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徒增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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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程子介才發現自己其實很喜歡她總是對自己不假辭，老愛和自己對着幹的覺。一想到以後這個高傲的姑娘再也不會冷冷地板着臉，對自己“哼”的一聲扭過頭去愛理不理，或者是指着自己罵着“你混蛋”程子介只覺得心裏像是空了一塊一般。

眼淚大顆大顆地滾滾落下。

“老大…哎…你別這樣，佳慧説熬過今晚，她就有希望了。”何安平沒想到程子介竟會如此悲痛，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子介，不知怎麼辦才好。

他們卻不知道，程子介自己也只是個大孩子，末這麼久以來，身邊的人都指望着他，他也一直迫着自己承擔了太多壓力和責任，多次面對部下的傷亡損失，面對他人的傷害殺戮，從海源的唐胖子到雙河的張耀輝，從在鮮血和泥濘中掙扎着死去的杜習之到陵川那個在烈火中哀嚎着漸漸變成焦炭的女人…

他一次又一次目睹別人以各種各樣慘烈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卻一直只能將負面情緒壓在心裏。這次對何安靜的悲痛只是終於打開了他心裏的一個缺口，讓他沒來由地大哭起來。

想要好好地宣一下壓抑已久的情緒而已。程子介也是第一次在部下們面前哭得像個真正的孩子。

倒是柯佳慧首先想到了這點，示意大家離開診室。眾人來到門外，柯佳慧才擦着眼淚笑道:“老大其實才剛過十八…我們一直把他當老大，什麼都指望着他，都忘了他其實只是個大男孩…再説了，老大好像真的很喜歡小靜，讓他哭會吧，別憋壞了他。”＊＊＊何安平坐在輪椅中沉沉地嘆了口氣:“其實，小靜又何嘗不喜歡老大…這丫頭一直眼高於頂的，從小就沒遇到過哪個男孩子像老大那樣，事事都比她強。她雖然嘴裏不服，但與老大相處久了，看得出她心裏還是服氣的。在外面她好面子，不説。

回來了卻總是三句話不離老大。一開始是‘姓程的’今天又怎麼樣怎麼樣，然後是‘老大’怎麼樣怎麼樣，最後是‘他’怎麼樣怎麼樣…昨晚，小慧你們還沒搬過來的時候，她就拉着我説，他其實是個好人。

還記得我沒娶媳婦，讓她趁這個機會給我挑媳婦…她自己都沒想到。我還給她開玩笑，説你也不小了，老大既然是好人，你跟了老大也不錯…她竟然沒有發脾氣，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她臉紅成那樣…

我本來想着她年紀還小，子大大咧咧的，對情的事又沒經歷過，慢慢地自己發現自己喜歡老大更好，卻沒想到今天成了這個樣子…”説着也是哽咽了起來。

眾人安靜了下來，聽着診室內程子介低低的哭聲，突然間外面小廣場上喧鬧了一陣，眾人正有些驚疑的時候，卻是張耀煌出現在門口，對眾人低聲道:“老大呢？”眾人一下子鬆了口氣。

張耀煌安然歸來，算得上一件喜事了，於是一起用眼神示意程子介在診室內，張耀煌也馬上聽見了程子介的哭聲，趕緊走過來低聲問道:“小靜！她？”柯佳慧趕緊搖了搖頭:“還還有一口氣。但…可能熬不過今晚了。”張耀煌嘆了口氣，擦着滿臉的大汗，看着診室的門沒有説話，也示意手下不要去打擾程子介，但是程子介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抹着眼淚走到門口，拉開門看到張耀煌，臉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啞着嗓子道:“怎麼樣，弟兄們都回來了吧。”

“都回來了。”張耀煌垂下頭答應着，不敢直視程子介滿臉淚痕的樣子。眾位醫護人員則趕緊回到診室檢查何安靜的狀況，於是程子介對張耀煌道:“走，我們出去説吧。”兩人一起出門來到小廣場上。

出去偵察線索的隊伍正整整齊齊地席地而坐，程子介一眼就發現隊伍前頭擺着一具包着白布的屍體，心一下子緊了，張耀煌看出他的擔心，趕緊解釋:“老大，我們找到了那位弟兄的屍首，就抬回來了。”原來是他。程子介點點頭:“辛苦了…”這時李建斌和鄧團長也聞訊趕來，程子介道:“沒什麼事，讓弟兄們趕緊下去休息吧。白天出去拉練，剛才又趕了這麼遠的夜路，都累的不行了吧。”張耀煌答應着解散了偵察隊，眾位部下也的確是累得東倒西歪，趕緊一一告退，回去休息了，接着那位部下的老婆們也都得到了消息，跑出了防空，圍着屍體低聲痛哭起來。

程子介本就心中難過，現在更是看不下去，對李建斌輕聲道:“老李…我媽他們不在家，今晚讓你老婆來陪陪她們吧。明兒早上再安葬他…別的事我們回去再商量。”李建斌趕緊道:“我已經和我老婆説過了，她們馬上出來，”話音未落，他的幾個新舊老婆就走出防空，安起那位死者的遺孀們。

