宋寰困到天明,那麼五城營妥妥地就到了他手上。
那柳亞澤對宋寰的態度,會不會跟馬車裏那人有關?
“你可曾追蹤那馬車?”他説道。
護院道:“小的們因奉命監視柳府,故而不敢擅離職守。”沈觀裕略帶失望地唔了聲,回到書案後。
事情有了變化,柳亞澤牴觸宋寰並不是壞事,這樣一來,皇后等於徹底失去了翻案的機會,五城營從此跟皇后鄭王沒有關係,雖然説假如沒有這番變化,皇后也得不了逞,可宋寰只要把被劫之事陳給皇后,皇后也不難猜到是楚王下的手。
於是他到底還要落上幾分成心為之的嫌疑。
誠然,他不懼皇后對他做什麼,可是事情眼下這麼樣一變,事敗的責任就完全落到了宋寰身上,試想到明,他要如何去跟皇后解釋他沒見成柳亞澤的原因?他沒有任何理由替自己辯駁。皇后就是想遷怒於他沈觀裕,也已沒有任何理由。
如此看來,這番變化倒是既達到了讓皇后吃悶虧的目的,又讓他輕輕鬆鬆地摘除了干係。
假設這番變化是來自於馬車裏那人,那麼這個人又會是誰呢?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輾轉就到了天明。
這一夜宋寰也如卧針氈,只覺自己無端昏倒在路上必然有因,可又苦思不出究竟是何原因,更是不解柳亞澤何以對他這般抗拒。惶恐焦灼地熬到了天明,眼看已是早朝之時,不得已穿戴齊整出了門,到了乾清宮。
皇帝例行問着朝政,初時無話,沒片刻,忽然就有人道:“啓奏皇上,五城營羣龍失首已有數,如今衙門內如同一盤散沙,接連幾地鬧出糾紛也未曾及時趕赴處理,如今南城官倉一案告破,五城營總指揮使一案現如今是否可議決了?”發話的是都察院御史呂文正。
沈觀裕聞言,扭頭看了看他。
宋寰聞言不住心頭一,手持笏牌站出來:“南城官倉一案大理寺尚未定案,要議決也是明,臣以為茲事體大,不宜之過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