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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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豔梅,原籍河南,其父是一位頗有學問的私塾教習,門下受業弟子科舉高中、在朝為官者不下十數人。但蘇公生清高,不好趨附權貴,所以辛苦一生,到了天命之年,仍是兩袖清風,過着清貧子。蘇公子早亡,膝下只有豔梅一個女兒,自是疼愛,也就沒有續絃。豔梅自幼隨父習文,飽讀詩書,深明大義,生得又超凡俗、秀美清麗,可謂才貌雙全也。
豔梅十歲那年,黃河決堤,氾濫成災,中原大地,一片汪洋,兩岸人民皆都攜挈子,亡他鄉。虧得當朝乾隆皇帝仁政,救濟得當,才免除了一場離失所、滿地餓殍的慘劇。蘇公帶着女兒,本想到山東投親,不料到了清河縣境,蘇公偶染風寒,由於年紀大了,竟一病不起,不出三月,駕鶴西去了。
此時家中原有的點滴積蓄也花得差不多,那裏有錢來做喪葬之用。豔梅狠了狠心,到街上買了一張白紙,在測字攤上借了一付筆硯,自己書寫了一張賣身葬父的告示,頭上了草標,也顧不得羞恥,跪在當街,求爺爺、告,尋求幫助。恰巧有一户孫員外,正尋一識文斷字的丫頭,陪小姐讀書,就將豔梅買下。雖是寄人籬下,但孫員外也是一良善人家,子過得也算可以。後又隨小姐陪嫁,一直長到二十歲,才尋了個人嫁出去,成了自由之身。
正由於出身貧寒,又飽經風霜,且讀書明理,自然培養了一種自我奮鬥、寧折不彎的堅強格,雖不會什麼武功,卻有一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女心腸。豔梅的丈夫姓何名大年,是個本分的小商人,開了一家小雜貨鋪,就在李保官家不遠處。夫兩人自食其力,自給自足,也還幸福美滿。
作為鄰居,玉姑的悲慘生活,豔梅自是看得分明,依她的脾氣秉,對玉姑的遭遇當然會施以同情和聲援。久而久之,兩人相處甚密,每當玉姑承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後,豔梅的小店就成了她傾訴衷腸的處所。而豔梅也常自告奮勇、替她出面,指責公婆,爭取人權。李保官雖然橫蠻無理,卻也個欺軟怕硬的小人物,對待玉姑等柔弱之輩可以專橫跋扈,在強悍的豔梅面前,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記恨在心裏罷了。
豔梅明瞭,玉姑之所以落得這般光景,都是嬸母劉麗萍一手造成的,深知劉氏目前財大氣,又有土匪支持,和官府勾結,非自己一個女可以憾動的,於是效仿古人採用輿論殺人的方法,將劉氏的所作所為,在羣眾中廣為傳播,製造輿論,讓大家看清劉氏的醜惡面目。清河縣周圍人民羣眾中廣泛傳的”惡人當道,陷害無辜,勾結官府,製造冤案“等言論,都是豔梅宣傳的結果。
李保官好鬥,劉麗萍可不好惹,對於蘇豔梅的有意挑釁,劉氏當然恨之入骨,置她於死地,於是又炮製了一個蘇豔梅的冤案。
去年夏,何大年因誤食河豚中毒而亡,有人出首誣告蘇豔梅謀殺親夫致死。一時間,衙役捕快、鄉約地保一起出動,把小雜貨店包圍了,將蘇豔梅用鐵練鎖着,押上了縣衙的公堂。在下是刑房書吏,當然也在堂上,準備記錄口供。
只可惜,整堂官司任憑前任縣太老爺怒髮衝冠、厲聲嚴詞、詰問拷打,一反常態居然動用了殘酷的刑罰來對付這個俠義的小女子,拶子、板子、夾、吊打、水灌、火烙盡皆施用,打得蘇豔梅皮開綻、遍體鱗傷,最後連兩條腿都給打折了。
