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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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嘉寶説完後,小周氏嘆了句:“添置人手的錢又得加上些了。”崔語堂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就想着銀錢?”小周氏復又喜笑顏開,道:“也罷,反正花的是你的銀子,你不介意我又介意什麼,不花白不花。”崔語堂一噎。
不過崔語堂這一房不缺銀子花倒是真的。老侯爺早早地就把原配龐大的嫁妝悉數給了崔語堂,張氏連沾手的機會都沒有。嫡長的身份,加上老侯爺於一些事情上曖昧的偏向,崔語堂於張氏來説,不僅是眼中釘,更是中刺。
崔嘉寶覺得老侯爺讓人看不清的。京中有爵位的幾家,數下來不過二公四侯六伯,多半都沒有立世子,家中幾房明爭暗鬥,鬧得不可開。定安侯在其中不算出挑,但意向卻是最模糊的一個。
不過現在的重點可不是什麼老侯爺,崔嘉寶看着面前鬥氣的兩人一時有些無語。若説從前小周氏是太過苦情,現在就像是振作過了頭,一下變了個人似的。心情好時便對崔語堂説上一兩句好聽的,心情不好時便要逗崔語堂一番,偏偏從前十天半個月不見一面的人,現在天天出現在小周氏面前。
小周氏握着分寸,知道崔語堂想説的是什麼,也不逗過了頭。她是個沒什麼野心的,崔嘉寶也不掐尖好勝,子好好過便是,她不想着去害別人,也沒有讓別人害到頭上的道理。
“你打算怎麼做呢?”崔語堂苦笑:“我能怎麼做?她這手段糙,一眼便能看出來,敢使便是篤定我沒法子。那幾個活捉的匪徒已經被拷問過了,扯來扯去,又和個名不見經傳的富商扯上關係,連名字都不知道。這其中一層一層關係,可動手腳的地方太多了。就算我順着藤慢慢摸到了張氏,被倒打一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我們可都活着。為奪一個所謂世子之位,在旁人眼裏,苦計似乎也不算稀奇。”崔嘉寶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説道:“爹,從前我和姐姐爭執,我沒向你告過狀。”崔語堂先是愣了一下,不明白她為何在此時説這件事,隨即反應了過來。他在張氏手下討生活,自是不容易,為此不是沒怨恨過老侯爺的不作為。但此刻被小女兒捅破,不過是最簡單的道理,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到底是父子天,難道老侯爺還真能對他視而不見?
小周氏道:“你拉不下臉也好,直接撕扯開來也難看,在外放的事上,爹已經幫了我們一把,這回兒若是鬧起來,保不準要保那頭一次。”崔語堂倒是想開了,擊掌而笑,道:“我知道這封信説什麼了。我也不求他給個公道,只告訴他我們在途中遇到一羣很是厲害的匪,家中幾人受傷的受傷,受驚的受驚,崇安背上更是捱了極長一刀。若不是碰到兩位少年才俊,只怕是要不好了。”小周氏喝了口茶,笑道:“不妨末尾再添上一句?”
“你想添什麼?”
“家中姨娘都受了驚嚇,求着發賣身邊特地從京城帶來的下僕。”崔語堂沒忍住,笑出了聲。崔嘉寶也低頭抿嘴,只覺小周氏這句太過促狹,但怕説出來惹小周氏生氣,只跟着偷笑。
若説崔語堂向老侯爺闡述這件事是在示弱,是在委婉地告狀,添上最後這句話就是明晃晃的告狀了。若不是南姨娘身邊的丫鬟婆子有問題,哪有做兒子的向當老子的説後宅事的道理。而這句話又緊跟在遇匪一事後面,這問題到底是什麼問題也就清清楚楚。
小周氏這句話將事情撕擄開來,偏偏崔語堂也不指懷疑對象,也不向老侯爺求公道,雖然兩人心中都門兒清,但崔語堂退到這一步了,老侯爺又怎麼好意思真的袖手不管。
雖然崔語堂也不指望老侯爺能做到哪一步,但總比什麼都不做來的好,起碼出口惡氣。
就着這件事,小周氏又提起另一件事,道:“南姨娘是你的人還是?”崔語堂有些尷尬,看了崔嘉寶一眼,見小周氏無意讓崔嘉寶避諱,只好垂頭喪氣道:“在那府裏,除了你們幾個,我哪有幾個敢確定説是我的人的人?”小周氏笑嘻嘻地説:“我們你也不用太確定。”常一懟。
