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今晚誰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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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過半,紫城中的燈火已經十分稀落。坐落於漢白玉台基上的乾清宮被沉沉夜模糊成一片巨大的暗影,白裏的宏偉壯闊此時則變成了讓人壓抑的沉悶威嚴。
殿內的氛圍甚為安靜,連極輕微的燭火的“噼啪”聲都清晰可聞。
雕飾繁複的台階之上,巨大的金柱之間,設有一奢華耀眼的純金寶座,寶座上面懸掛着一塊題有“敬天法祖”四個大字的匾額。
祐樘靜靜地侍立在台階之下,微微垂首,面容平靜無波,一雙漂亮的琉璃眸裏連一星半點的漣漪也沒有。
寶座上的朱見深似乎顯得極其疲乏,神情懨懨地靠在座背上。他的頭髮已經有了染霜的跡象,鬢角的頭髮花白了一片。雖然整在宮中養尊處優,但是他的臉依然偏於蠟黃,甚至有些灰敗。
不得不説,長時間腐朽*的生活已經將他的身體掏空得差不多了。
他着眉心,良久之後才倦聲開口道:“其實朕這幾一直在勸她,如今她似乎也已經看開了不少。”祐樘聞言稍稍抬起頭,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敢問父皇的意思是願意答應兒臣了,是麼?”朱見深也沒有看他,只是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隨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抬頭掃他一眼,聲音沉了沉:“朕也希望你能夠信守自己的承諾,後莫要為難貞兒和貞兒的族人。”
“兒臣自會説到做到。只是這之前,”祐樘故意頓了一頓“兒臣也希望貴妃娘娘能夠好自為之。”
“貞兒那邊朕自會説服的,”朱見深臉一沉“你只需要記住自己的承諾便好。”
“兒臣明白,”祐樘目光往朱見深面前的書案上瞥了一眼,面上的笑容不變“恕兒臣直言,父皇總是要擬一個約束的憑證的,不知關於此父皇是否也考慮妥當了?”朱見深不勝其煩地皺皺眉頭,指着書案上一卷明黃布道:“拿去吧。”由於朱見深揮退了在一旁伺候的宮人,殿內此時只有他們二人而已,所以祐樘便親自躬身上前,雙手捧起那捲布,向朱見深行了一禮之後才謹慎地退到了台階下。
“其實朕有些不明白,”朱見深用判研的目光看向他“上次在奉先殿之時你還一副放不下的樣子,為何後來就想通了?”
“之前父皇惱怒於兒臣一直惦記着舊恨,如今兒臣放下了難道不好麼,”祐樘輕輕一笑“兒臣相信,這也是父皇所樂見的。”朱見深噎了一噎,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他打量着面前自己這個兒子,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本看不透他一樣。或許時至今,他也從未真正認真審視過他。不過他對他的厭惡這些年來是有增無減,始終連正眼都不想多看他。所以若説愧疚的話,是本談不上的。
朱見深煩躁地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這幾朝政耽擱了不少,記得將朕予你的奏疏儘快批閲完——退下吧。”
“是——兒臣告退。”祐樘垂首恭敬地朝他一禮,接着便趨步退了出去。
他轉身望着彌散得無邊無際的夜,眼眸逐漸變得幽深,一絲浮光自眸底一閃而逝。
祐樘回到慈慶宮的時候,已經子時將近了。
他自回宮之後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又加之歸途上一路顛簸,身上的內傷未痊癒,此時已經是累極倦極。他望了望各部呈上來的堆積如山的奏疏,無聲地嘆息一聲,打算先去休息,明再行批覽,於是轉身走出了書房。
“太子妃呢?”他習慣地隨口問身邊的宮婢道。
然而那宮婢還未來得及答話,便聽得漪喬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臣妾參見殿下。”祐樘聽到聲音轉首望過去,看到她正面朝他保持着躬身行禮的姿勢。廊道上的宮燈映照出她平靜的面容,上面滿是冷淡和疏離。
倏忽之間,他彷彿有些恍惚。
以前在人前的時候,她雖然也依着宮裏的規矩向他行過禮,但那是不得已,那時候她邊總會偷偷掛着一抹俏皮的笑容,雖説極是淺淡,但奇怪的是他每次都能注意到。
可是再看着如今的她,以往的美好似乎都不復存在了一樣。他突然到心裏有點堵。
一絲苦笑從嘴角溢出,他走上前去扶起她:“喬兒平身吧。”
“謝殿下,”漪喬直起身後不着痕跡地後退了一小步“臣妾已等候殿下多時。太后方才送了六個標緻的美人過來,臣妾已安排她們沐浴梳洗妥當,如今只待殿下前去挑選出可意的人兒來。”聞聽此言,祐樘的眉頭不微微蹙起。他心裏暗道:皇祖母還真是説風就是雨,這麼快就送人過來了。怪不得席間岔題的時候她老人家沒有繼續糾纏下去,原來是做好直接出手的打算了。
“不必了,我眼下乏得很,這些個事情明再説吧。”祐樘滿面倦容地擺了擺手。
“此乃太后的一片心意,而且臣妾已經先行看過,那幾個美人兒確實姿上佳,殿下真的不去過過目麼?或許今晚就可以安排侍寢。”漪喬説這話的時候面上沒什麼表情,彷彿她完全是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一樣。
他正準備轉身去浴房,聽她這麼説,腳步不由頓住。他凝視她半晌,忽然輕輕一笑:“喬兒真的就這麼希望其他女子為我侍寢麼?”