而蘇豔梅除了怒目而視,嚴詞辯駁之外,卻一句口供都沒有。其實這件官司再明白不過了,何大年不過是個小小業主,既無財產,也沒有能力在外面花天酒地、尋花問柳、締結冤仇。劉豔梅又無任何紅杏出牆的跡象,平裏夫恩愛,出而作、落而息,小子過得很自在。
謀殺親夫是從何説起呢?細細分析起來,在清河縣與蘇豔梅有過節的人惟有劉麗萍了,看來這場官司的內幕只能是劉麗萍的報復行為。而縣令老爺在公堂上不分青紅皂白無理的橫蠻態度,只能用收受了重金賄賂來解釋了。
最後在一無口供,二無證據的情況下,仍然判了蘇豔梅凌遲的死刑!開創了清河縣有史以來最不公平、最不服眾的審案先例。
就在處決蘇豔梅的刑場上,又發生了一件史無前例的怪事。當蘇豔梅被木驢馱着遊街示眾,歷盡千辛萬苦地到達刑場,登上刑台,準備開剮之際,突然從四方八面躥入幾個黑巾蒙面的人,有人驚呼道:"啊!劫法場的來了!"士兵護衞一陣慌亂,團團"保衞"着死囚。
卻也奇怪,那羣匪徒並未前來解救死囚,而是迅速地把今天主刀的劊子手李保官和"伺候"女犯的婆李保官的子徐氏,一刀一個砍翻在地,就一聲呼嘯、逃之夭夭了。看來並不是解救囚犯,而是專為殺戮李保官夫婦而來。劊子手殺人無數,結下仇怨,有人報復,也可以解釋,但清河縣的土匪都和劉麗萍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那麼這件事和劉氏有無瓜葛?至今仍是一謎!
刑場上發生了變故,雖然劫法場的匪徒殺了人後已逃得無影無蹤,但縣衙的官員及士兵走卒還是驚慌失措了好一陣子。
為了不致再出意外,胡縣令急忙下令趕快將人犯處死,劊子手們也怕匪徒重來,白白丟了自家命,不敢再按凌遲的傳統規矩,一刀一刀慢條斯理地剮割了,匆匆忙忙將蘇豔梅按跪在刑台邊上,一人在前揪着頭髮,一人在後舉起鋼刀,頃刻之間,就把她的人頭砍了下來,推倒屍骸,才開始在屍體上剮割。蘇豔梅還是幸運的,雖然仍是碎屍萬段,卻是死後才凌遲碎剮的,已經是無聲無息不知道痛苦了。
哎!你看我這腦子,本來是説王玉姑的,怎麼又跑到蘇豔梅那裏去了?大人多多包涵,也是清河縣這幾年的刑案上出了許多怪事,我也理不出個頭緒,混雜在一塊都説出來了。”
“説出來好,無論王玉姑還是蘇豔梅,都是冤案的受害者,何況兩者還有着聯繫呢,你快接着説吧。”我估計從張義嘴裏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故而催促着他繼續説下去。
“李保官夫婦的死亡,搬掉了壓在玉姑身上的兩座大山,自由自在了許多,無疑是件好事。但是沒有了這兩個凶神的"庇護",外界的騷擾也就接踵而至,試想像王玉姑這樣青妙齡的美貌佳人,那有癩蛤蟆不想吃天鵝的。於是地方上的氓、徒、酒鬼、賭等一起出動,有的登門造訪,求歡乞愛,有的夤夜恐嚇,裝神鬼,玉姑的子就更難過了。
她想方設法,巧妙周旋,極力保持得清白之身,但處於是非旋渦之中,久而久之,言蜚語,益雀起。有人説,她青年少,思若渴,丈夫又無能,紅杏出牆,偷情養漢是免不了的;有人説,她無父無母,缺乏教養,沒有道德,幹出一些沒有廉恥的事情也是必然的;有人説,父是英雄兒好漢,母是謀殺親夫的婦,女兒也好不到那裏去,遺傳基因不可不信,她是個天生的蕩坯子。
這樣一來,原先被眾人憐香惜玉,視為清純少女的王玉姑,轉眼之間變成了個過街的耗子,人人唾罵,個個嗤鼻。方才十六歲的小小年紀,就被人們不齒為萬惡的娃蕩婦,可謂既可憐又無奈矣!
