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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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乘着車到了桂子衚衕時,暮還並未很深重。
她挑窗看了看四面地形,挑了個離便於埋伏的地方稍近的巷口停下來。
巷口裏停着兩三輛馬車,應該是附近宅子裏的車騎。她們的車藏身在此,倒也並不顯眼。
靜坐了約有片刻,眼看着暮全盡,柳府門前的燈籠點將起來,整個衚衕逐漸歸於安靜。這時候衚衕口便響起來幾聲馬蹄,幾個年輕公子邊走邊聊路過之後,便就有三十上下一身新整的男子策馬行來,沈雁並不認得此人,但是他的表情卻印證了他的身份!
宋寰駕着馬並不能走快,一路穿梭在街巷之間,約摸兩刻鐘的樣子,便就到了柳府所在的桂子衚衕。
桂子衚衕外圍雖然繁華,但衚衕裏頭卻沒有人敢在此買賣喧譁,他進了衚衕之後一雙眼便直勾勾盯着柳府大門,那眼裏的熱切,還有瞬間微微起伏的脯,都説明他的目的地便是這佔了約半條衚衕之廣的柳府!
沈雁屏住呼,靜靜望着。
她不知道韓稷派了多少人,以及誰在此,但她知道除了他的人外,應該還會有楚王的人,她可不能讓別的人發現她。
宋寰帶着家僕到了衚衕口,陶行賀羣尾隨在後,沈雁自然看不到,而隨後跟來的顧頌三人悄聲潛到了左首牆頭上,卻是嗅到了一絲異樣凝重的氣息。
趁着夜他們打量四處,當目光落到幾丈開外月下的柳府時。顧頌便不由皺了眉頭:“柳府?難道他是來找柳亞澤的?”這柳亞澤跟他們家乃是上一輩的親戚,雖然他不怎麼來柳家,但這層關係總是知道的。
宋寰來找的竟然是柳亞澤?
薛亭眼看着宋寰進了衚衕後便放緩了速度,頓時也直起身子:“十有**就是了!這柳亞澤是皇上的人,皇上也想用龐定北,他們倆一碰面肯定出事兒,咱們可不能讓他得逞!”説着從懷裏掏出面罩,便作勢要蒙着面撲下去。
“慢着!”董慢揚首指着前方屋頂:“前面有人!”月光底下,前面屋頂上明明毫無動靜,這會兒卻忽然探出個頭來。然後又縮了進去。
陶行見到宋寰將到跟前。遂扭頭與賀羣道:“可以動手了。”賀羣點頭,挪到靠近宋寰處,彈出兩顆暗器,一顆擊中宋寰的位。一顆擊中其隨從的位。只聽得兩聲悶哼。二人便就齊齊倒在馬下!
陶行賀羣飛快閃身躍下,拿出布袋來將他二人套起。
“姑娘!”福娘低呼着。
沈雁簾的手一動,心下也驀地沉了沉。但她按住福娘。示意她噤聲,仍是靜靜地觀察。
這邊屋頂上三人卻是有些按捺不住了,薛亭道:“那是陶行!他們果然是埋伏在這裏了!”董慢點點頭,望着道:“我現在納悶的是,稷叔究竟去哪兒了。”顧頌正待答話,忽地側耳聽了聽,將他二人壓趴下,示意着下方。
衚衕裏自打宋寰他們進來後便沒有人出入,很可能是陶行他們已經在街頭街尾做了打點。但是這時候,卻有三四騎從衚衕口進來,馬兒是上等的蒙古寶馬,速度卻極慢,因而蹄聲也極輕,繮繩緊緊地握在人手裏,看得出來是刻意着蹄聲。
顧頌望着打頭並排的那兩人,不由失聲:“楚王?稷叔!”前頭靠左的人白衣繡服,頭束着九龍冠,可不正是已然出宮開府行動自由的楚王?而他身邊那人,雖然淡月之下看不真切服飾顏,可是那俊美如畫的面容,又怎會讓他認不出來那就是他再悉不過的韓稷?
“原來他去了找楚王!”薛亭聲音極低地表達着他的震驚,“他怎麼會去找楚王呢?”雖然他們平時跟楚王關係不錯,跟鄭王也常有來往,可是韓稷費了那麼大心思擺跟蹤為的就是去找楚王,還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什麼時候他跟楚王之間這麼密切了?
董慢凝眉道:“五城營這件事跟楚王關係也很大,也許因為皇后無德,他收到了消息後去賣個人情給楚王,這也是很正常的事。”薛停點點頭,顧頌也不再做聲了。
看起來也只有這個解釋了,不過就算是因為這個,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去楚王府拜會,皇子又不是毒蛇猛獸,而且皇帝又沒有下旨不讓臣子與皇子走動,他這麼樣避人耳目,仍是讓人有些疑惑。
三個人口裏都不再説什麼,但心裏的疑雲卻是越來越重。
馬車裏沈雁自然也看到了楚王與韓稷,她可沒料到韓稷竟然會陪着楚王親自到來,韓稷也就算了,怎麼為着這麼點事楚王也會親自來呢?她本是打算這就要出面的,這麼樣一來,又要怎麼辦才好?