“女子不可善妒,更何況臣妾身為東宮正妃,就更要有這個度量。並且,多幾個人,也能多些照應,將殿下伺候得更好,臣妾何樂而不為。”漪喬垂眉斂目地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依着喬兒説的,”祐樘面上的笑容一毫未變,完全看不出喜怒“吩咐她們都到浴房來,我仔細挑挑。”漪喬的神情滯了滯,但很快就低下頭應了一聲:“是。”浴房裏一扇紫檀浮雕嵌玉屏風外,六個美貌的女子一字排開,一個個含羞帶怯地低着頭,楚楚之姿甚是惹人憐愛。
漪喬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掃了她們一眼,又轉首看了看祐樘,微微斂容,默不作聲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她之所以這麼做,絕非是賭氣,她有她自己的考慮。除了故意做做姿態給太后看,不留下善妒沒度量的話柄之外,還是想讓自己死心死得更徹底。他是這個帝國的儲君,遲早要坐擁千萬佳麗,到時候她又算什麼?何況她只是一顆他用來佔位的棋子而已。她要讓自己看清楚她如今所面對的局面,徹底掐滅心裏所有不切實的幻想,不讓自己再有任何繼續往裏面陷的可能。
祐樘不緊不慢地順次打量完了六名女子,面上掛着温和的笑容,漫不經心地道:“皇祖母的眼光甚好,果然都是姿容秀美的可人兒。我瞧着都好的,那便都留下吧。”他此言一出,那六名女子個個都是竊喜不已。
漪喬低着頭扇動了一下眼睫,正要開口説什麼,沒想到祐樘已經看出了她的心思,先一步出聲道:“既是都不錯,我也懶得去選了,不如就挨個兒伺候吧。”説着,他隨手指了指左手邊的第一個女子:“今晚就她吧。”
“臣妾這就按照殿下的吩咐去準備,”漪喬朝他福了福身,繼而轉身衝着一個宮婢淡淡開口“帶那位姑娘去寢宮,本宮今晚去別的寢殿…”
“喬兒,不必那麼勞師動眾的,你還在原本的寢殿歇息就好,莫要委屈了自己,”祐樘輕聲開口打斷她的話,説着上前一步含笑看着她“寢宮那麼大,給她隨意找個地方就好。”
“是,臣妾這就下去吩咐。”漪喬説完便要轉身離去,卻不想祐樘在後面叫住了她:“喬兒且慢,此間還缺一個侍候的人呢。”
“那不如殿下再指派一個。”
“不必了,我覺得,”他帶着笑意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你就可以。”漪喬的面冷沉了幾分,但此刻又不好推,只能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臣妾遵命。”祐樘遣退了眾人,讓漪喬掩上門。之後他也沒有難為漪喬做什麼,只自顧自地沐浴潔身,旁若無人一樣。他沒有開口吩咐什麼,漪喬也懶得去理會,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索坐到了屏風外面的金絲楠木凳上,任憑身後水聲“嘩嘩”響,也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熬着等他沐浴結束下令讓她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她就快要神遊太虛的時候,突然到有人從背後輕輕地抱住了她。一股淡淡的麝香混合着清新梔子花的馥郁芳香在她身周繚繞開來。
她愣了一下,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緊接着蹙着眉頭死命掙扎起來。然而對方的擁抱雖然極輕,但卻用力巧妙,鉗制得密不透風,任她如何使力都掙不開。
“喬兒有這麼厭惡我麼?”祐樘無奈地嘆笑道。
“放開我,殿下請自重。”漪喬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也不費那個力氣了,放棄了掙扎,冷冷地道。
他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將下巴輕輕抵在她肩頭上,幾縷柔亮的濕發垂在前,喉間溢出的聲音輕柔低緩,帶着些追憶和緬懷:“喬兒可還記得當初你有求於我,我讓你以侍候我沐浴為換,那時你也是在外間呆了許久不願進來呢,之後好容易肯進來了,還窘迫得不得了…後來我還倒在了池邊…”
“過去的事情殿下何必再提,”漪喬連頭也沒有回,出聲打斷他的話“以前我沒有自知之明,太把自己當回事,現在不會了。我説過,殿下無需再虛情假意的,我會乖乖地守着自己的本分,不會起什麼異心的,殿下大可不必花無謂的心思在我身上。”
“喬兒,我們一定要走到這一步麼?”他抬眸凝視着她的側臉,環在她間的手不自覺收緊,語調有些虛浮。
漪喬往一旁側了側頭,眼簾半闔:“寢宮裏還有個人在等着殿下。”身後沉默了一陣,漪喬到他一點點鬆開了手,然後輕柔地撫了撫她瀉在背後的髮絲,笑着開口道:“好,如果這是喬兒所希望的話。”言畢,他靜靜地看了她一眼,轉身移步走出了浴房。
漪喬緩緩轉首望向他的背影,突然覺得心裏一陣憋悶得慌,讓她有些不過氣。她一點點收緊拳頭,告訴自己一定要當斷則斷,不然後可能會留有牽絆。
作者有話要説:嗷嗷嗷!看這裏看這裏!
話説今天是一個偉大的子哇,五百四十二年前的今天,我們可愛親愛敬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陛下——出生了!好,鼓掌!\(≧▽≦)/嗯,木錯,今天七月初三,是陛下的誕辰五百四十二年的誕辰哦!某海在此先祝陛下生快樂!哇咔咔~~~某海希望親們在這個特殊的子裏也可以送上自己的祝福喲,某海在此代陛下謝過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