程子介這才心中稍寬，示意幾位助手跟上自己，一起回到了房間。夜已深了，白雅瓊卻還沒睡，再次忙着端茶送水起來，眾位助手對程子介的這個愛妾尊敬有加，紛紛道謝。

等大夥兒落座完畢，程子介看着張耀煌道:“耀煌，你發現了什麼線索？”張耀煌皺着眉頭，一口氣灌了一大杯茶水，然後對為他續杯的白雅瓊輕聲道了謝，才握着茶杯低聲道:“沒有…很奇怪，那兒什麼線索都沒有，只有那弟兄還躺在那裏。

我搜索的很仔細，卻沒發現那附近有任何軍隊活動過的痕跡。按理説一支軍隊去過那樹林子的話，不可能做得這麼幹淨，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下。我從小就學着打獵，追蹤這事也算是水平不錯，但是怎麼找都找不到一絲一毫軍隊活動的跡象。

特別是老大説的那河灘上，全是濕泥沙地，但是那飛機邊上連一個新鮮腳印都沒有。實在是奇怪的很。要是軍隊的目標是那運輸機，怎麼會不去看看。”程子介等人都是驚訝不已。

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情況，一時都沒了主意。張耀煌繼續道:“我們來去也沒碰到阻撓。我派人分散搜索過，那樹林附近兩三里範圍內都是一樣的情況。

老大説老吳可能看到了軍車，去了河對岸，所以我也親自過了河，往那邊搜索了至少五里地，也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河對岸那都是一片荒地，要是有軍車，怎麼會連車轍都找不到一條…我又想着軍隊會不會去了附近的陵川駐紮。

但是陵川也是啥都沒有，和上次我們去搬東西回來的時候一樣…我派了弟兄分散搜索了陵川附近幾個村子，人都找不到一。夜深不敢久留，帶着弟兄們急行軍趕回來了，我親自斷的後，可以確定沒人追蹤我們的隊伍…”伏擊程子介的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讓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良久，鄧團長才喃喃地説道:“這樣的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軍方的特種部隊搭直升機在樹林索降，設好埋伏打了老大，然後又直接從那兒攀索上直升機撤走了，所以沒留下腳印車轍這些東西。”張耀煌想了想，道:“這是唯一的可能了，空中來空中去，才沒有留下蹤跡。要是在地上來去的話，一個人我不敢説，一支部隊總會留下些痕跡，雖然是晚上，我也肯定找得到。就連伏擊老大的幾個火力點我都確定了，一共六個人包圍伏擊的老大，不會錯的。”一直沉思着的李建斌終於説話了:“如果是這樣，也太奇怪了，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幹？派直升機運來一支特種部隊，就是為了伏擊老大一下？他們怎麼知道老大？要真是針對老大，為什麼不直接來我們山上？”眾人對這個問題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程子介着腦袋:“有一種可能。

你們記得吧？陵川那老禿驢被軍隊帶走了，會不會是他給的情報？老禿驢是不知道我們黃雲山，所以軍隊沒找上門來。

但是我和他手幾次，有很多東西都被他事先算到了，他肯定是想到我們會派人盯着那運輸機，而運輸機那兒一旦有動靜，我必定會親自去看。所以提議軍方設下了這個埋伏。”

“那軍方為什麼會聽從他的提議對付老大？軍隊可是殺了他幾乎所有的手下…再説了，老吳人呢？老吳留下的紙條上説看到了軍車，卻一個字都沒提到直升機。

直升機飛在天上，聲音也更大，應該比軍車更遠就能看見，老吳也有足夠的時間身才對…還有，朱老五也有手下在那兒，他們情況怎麼樣？”李建斌又是一口氣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眾人思索良久，程子介道:“老李，明兒派人去玉佛寺，問問朱老五，看他們的人怎麼了。”

“哎。”李建斌趕緊答應着，然後鄧團長又道:“也有一種可能…他們不是為了針對老大，而是派人來查看狀況，然後抓走了老吳和玉佛寺的人問情報，然後從老吳嘴裏得知了他已經給老大報了信，所以一部分人留下來想要消滅老大…

不然老吳的去向沒法解釋。張二哥找了那麼大的範圍都沒找到老吳的下落…軍隊要是殺了他，不會帶走屍首的，我們也該找得到屍首…”

“對…”眾人齊聲道。程子介補充道:“現在想想，那軍隊行事好像有些見不得人。上次他們為什麼要把陵川的人全殺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滅口。這次可能也是一樣的原因:見過他們的人，或者知道他們的人，他們要麼帶走，要麼殺了。”

“對。老大説過他們從運輸機裏拿走了什麼東西…可能是不想讓別的軍隊知道。”李建斌道。現在看來，這是最合理的解釋，李建斌繼續道:“明天去問問朱老五的情況，差不多就能確定了。”

“行。”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時間已過‮夜午‬，眾人都是疲憊不堪，一邊的白雅瓊也是滿臉倦意。於是程子介示意結束會議，讓大家加強防備，準備休息了。

助手們一起告辭離開了房間。程子介呆呆地坐了一會，始終理不清思緒。想要再去看看何安靜，卻知道自己去了也無能為力，只是徒增悲傷，於是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