如果任憑楚王將宋寰帶走,那麼計劃失敗的重責不但得落在沈觀裕頭上,最重要的是他們明還有翻案之機,她來的目的,就是要徹底斷了皇后他們這條路。而楚王他們肯定是不會這麼想的,他們又豈會有她的顧忌?
現在煩的是楚王在場。
韓稷在倒是不怕,她什麼荒唐事兒他都陪着幹過了,也不差這一樁。
楚王若是知道她私底下也幹着這種事,又會怎麼看她?回頭會不會把她這些事捅到沈宓耳裏去?散播有損她名聲的謠言倒是不至於,他一個男人家,而且他自己在這件事裏更是擇不清,只要讓他相信他們目的相似,應該是不會後患的。
她暗地裏權衡着,一面望着街上。
韓稷策馬到了陶行二人跟前,隨後上來的楚王便已然面鐵青,咬牙低喝着道:“將這廝丟到乾清宮,我倒要看看父皇要怎麼收拾他這個兩面三刀的惡賊!”韓稷不置可否。
“且慢!”正在這時候,安靜的衚衕裏忽然傳來陣細碎的腳步聲,一道略帶着稚音的聲音清脆地響起,而緊接着,不知道從哪裏走出來幾個人,為首的竟是個少女,只見其身量半高,姿態靈動,淡月下五官高緻秀美,看着十分眼。
韓稷原本手握着劍柄,面對突然出現的他們渾身都提高了警惕。然而她越走越近,那輕靈的步伐與沉着的身形看起來卻又再悉不過,他心下一動,不住上前兩步,一身的弦又以另一種心情繃緊起來!
沈雁停在他身軀覆下的陰影裏,先衝他咧了咧嘴,然後帶着恭謹的神,大方地衝他身後的楚王行了個禮道:“沈雁見過王爺,見過韓將軍。依我所見,宋寰並不適合送去乾清宮,否則的話不但對王爺沒有好處,還可能給王爺帶來無限麻煩。”韓將軍?!
她怎麼會在這裏!她在搞什麼鬼?!
韓稷整個人都有些凌亂,不知道這種地方,她是怎麼來的!
而與此同時,看到突然出現在街面的他,暗中的顧頌也險些失聲叫出聲來!
他再也不會認錯這道身影!自從淨水庵那夜後他便再也沒見過她,眼下突然之間又見她毫無徵兆地出現,那時光竟彷彿錯了似的,使他又重回了那一刻,他心下一陣絞疼,眼淚也不住飈了出來!
這邊廂楚王見着突然冒出來的她,也不由快步走上來,目着震驚:“你是,沈雁?”他也萬沒想到身為沈家二小姐的居然會在這裏,這種時候她不是應該呆在深宅裏由丫鬟們團團侍侯着吃茶看書與姐妹們消遣嗎?陡然見着她,他説不上什麼心情,頓了下又道:“沈姑娘怎麼會來這裏?”沈雁看了眼一旁瞪着眼的韓稷,坦然道:“不瞞王爺説,我其實也是意外知道了宋寰意圖聯合柳閣老明翻案的消息。宋寰在通政司擠兑家父已久,這次不惜挑撥皇上為平私怨,着實非君子所為。我既然知道這件事,自然是不希望他會成功的,果然早早地守在這裏,卻不想等來了王爺。”他們那麼多高手,她就算避着不出來,多半也逃不過他們耳目。楚王心思深沉,眼下這樣的情況,除了跟他説實話沒有更好的辦法。
果然楚王緩了緩面,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只是你到底是個女孩子,這麼危險的事情,你為什麼要自己?為什麼不告訴令尊,讓他想辦法?”沈雁道:“王爺不知道,我即使告訴家父,以家父的為人,也不會出面阻止,而我卻不喜歡吃這眼前虧,所以寧願自己來。”説完她笑道:“我就是來説幾句話就走,如果我早知道王爺也會來,我肯定就不來了。因為王爺肯定比我會辦事。”楚王聽到她後面兩句話,竟不由自主笑了,説道:“好個不喜歡吃眼前虧。”説完他看看她身後的隨從們,説道:“既然來了,那就跟我們一起罷,省得單兵獨馬又遇上什麼危險。我們還得先離開,此處不宜久留。”
“多謝王爺。”沈雁頜了頜首,然後乖覺地站在韓稷身旁。趁楚王沒注意,又咧嘴衝他做了個鬼臉。
雖説他這德也討厭,可跟楚王比起來,她又還是寧願跟他在一起。
韓稷斜過來一記眼刀,滿是無可奈何的意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