崔語堂繼續道:“當初那件事有些過於巧合,但其他時候看着她倒也算安分守己,沒有太大問題的樣子。”小周氏想了想,道:“其實就算來歷有些問題也沒有太大關係,身為母親,只要孩子過得好,可比其他強太多了。”崔嘉寶補了句:“二弟弟和三弟弟生的很是可愛,就是常年拘在院子裏,瞧着瘦弱了點。我有心叫姨娘放他們出來多走動走動,可姨娘愛子心切,放不下心。”小周氏見狀,轉向崔語堂,問道:“我想將崇文、崇武放到我身邊養,你肯是不肯?”崔語堂愣了愣。
小周氏繼續道:“崇安、嘉惠你不願意放到我身邊養,我姑且當作情有可原。連崇文、崇武你也不放心讓我養,我與你崔家犯衝不成?”見小周氏有些惱了,崔語堂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然而不等他解釋,小周氏便話鋒一轉:“還是説,你連兩個庶出的兒子都不放心?先不提嫡庶之差,他們今年才五歲,能造成什麼威脅呢?”崔語堂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答應,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只是單純覺得,嫡母與庶子之間的關係不好處理,不好便裏外不是人。
小周氏只覺得難得聽崔語堂説句人話,心裏舒暢多了,道:“這個道理我也懂,可以的話我也想撒開手,只顧好我的小阿年。可現在的情況是,世子之位一不定,有人便希望我們這房一不安穩,我偏不願意如了她的願。我只希望他們兄弟姐妹間和善友愛,個個都能立的起來,不會被人玩於股掌之間。”小周氏一想到自己姐妹倆的命運多半是張氏促成,心中便有説不出的憎惡。
崔語堂應下,只有一件事,還不大放心,道:“可這樣的話,南姨娘要如何處置?”
“為何要處置?雖將崇文、崇武在我這裏安置下,但到底是人家身上掉下來的,沒有不讓人相見的道理。”
“這樣的話她在你這裏進進出出,不比從前偏安一隅,想要動手腳就容易了多。”
“只有千做賊,哪有千防賊的道理。南姨娘雖然立場不明,但平裏安安生生,給個機會又何妨?我可不想把子過的戰戰兢兢,成天裏想着別人要害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更何況,你別低估一個母親的選擇。”崔語堂看着小周氏神采飛揚的樣子,思考良久,終究是被説服,輕笑一聲,道:“或許你是對的。”崔嘉寶看着眼前兩人的樣子,覺得自己在這裏實在有些不合時宜,剛想找個藉口退開,便見崔嘉惠身邊的劉媽媽來報。
她對這個劉媽媽頗有印象,衣着乾淨樸素,鬢髮總是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一眼便讓人心生好。
劉媽媽禮數很足,崔語堂顯然對她很是悉,問道:“嘉惠那兒怎麼了嗎?”劉媽媽抬頭看了小周氏一眼,又很快壓低眼簾,似乎有些猶豫。
這一番姿態頓時讓崔語堂有些尷尬,眼見小周氏朝他笑了一笑,他只好直接問道:“到底是何事?”劉媽媽頓了頓,道:“大姑娘到您書房尋您,發現您不在,正在那兒生悶氣呢。這也不是頭一次了,回回都沒看見人,所以大姑娘有些控制不住脾氣,還請老爺不要怪罪。”還在京中的時候,崔語堂多半待在書房中,崔嘉惠和崔語堂親近,常常去書房尋他。然而從崔嘉寶落水後,崔語堂來見小周氏的頻率便大大提升,崔嘉惠找不到人自然也是情有可原。想要知道崔語堂到底在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可崔嘉惠不是崔崇安,會自然地到正房裏請安,她從未向小周氏請過安,小周氏也沒計較過,崔嘉惠便放心地無視着小周氏。
這段時間,雖然發生了很多改變,可崔嘉惠對小周氏仍有心結,自然也不願輕易踏入這裏。
崔語堂知道崔嘉惠這是在催他去書房,他還沒來得及想到底要怎麼做,小周氏便已經懨懨地撐起了臉,催促道:“你快去吧,別在這兒擾我休息了。”崔語堂無奈,但隱隱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走了,便轉向崔嘉寶,問道:“阿年,你可要與我同去?我帶了不少書來,興許你有興趣?”崔嘉寶一聽,只覺崔崇安可能跟崔語堂提及過什麼,一下緊張起來,想要拒絕,卻到小周氏在她身後輕推一把。
她回頭看向小周氏,小周氏漫不經心道:“那是你爹,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