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棒打鴛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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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有想到一切會如此順利,他原本是京城白雲觀觀主張海玄收養的孤兒,自幼習武學道,不過師傅説他是天生的武學奇才,才不過十六歲就開始行走江湖。那時年輕氣盛,凡事都好出頭,結果得罪了江南的一個黑幫,趁他不備之際在他的飲食中下毒,然後羣起攻之,廢了他的武功,打得半死丟入河中。結果他大難不死,卻淪落到南郡,當時又傷又病又沒錢,更是心死如灰,沒面目回去見人,只是躺在路邊等死。沒想到卻會遇見靈美麗如小仙子般的昭君,那時王家正在放糧救濟乞丐,昭君貪玩也出來幫忙,看到就他一個不去搶東西反而好奇,就命人給他治病療傷,還送他盤纏回京。在她而言,或許只是看多了傳奇演義的一時義氣,而對他來説,她就是他所遇見的神仙。
回京之後,師傅給他治好了內傷,只是從此之後,他再也無法習得上乘武功,於是便入了行伍之中。他的武功見識本就比一般人強,再加上勤習兵法,謀略亦是了得,在歷年與匈奴的大大小小戰役中一向身先士卒,智勇雙全。這些年來累下軍功,終於官至都尉,也算是有了功名。近來邊疆平定,他便請了探親假,想回來一訪故人,想不到正好遇到昭君招親,興奮之下,也顧不得前面蘇郡守提過要給女兒招親一事,當即參選,居然拔得頭籌,與昭君定下白頭之盟,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一回驛館就立刻提筆寫信給上司,要些假期以便成親。
然後接下來就是去找媒婆下聘,因為王家要求明就要成親,所以那採、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的過程是能省就省,雙方合了八字,就忙着採辦聘禮。王老爺聽昭君説郡守那已接到了選美令,知道選美官不即到,所以更要加快速度,以防夜長夢多。
所謂是有錢好辦事,王家大把的銀子水般的花出去,到得當夜裏,就把明要拜堂成親的東西全準備好了。
所有東西準備停當,王老爺這才把陳少奇叫進書房,告訴了他關於選美令一事,不得已要趕在明成親,陳少奇這才知道今為何滿街都是忙着採辦禮品的人,原來這兩天急着嫁女兒的並非光王家和蘇郡守兩家,而是大多數家有適齡未婚女子的家裏都在趕着在選美官到來之前嫁女,否則一旦入選,就萬事休矣。
陳少奇也知道事關重大,索當夜就住在了姊歸,不回南郡,只等第二時辰一到,立刻拜堂成親,一旦入過房,就算選美官到了,也沒法再召昭君入宮侍駕。
他們這邊忙得天昏地暗,昭君那裏卻百無聊賴。王夫人説了,所有的事情都有別人來做,新娘子只要負責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明安心拜堂就是。她卻擔心蘇紅袖出事,派了文心去看,知道紅袖已回郡首府這才安心,但一想到這個姐妹就這樣反目,心裏還是有説不出的難過。
到得第二,一早王家就賓客盈門,熱鬧非凡。雖然是倉促行事,不過還是有不少王家的親朋好友來賀,為了鋪張聲勢,王老爺還特地叫人在莊園外設了水席,用以招待賀喜的村民過客。
陳少奇等得心焦如焚,終於看到新娘子在文心的扶持下緩緩從後堂走出。
只見她穿着廣袖玄衣纁裳,梳起百合髻,玉面敷粉,朱輕點,眼波盈盈如醉,一步一行之間,暗香浮動,滿室生輝,看得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眩神,當她站在他身邊,對他温柔地微微一笑,他都忍不住心神盪,雙手發抖。
其實昭君比他還要緊張,才重生到這個時代不到四天的時間裏,就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前世連次戀愛都沒談過的她居然會一見鍾情,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從陌生人要變成夫了,她心裏當然忐忑不安,想不到在現代那麼保守的人居然回回到古代來個閃婚,只能一個勁地在心裏鼓勵自己,微笑,一定要微笑,微笑別人就看不到我心裏的緊張了。
終於拜過父母走到陳少奇身邊行結髮合衾之禮時,昭君竟有些雀躍,閻羅王,想不到這麼快你就得認輸了吧,真是人品好,命就一定會好啊!
兩人各執耳杯,對坐在下卷兩側,兩家的媒婆過來準備幫我們結髮縭,倒合衾酒,卻聽門外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大喝道:“且慢!他們不能成親!
…
”眾人大驚,喜樂驟停,媒婆也傻了眼,手停在新郎新娘的發邊,慢慢收了回去。
王老爺站起身來,看外面人羣分開,從中走出一行人來,為首的正是南郡之長蘇郡守,他的臉剎時變得慘白,一下子跌坐回椅子,喃喃地説道:“為什麼會來得這麼快?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陳少奇還跪坐在地上,聞言抬起頭來,脊背得筆直,毅然衝着昭君説道:“繼續行禮,不必管他!快!
…
”昭君也抬了抬頭,但聽到他堅定的聲音,又輕輕地低下頭去,那幽幽一眼中,是説不出的和柔情。
媒婆們卻已亂了陣腳,猶豫地看看他們又看看正大步衝進來的蘇郡守一行人,遠遠地他就看到已經有官兵衝進了莊園,外面的人羣已經開始騷亂,而那高高舉起的刀槍讓他完全喪失了勇氣,結結巴巴地説道:“可…可…可是…”
“我們自己來!”陳少奇搶過酒壺,適時當以巹酌酒,新婿新婦合巹而飲,飲半巹杯換而飲盡,他自斟自飲,然後遞給昭君,説道:“同飲此酒,以後我們便是夫婦,無論禍福榮辱,當生死與共!”昭君含淚將接過酒來,卻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知道這一切的因果,這已經是命運註定的了,事已至此,如果再堅持下去,就算不進宮去,贏了閻王的賭注,但卻會害了對她一往情深的少奇,也害了王家所有的人。她不能那麼自私,也承擔不起那麼多人命的壓力,她只能放手。
王老爺看得心酸,剛想開口,卻聽蘇郡守氣急敗壞地叫道:“陳少奇王穰,你們敢抗旨不從嗎?王嬙已被列入選美名冊,不能再與他人成親,你們敢欺君抗旨,就不怕滿門抄斬?來人,將王家上下人等全部拿下!
…
”他話音未落,身後的士兵已列隊進入喜堂之中,分向四周,持槍以對,將王家上下人等團團包圍。堂上頓時亂做一團,廳外那些來賀喜的客人本想溜走,卻被後面的官兵將大門一封,一個都不許出去,一些女子和孩子受了驚嚇,頓時哭聲四起,一場好端端的喜事,卻變得哀聲四起,兵戎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