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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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柯宇聞言大驚，劉子輝這話分量可謂十足且帶爆炸，比他上回給柯宇發報信柳大頭鬧事的信息更令柯宇震驚十倍不止。忠義堂要變天？有人宮？這話不就是意味着，鄒叔此刻危機四伏了。

無論從哪方面想柯宇都不希望鄒叔此刻身處險境，對於鄒叔這個老人家，柯宇從來都不掩飾對他的好，雖然他知道有時候，鄒叔會做一些令很多道上人不解的決定，但是細想起來他這樣做絕對是符合道義與忠義堂一眾人利益的。比如當初第一次聽到那條“小姐服侍客人完全要是自己自願，客人不可以強迫小姐”規則的時候，就覺這個雄霸高涼市黑道半邊天的人物，是個十分了不起的人物。至今他仍這樣認為，起碼他覺得鄒叔這條規則背後真正道義所在，這樣的人無論如何都有值得尊敬的一面。

但柯宇並不知道要維持這樣的道義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些完全靠鄒叔權威維持的道義，道上的混的人雖然表面恭恭敬敬遵守着，可背後罵孃的卻是不少，畢竟要遵守這些所謂的規則就明顯傷害到他們囊中的巨大利益。

巨大利益傷害的背後，毫無疑問那些不滿，怨恨也就隨之產生，這個時候就形成一個對抗力量，特別是有人有意牽扯下和在巨大利益誘使下，人心這麼被腐蝕了。

————河西忠義堂那棟老舊樓房二樓書房裏，鄒叔靜靜地站在老式推窗前，雙手撐着那個玄黃雕花枴杖，極目遠眺。城市的夜空總是寂寞的，無星，也無月，只是一片灰濛濛，如同現在鄒叔的內心一樣寂寥。

他年紀在這個年代可以説稱不上老，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是發揮他成智慧的時候如何説老呢。但是鄒叔卻覺他老，自從周山子也就是自己初戀情人逝去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疲憊了，但他仍然撐了這一片天空那麼多年，這一刻他覺自己老了，曾經強壯的身體，如今在病魔的折磨下，緩慢瘦弱不堪起來。

他當年手持一把單刀，便劈出一片天力量也漸消失了，雖然他無可匹敵勇氣還在，但鋭氣已隨時間逝，如今他只是一個拖着病軀苟延殘老人，他太累了，要不是還有看着那個仇視他的女兒成長、幸福。恐怕他早就追隨昔情人、並肩奮鬥兄弟而去了。

鄒叔輕嘆一口氣，玄黃枴杖輕輕被捏起往地上柱了幾下，回身坐到那張發黃椅子上，端起尚温暖茶水，呷了一口，閉目養神起來。人老了，睡眠總是差了些，漫漫長夜總是他追憶回事和懊悔時間。

這是門外傳來一把低沉而有力的喊聲，且不待鄒叔開聲示意便直接闖進來，鄒叔驟然睜大眼，瞪着闖進來的人。

“鄒叔，黃炳來了，現在在外面説要見你。你看，這見還是不見？”這個叫鷹哥漢子話語神情都是恭謹無差，就是剛才闖進來那一剎，似乎跟平時先敲門待得裏面人應了，才進來的覺悟沒有了。

“他怎麼這麼晚過來了？可説有什麼事？”鄒叔炯炯有神的雙眼聽到黃炳二字的時候，閃過一絲不自然更像是不忍，但兀自淡淡地朝鷹哥道，也不在乎鷹哥這回硬闖進來的失禮。

“沒有…”鷹哥剛待繼續説下去，但是這時，房門再度被推開，一個身穿灰黑西服的中年男人直接走進來，大步上前坐到鄒叔一旁的椅子上，順手拿起茶几上的茶壺倒了一杯，端起悠然地往嘴裏送，喝上一口後，放下，便朝鄒叔道:“那麼晚，不好意思。但是我知道你這會還睡不着的。”

“嗯，人老了。就這樣，睡眠不好。怎麼你今晚那麼閒找我喝茶？”鄒叔瞧着這個中年男人毫無客氣樣子，也不生氣，只是抬手示意鷹哥出去。

鷹哥瞧着大大咧咧闖進來黃炳眼神有些複雜，雙手不由自主緊了緊，但是見到鄒叔示意後，目光繼續朝兩人瞥一下，才轉身邁步離去，可他這會他‮腿雙‬像有千斤重那般，每一步都那麼沉重，心中壓抑不住抖了抖，終究沒有再言語默默離去。

鄒叔瞥到鷹哥這刻的異樣，但他只是一如往常般輕嘆一口氣，捏起茶壺給黃炳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端起茶杯，呷一口，淡淡道:“阿炳，最近生意還好吧。別太勞了，讓下面小的接手就好了。你年紀也不小，該休息休息了。”

