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章重逢科裏安的痛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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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裏安一壺接一壺，一直喝到天黑。麥酒的酒濃度雖不高，但酒量再大的人也喝不了幾十斤，雷德蒙不停地往桌上送酒，到最後，他看科裏安的眼神都透着些許恐懼。杜邦就這樣看着，科裏安不説話，他也不説話，來往的客人都以為這一老一少兩人神經有問題。

“天黑了…”科裏安打了個飽嗝，停止了繼續叫酒，他説“天又黑了…”

“天每天都會黑，每天都會亮！”杜邦説。

“你説，這天黑天亮，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直到世界毀滅，或者，直到生命的終結…”科裏安吃吃地笑了起來“世界毀滅，那你告訴我，什麼時候世界才會毀滅？”杜邦搖頭道:“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科裏安大笑。店裏的客人見這老頭言行神態開始不正常，都付了錢，陸陸續續地離開。

“那你説，人活着，最大的痛苦是什麼？”杜邦一怔，他説:“最大的痛苦是什麼？是背叛？是生離死別？還是身不由己？”科裏安指着他的鼻尖道:“你不知道，你本就不知道。”又道“你才活多大歲數，你不會知道的！”他掏出一把金第爾扔到桌上，對一旁戰戰兢兢侍候的雷德蒙道“好了，親愛的老闆，你可以關上店鋪，然後乖乖地去休息吧。這些，都是你的了！”雷德蒙不敢接，他看着杜邦，杜邦道:“我和他有事要談，這裏不用你侍候，去吧！”雷德蒙這才抓起金第爾道“謝謝您，尊敬的老爺。您還需要什麼嗎？”科裏安揮手道:“不用了。什麼都不用了。”雷德蒙迅速地關上了店門，為魔法燈的燈座裏添了一小塊魔晶礦石，這才退了下去。

科裏安道:“好了，現在這裏就只有我們兩個，誰也聽不到我們的談話了。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嗎？”

“你説！”

“因為我很孤獨，很寂寞，很無助，很茫…”他用了一長串的形容詞“是的，我老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這讓我到很痛苦。你明白嗎？”

“不，我不明白！”杜邦很乾脆地説“我不明白你怎麼會找我！”

“是的，你不明白！”科裏安喃喃地點着頭“你還沒有嚐遍世間的酸甜苦辣呢，你本不知道什麼是孤獨，什麼是寂寞，什麼是，什麼是痛苦！你太年輕了！”

“我已經活了130多歲了！”杜邦反詰道。

“130多歲！”科裏安大笑道“噢，130多歲，是普通人壽命的一倍，多麼的了不起呀，多麼的長壽呀…”

“你不用挖苦我。我知道你的年齡比我要大得多！”杜邦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要説什麼，快點，我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

“你必須得學會有耐心，因為這個世界的規則還不是由你來定的。”科裏安突然兇狠地説“你是一個不懂得汲取教訓的人，這一點讓人非常討厭。要不然你也就不至於中了女人的圈套！”杜邦不愠不怒，他説:“謝謝你的批評，我已經記住了。你找到我就是為了説這些吧？”科裏安怔怔地看着杜邦，看了良久，長吁了一口氣，像氣的皮球般癱軟在了椅子裏。已經是夏天了，天氣很炎熱，但這對他們來説沒有任何的影響。魔法燈的光芒很柔和，看着看着，就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種昏昏睡的覺來。

科裏安閉着眼睛説:“知道我什麼時候改變主意的嗎？”

“嗯？”杜邦一怔，他暫時沒有體會過來科裏安話裏的意思。

“就是在你發掘了守護神殿之後。你的神狀態簡直糟透了，心理的承受能力讓我失望透頂，我簡直無法對你寄予厚望。”喉節滾動，嚥下了一口唾沫，他又説“或許你認為一開始我就騙了你，騙了你們。不，你錯了，錯得很厲害。至少在你發掘守護神殿之前沒有！”

“知道嗎？我曾經對守護神殿作過大量的研究，裏面遍佈魔法機關，危機重重。除了真正的魔法免疫者和神明，誰也沒有辦法安全地進入到大殿中去。我之所以讓你們去發掘它，有三個目的:第一，鍛鍊你們的能力和配合默契，如果沒有這些，你們註定在與教廷的戰鬥中敗下陣來；第二，守護神殿裏面有無數的珍寶和魔法裝備，得到它們，將對反抗教廷的事業起到巨大的作用，至少在軍費和裝備上不用愁；第三，我非常非常的需要那顆蓄藏有守護神力的珠子，它能幫助我研究清楚神力的本質和規則力量的運行，這樣我就有可能擺拖命運之神的掌握，獲得真正的自由…”

“後面的兩個目的沒有向你們説明，但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可是，守護神殿的發掘結果太令我失望了，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是打開神殿的穹頂，由此進入神殿內部，而不是通過大門。這樣一來，你將神殿內珍藏的寶物和數不清的魔法裝備幾乎毀壞殆盡，除了一些沒多大用處的古董，你幾乎什麼也沒有得到。最可恨的是，你徹底地毀了藴藏着守護神力的珠子，你毀了它，毀了我全部的希望…”説到這裏，科裏安眼瞼湧動，眼角竟然淌下兩行清淚。

杜邦道:“在離開葡萄園之前，你並沒有待我需要注意些什麼！不是嗎？”科裏安泣道:“是的，這是我懷有私心。但你的愚蠢卻起了我無邊的怒火，也就是從那時起，我才改變了主意！拋棄你們，任你們自生自滅！”杜邦道:“安比斯想得到守護神力，你也想得到。都是些渴望力量的傢伙，都是些以自我為中心的傢伙…”科裏安一撐而起，怒喝道:“不要拿我和那個卑鄙的傢伙比較。他算什麼？”杜邦反譏道:“那你又算什麼？”科裏安冷笑道:“安比斯之所以想得到守護神力，不外乎是為了滿足他的野心和慾望。而我呢，只想獲得解拖，獲得真正的解拖。只要能不再受命運的掌握，哪怕只是再讓我自由自在的活一天，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