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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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點的時候，他們一起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就像從前他們在杜藍那個小窩裏一樣。

杜藍忽然問了一句:“你要到新開的諮詢事務所上班？”

“不是我，是我們，海潤的老闆開的，給我們足夠的自主權，我們説了算！”

“那也是你叫文文來找我的？”杜藍對到那裏上班不太關心，當初跟了他，就有了生活不安定的準備。

“嗯…”趙啓揚想用一個字糊過去，可惜杜藍不會這麼簡單就上當。

“我不覺得文文像你説的那樣！她説的很多話，我都覺得很有道理。她很瞭解你！我覺得她很聰明！”杜藍很中肯地説。

“是嗎？”他還是心不在焉的樣於。

杜藍沒再説什麼，也裝作專心地看電視。

過了一會兒，像是終於忍不住似的，趙啓揚有點兒不甘不願地説；“她説什麼了？”杜藍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説，再假啊？明明想知道還裝！

“她説你是外熱內冷的人，情對你來説並不重要，所以，很多時候你都不太上心。她説讓我自信一點，你對情也不太在行！説你和我一樣，都是膽小表，怕受傷害而不停地逃避，什麼也不肯説！”

“哼…”他哼了一聲，表面上不以為然，但心裏明白，相處的那幾年，文文要比他用心得多，比起他，她更瞭解他。

“她還跟我講了她的事！”杜藍用食指點了點他的放在自己肩上的額頭“你啊…是個笨蛋！錯過了這麼好的一個女人！”

“是嗎？她好不好已經不關我的事了！”趙啓場平淡地説，摟她的手緊了緊“現在在我懷裏的人是你！”杜藍聽了，沒再説話。

又過了一會兒，趙啓揚兩眼緊盯着電視；像是不經意提到似的説了句:“她現在幸福嗎？”杜藍默默地笑了，軟化了臉上的線條“是的，她説，她很幸福！”

“你確定你要自己進去嗎？”趙啓揚笑着問她“真的不用我？”趙啓揚陪杜藍走在回家的路上，確切地説，是走在回母親家的路上。

這條路，在很多年前，他們一起走過，但今天走起來，似乎又有了些不同的味道。杜藍説她要回家，她想對母親説一句話，不管母親是否會原諒她、是否會接受他。

於是他陪她來了。她説她要自己去，因為這是她自己的仗，她要自己打。他尊重她的決定，所以只陪的走這一段路。

“如果需要，我隨時可以為公主你效勞！”他半開玩笑地説。

杜藍沒説話，心裏多多少少是緊張的。

“那…公主請吧！”到了她家的門口，趙啓揚做了個“請”的動作。

她被債逗笑了，白了他一眼，按響了門鈴。

很快，門被打開，母親探出頭來，看到是她，臉上有掩不住的開心，但一看到後面的趙啓揚，臉一下又拉了下來。

“你在外面等我吧！”杜藍轉頭對趙啓揚説了句，然後對母親説:“媽媽，我回來看看你，我能進去嗎？”母親見趙啓揚真的向外走去，就側了個身，讓她進去。

“媽，你最近好嗎？”杜藍心平氣和地問道。

“好…氣都要氣死了，有什麼好的？”母親的語氣就陰陽怪氣得多了。

“抱歉！媽媽，上次那樣對您説話，是我不對！您能原諒我嗎？”母親聽她這麼一説，以為她是準備對她妥協了，一下就笑了出來“那你就和他分手，媽給你再找一個好的！”杜藍搖了搖頭，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還是會難過。

“對不起，我可以答應您其他任何的要求，但我不能和他分開！”母親一下子明白了，一步衝到她的面前，抓着她的手，大力地搖晃“你是不是愛上他了？是不是啊？”雖然手上的力量讓她很痛，但杜藍還是點了點頭，“你…”母親像是受了什麼打擊似的，一臉的灰暗“我怎麼跟你説的，我不是説不要愛上任何男人嗎？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愛上他們，他們就會狠狠地傷害你。你為什麼不聽我的，你為什麼不聽我的？我不許你愛上他！”

“媽媽，有些事情是不腦控制的！”母親一臉的驚恐，渾身上下不停地震動，然後，突然狠狠地摔了杜藍一巴掌“我沒你這個女兒！”杜藍捂着臉，眼睛裏有受傷的痕跡，她明白，她又要失望而歸了。臉上有些痛，但心裏是堅定的。

“你給我滾，你給我滾出去，我不要你這樣的女兒.你永遠不要回來！”母親歇斯底里地對她喊叫着。

杜藍明白，母親這個狀態，是無法跟她説明白的。

“媽媽，我明白您無法接受，但是，請就讓我任這麼一次吧！”杜藍的語調中有掩不住的傷痛，但神情是平淡的“我希望有一天您能接受他。小的時候，您一直要控制我的生活，我沒有朋友，只能壓抑自己的孤獨。長大以後，我也一直是寂寞的。您用自己的經歷，否定了我探索人生的權利。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不是你的翻版，我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會有自己的想法和需要，可是您從來不給我表現的機會。我曾經是恨過您的。但是，也許您不相信，我所做的一切，最大的動力就是您的笑容，不管怎麼樣，您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人，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改變！”杜藍看了一眼聽了她的話有些呆愣的母親“我會再來的，媽媽，你好好保重！”杜藍轉身走了出去，沒有看到母親的眼裏，愣愣地下了兩行淚水。