“鄒哥，生意的事，你就放心吧。再説我可比你小多了，再擔上十年都沒事。倒是你，得注意身體啊。”黃炳目光沒有盯着鄒叔，而意外地朝着成排滿架書看過去，似乎在尋找什麼。

“是啊。這兩年身體越來越差了，都是年輕時候不知愛惜。一個勁地揮霍，到頭來，還是嚐到苦果了。不過，我倒是算好了，想想當初那些兄弟，我活到現在也夠了。”鄒叔像在嘆更像在惋惜，只是不知道對象是別人還是自己，目光兀自落在黃炳那微微隆起肚皮身上，卻真是慨，當年瘦猴子出名的黃炳今天都擁有如此身材，歲月真不饒人啊。

“是啊。當初，當初的兄弟。如今都沒多少個…。你看過馬勇了麼？”黃炳卻不知道為何像是覺到鄒叔的目光，有意無意間收縮一下，凸起的小肚腩，端起茶杯呷一口，目光移到鄒叔身上，有些凌厲，沉聲道。

馬勇他們當年一起混的鐵兄弟之一。當年也曾經為鄒叔擋過刀子，是個鐵錚錚漢子。如今卻病怏怏地躺在市醫院裏，癌症末期，怕是沒多少子。鄒叔前兩天才去看望他，回來之後，沉默很久，站在窗前，遠眺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看過了。阿勇子怕是不多了。他永遠是我的好兄弟。”鄒叔已經站起來，走進窗前，兀自極目遠眺，像看見那位躺在市醫院的兄弟般，目光柔和。

“你也知道他時無多了啊。也還記得他是你兄弟啊。那你怎麼對待馬樂的？哼！你一句就把他壓着那麼多年，他怎麼也是你兄弟馬勇的兒子啊。你的侄子啊。你就這樣對他？”黃炳話鋒一轉，聲音高了不少，甚至到最後已經是有些凌厲和憤恨，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忠義無雙的鄒叔硬是要壓着馬勇的兒子馬樂這個非常有才的年輕人那麼年，就是不讓他接觸忠義堂裏的事，硬是要他做一個酒吧經理那麼多年。

“你怎麼還糾纏這個事，説了，這個你別理，我自有打算。小樂呆在那個酒吧沒有什麼不好的。四平八穩的。”鄒叔瞪了黃炳一眼，似乎對他還翻出這事來説，有些愠怒。其實他也很欣賞馬樂這個年輕人的，甚至一度想把他當做忠義堂接班人培養的。但是事情總是不如他所想。他也是沒法才壓着馬樂在一個小酒吧那麼多年。

“好？什麼是好？讓他一個月領着兩三千塊，過着緊巴巴子就是對他好？虧你還是他老子的兄弟呢。哼！你不讓他出頭，我就給他機會。因為我是也是他老子的兄弟！”黃炳霍地站起來，目光凌厲地盯着鄒叔，高聲向他喊着，帶着明顯的怒火。

“阿炳。你別多事！我壓着他，是有原因的。唉，跟你説吧。因為這是他老子馬勇懇求我這樣做的。馬勇不想阿樂走這條路，你明白不？”鄒叔見黃炳如此責怪自己，換做平常他不會多解釋的，但是這會馬勇躺着醫院裏生命就快走到盡頭了，他説出隱藏心中已久的秘密也沒多大關係了。

黃炳聞言立刻被噎住了，他還真想不到這事始作俑者竟然是馬樂的老子馬勇。他一直按照自己思維去思考別人，想不到馬勇如此英雄卻不想自己兒子當好漢，只想他平淡生活。這真叫他難以理解。心中甚至懷疑這是鄒叔説的謊話，但是好像鄒叔沒有騙他的可能，因為馬勇此時還沒死，還躺在市醫院裏，他隨時都可以向馬勇求證。

黃炳沉半響，望着鄒叔那瘦弱背影，雙手握拳緊了緊，好像下決心似的，站起來走進鄒叔道:“哼！就算如此，你不應該這樣對馬樂吧。你有問過他自己麼？哼！那麼多年來，你都是這樣，只顧自己！當初要不是你決意要出去闖，我姐會嫁給周山麼？這麼多年難道你就沒愧疚過麼？別以為我不知道小燕是你的女兒，可不是周山的！你滿口仁義卻偷自己兄弟子！你算什麼忠義堂的老大？這麼多年來，我受夠了你的滿口仁義，背後卻如此齷齪的做法！”鄒叔聞言立即轉身過來，滿臉的驚訝，他想不到黃炳會説出這樣的話來，雖然早知道黃炳的事情，但是卻想不到他有如此想法。對於黃炳姐姐黃微也就是周清燕的母親，他是絕對愧疚的，要不，他不會窩在河西這棟老舊樓房裏那麼年，把忠義堂大小事都給黃炳處理。

鄒叔瞧着怒氣衝衝黃炳，言又止，終究沒説出話來，只是嘆一口氣，落寞地望着他。

黃炳見鄒叔沒説話，自以為抓住鄒叔痛處了，他隱忍不發那麼多年，今天終於要和鄒叔清算，便隨即冷道:“哼！忠義堂不能再在你手裏了。何況這麼多年來，你為忠義堂做過什麼事？幫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在處理的。現在你退位讓賢吧。”————你每一個留言，都是作者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