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章刑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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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空氣真清鮮呀，飽含着草木的馨香和生命的躁動，如同醇酒般讓人沉醉。夏天來了，陽光的直投下了燥熱的暑氣，驅走了潛藏在身體裏的陰寒，給他帶來了温暖。他貪婪地呼着空氣，一口又一口，滋養着被腐蝕過的身體，就連靈魂也飽滿了起來。

多麼美好、多麼充實呀！

他睜着眼睛，望着湛藍的天空，心下盡是説不出的喜悦和動，完全沒有半點死亡的恐懼。

生命，只有懂得珍惜才會覺得美好。

他暗中對自己説:“活了130多年，我何曾珍惜過從指間逝的每一分每一秒？可就在我懂得珍惜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了。死亡，是不是另一個開始呢？”四名宗教裁判所的執行員把釘在鋼板上的他豎立在了一輛沒有車篷的馬車之上。馬車周圍全是身着黑聖十字斗篷的裁判所執行員，他們的身體都罩在黑的斗篷裏，看不到手腳，也看不到臉，恍如黑的幽靈。外圍是數十名聖堂武士，他們都將武器拿在手裏，神情緊張而嚴肅。街道兩旁每肅立着全副武裝的光明軍團士兵，衣甲鮮明，滿含殺氣。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出發！”車伕一揚馬鞭，由四匹健馬託着的偌大馬車就沿着光明軍團士兵警戒出的通道向前行進。

“這就是遊街嗎？”杜邦想到“這就是他們給我最後的侮辱嗎？”拐出了一個街區，街道兩旁突然多出了無數圍觀的人，他們肩踵相接，引頸而望，一見馬車來了，都爆發出了陣陣的驚駭的呼聲。

是的，此時的杜邦望上去是那麼的嚇人:頭髮上滿是污垢，時不時還有蟲子在髮間爬進爬出，臉龐被漆黑的污垢所覆蓋，已經看不到本來的膚，鬍鬚長了出來，亂糟糟地蓋住了腳，衣服就像被滾燙的瀝青浸泡過，又黑又膩。手腳被半米長的鋼釘釘在鋼板之上，漆黑的雙眼裏兀自透lou出喜悦和歡愉之意，沒有半點的恐懼。這讓波拉圖的人們不住嘆:啊，原來真實的魔鬼是這樣的，魔鬼是這樣的…

唾罵和詛咒聲逐漸響了起來，早準備好了臭雞蛋、爛菜葉以及動物糞便的人們開始向杜邦拋擲，一旦被擲中，街道的兩旁就會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

杜邦似乎忘卻了憤怒，他的雙眼依舊平靜地望着天空，心下似乎已是一片空白。

經過半個小時的遊行，車隊來到了波拉圖的中央皇家廣場。這就是今天的行刑之處。

廣場中央的高台上豎立起了5米多高的十字架，旁邊堆滿了乾柴和油桶，這裏，就是杜邦的最終歸宿之地。

圍觀者都被光明軍團士兵構築的警戒線攔在了100米外，偌大的廣場上，不知道聚集了幾萬前來觀看行刑的貴族、富商和平民，一見押解的車隊來到，都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之聲。

魯菲朝車前走去，猛烈的惡臭燻得她掩鼻退開，看着杜邦的眼神依舊平靜而坦然，她忍不住諷刺道:“神吶，多麼的骯髒呀，這才該是你本來的面目吧！”杜邦收回目光，看了看魯菲，嘆息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骯髒與否，不在外表，而在內心！”魯菲冷笑道:“聽吶，他在説什麼。我想，我們用不着玷污純淨的水了，就讓他帶着一身的骯髒和惡臭滾回墮落深淵去吧，他的主子會更喜歡他的！您説呢，裁判長閣下！”扎卡維説:“這是一條不錯的建議！”他道“將他從鋼板上卸下來，釘到刑柱上去！”負責行刑的執行員也顧不得髒和臭，爬上車架，拔起鋼釘，架起杜邦，飛也似地登上高台，踩着梯架，將杜邦釘在了十字架上。

威尼斯走上高台，望着刑柱上的杜邦説:“這個世間有很多條路，你卻走錯了！”杜邦笑道:“是嗎？在我還沒有被燒成灰之前，説這樣的話你會不會覺得太早了點？”威尼斯眼裏lou出惋惜之，他道:“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擁有很多貴族缺乏的正義和勇氣。在聖焰點燃之前，你還可以祈禱…”杜邦咬牙打斷道:“我只想着，怎麼樣才可以把你撕成碎片。”他冷冷地盯着威尼斯“以前，我對你多少懷有幾分敬意，但是，你對魯菲的所作所為，讓我見識到了你的陰險、狠毒、殘忍和狡詐，真不敢想像，你這樣的人居然會是光明神的信徒？”威尼斯一怔，訥訥地張着嘴，不知道該説什麼，嘆了口氣，他道:“為了將神的光輝灑滿大地，我願意做任何事！”也不再與杜邦爭辯，轉身走下了高台。

行刑的過程相當的漫長，先是波貝坦王國大主教拉賈尼上台講述杜邦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從大鬧安西開始，一直到強闖謝魯伊茲修道院，添油加醬、極盡偽善和虛構之能地將杜邦描繪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鬼，而教廷儼然是博愛、仁慈的，為了化杜邦，一次又一次地放過他，但他始終執不悟，教皇陛下這才不得不派出偉大的穆薩布。扎卡維前來捉拿。

拉賈尼的講話動了在場的很多人，他們都被教廷的仁慈和博愛動得下了淚，並詛咒杜邦的兇殘和惡毒。

接着是神甫會的領袖扎瓦赫裏發表演講，他讓人們堅信光明神的信仰，堅信教廷領導的正確，並許諾教廷一定會徹底地剷除惡，還大家一個和平、安寧的世界。

扎瓦赫裏的演講持續了40多分鐘，在他昂的言辭和煽情的引誘之下，民眾的情緒空前高漲，不斷地高喊剷除惡。

最後才是扎卡維登台，宣讀了杜邦所犯的罪行和判決結果，他還説:“這是神的意旨，是不可抗拒的，惡和黑暗終究會在熊熊的聖焰中化為灰燼。祈禱吧，用我們純潔的、仁慈的善行為惡的靈魂送行，願他能得到安息。阿門…”然後他下令開始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