出了門，杜藍看到趙啓揚靠在牆上煙。她走過去，一把走他的煙，碾滅。冷冷地説:“不讓我煙，自己還！”他一眼看出她臉上的紅印子，有些心疼地撫＊她的臉“捱打了？”

“壞孩子，總要挨些懲罰！”杜藍不太在乎地説，但他看得出她的沮喪。

“沒關係，慢慢來，她是你媽媽，總有一天會原諒我們的！”他心裏是擔心的，他有些害怕杜藍會扔下他，回到他母親的身邊。他承認自己很自私，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她不要回去。

杜藍沒有説話，他就又説道；“我們都這麼年輕，大不了以後天天來，她被咱們纏煩了，就不得不原諒咱們了！”杜藍勾起嘴角笑了下，知道他的擔心。

“回家吧！”她説。

“好！”他應道。

====================“陳書偉？”杜藍瞄了眼推開包廂門進來的絲蕊，問道。

“嗯！”絲蕊點點頭。

“我真佩服你們，拖拖拖…這一拖又是兩年！你們幹嗎不復婚啊？”絲蕊笑了笑，沒説什麼。

今天他們三個又聚在一起，是因為杜藍對他們宣佈了一項決定，她和趙啓揚，要結婚了。

“好了啦！你們兩個別在那嘀嘀咕咕的了！”彭麗喊她們過去，還帶着懷疑的語氣，盯着杜藍問道；“老杜，你真的要結婚了？！不是騙我們吧？”

“怎麼？你嫉妒啊？”杜藍伸出手，亮出中指上的鑽戒。

“欠扁把你！”彭麗氣得要死，為什麼身為大美女的她，至今還乏人問津呢？

杜藍聳聳肩，表示她不信就算了。

“真是難以置信！你竟然會結婚？！”絲蕊嘆了口氣，還記得當年的杜藍是個悲觀的獨身主義者。

“我是無所謂，不過既然他那麼想，又和我簽了協議，反正我怎麼都不吃虧！就結嘍！”説來簡單，但實際上，那男人在勸服她的過程中吃盡了苦頭！想到這裏杜藍笑了。

兩年來，她還是那個冷冷淡淡的杜藍，他也還是那個工作狂趙啓揚。但他們都知道，在不知不覺中，他們都變了，學會了溝通，學會了不再什麼都不對對方説，他們開始有了屬於自己的相處之道。而他們也最終取得了母親的諒解。那一次，母親單獨跟趙啓揚談了很久，之後，雖沒説什麼，但是沒再反對兩個人一起去家裏看她。

那次談話的內容，趙啓揚至今都不肯對她説，她也就沒再去問，她想，就讓它成為母親和趙啓揚之間的秘密吧！

再之後，他向她求婚，她本不在乎是否結婚的，就開玩笑地説要和他籤婚前協議，但沒想到，隔天他真的做出了協議，那裏面的條款，條條都只對她有利。也許，他還是不會把所有甜言語説出口，但是她已經可以體會到他的用心了，於是，她答應了。

“你這個女人！”彭麗説得咬牙切齒，哪有女人在婚前會籤那麼多協議的，又是財產的，又是情的，簡直是有病！不過，更誇張的是，竟然也會有男人同意，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一對神經病！

杜藍哼了聲，她正高興，懶得和她計較。她轉頭對絲蕊説:“你父母去世的時候是誰用心陪着你度過的？你有經濟困難的時候是誰賣房子給你援助的？是誰每天為你留燈給予關懷的？陳書偉這兩年裏對你怎麼樣？我們都看在眼裏，你也不要太過分，該給的東西，不要那麼吝嗇！

絲蕊聽了，只是笑，什麼也沒説。

於是杜藍拉過彭麗“好了，我們乾杯吧！祝我新婚愉快！”走出ktv，她扶着喝醉的彭麗，遠遠地，就看到陳書偉來接絲蕊。她對絲蕊揮揮手，告訴她，她會送彭麗回家的，讓她跟陳書偉一起走，不用擔心。

有的時候，杜藍不得不嘆，愛情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如果他註定是你的，就算分離，就算隔了萬水千山，就算繞了彎，還是會相遇，還是會相愛。

送彭麗到她家樓下，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在門口，她把彭麗給了他，沒説什麼。

回到家，杜藍打開門，屋裏的燈亮着，趙啓揚坐在沙發上，看到她回來，笑着説:“回來了？老婆！”杜藍一下子笑了，柔和的表情，再找不到平時冷冷的漠然。

這就是她的家，一個讓她不會再寂寞的地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