正巧此時,她那無能的丈夫李雲發突然暴亡,這一下轟動了四鄰街坊,紛紛猜測,似她這等品行人格的婦,不是她謀害的還是什麼?正所謂人言可畏,謠言殺人,保甲里長出面,一繩索捆了,脖子上掛着兩隻破鞋,眾人推推搡搡,押到了縣衙,擊鼓告狀,把她送上了公堂。
公堂之上,縣令老爺仍是一派嚴肅威武的姿態,令衙役對玉姑施以酷刑拷打,她招認謀殺親夫的事實。本來就是一件捕風捉影的事,玉姑自然是大呼冤枉,極力申辯。但老爺卻是不依不饒,用拶子拶手指、夾夾小腿、板子打股,不過這一次行刑卻沒有像對待豔梅那麼往死裏整她,施刑的衙役十分有分寸,適可而止,恰到好處,每每初見昏厥就停手了。
也許是衙役們看見玉姑長得比豔梅更加年青漂亮、纖細柔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白壁之玉不忍破損,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刑罰的力道自然也就減輕了許多。可是玉姑的意志力卻沒有豔梅那麼堅強,稍一用刑,就哀聲慘呼、乞求告饒。
縣大老爺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當玉姑為表明自己的清白説出了仍是女處之身時,提醒了他,竟然命令對她施以婦刑!這婦刑,乃我朝用之私刑。某些官吏偶用之,也是對付那些罪行昭然、證據確鑿、又刁鑽橫蠻、負隅頑抗的女盜賊之的。
對於一般的嫌疑犯人爛用之,問出了口供還則罷了,問不出口供,縣官們輕則丟了烏紗帽,重則命不保。前任縣大老爺甘願冒着風險這樣做,必定是有緣故的。王玉姑活在世上惟一的仇家只有她的嬸孃劉麗萍了,而且也只有她才能左右得了縣大老爺的決斷,所以這件事肯定與她逃不了干係。
縣太爺一聲令下,眾衙役個個興高采烈,他們都是公門中人,知道下面有好戲可看了。立即把玉姑上下衣物剝了個乾淨,四肢大張地縛在了地上,先命穩婆前來查驗,果然不虛,是個女處。這一下公堂上的人都慌了神,因為玉姑的罪名是通同姦夫,謀殺親夫,既是處子之身,何來姦夫?謀夫的動機沒有了,罪名也就不能成立,應該立即將人犯釋放,呈文上報,等候上級的裁處才是。
可是老巨滑的縣太爺,不知受了何人的重金賄賂,竟豁出命,要置玉姑於死地,當場命幾個衙役輪姦了她,破了她的貞,也就毀滅了證據。接着又施行了針刺房,鐵捅陰等刑罰,玉姑已是痛哭號啕、泣不成聲了。最後用了一手最殘酷的刑罰,在玉姑的陰、陰道內抹了糖,放出蜂蟻爬蟲,尋着甜味,紛紛鑽入,噬那糖。玉姑實在忍受不了那疼痛麻癢,不得已只有屈打成招,畫押供認了殺夫的罪行,被判了凌遲的死刑,關入了死囚牢。
説句實話,這婦刑,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內心裏也是矛盾得很,既為玉姑的無辜受辱而傷悲痛,又為官府的肆意兇殘而憤恨無常,卻也為新奇的官刺而衝動盪漾。不瞞大人説,那種滋味也是不好消受的啊!”別説刑房書吏張義身處婦刑的現場,就是我和辛燕兩人,只是個旁觀的聽眾,聽到這裏,心中也是莫名其妙地蠢蠢動呢!
張義又接着説道:“屬下有個表妹名叫許小靜,在女牢裏當了一名小子,混口飯吃,也是個心直口快之人,經常將監獄裏的醜惡和黑暗,私下告訴於我。
據她言道,玉姑入獄不久,就有人送來了紅包,連她一個小小的子,還分得了二兩銀子。
目的就是要對玉姑加以待,整得她活着受罪,求死又不能。王玉姑監獄生活的悲慘狀況就可想而知了,經常以違犯監規為名,遭到懸吊、鞭打、、強姦。我那表妹也是個有正義的人,看不慣人們對她的凌辱,私下裏給予了些照顧和幫助,和玉姑結下了情。從她那裏我才瞭解到玉姑的可憐身世及王家兩兄弟妯娌矛盾的由來,心中也是憤憤不平。
於是決心為她越衙告狀,伸冤平反,就替她寫了一個申訴的狀子,讓小靜拿到監中,叫玉姑簽名畫押,託人送至石門府衙。本想縣令職微,素質低下,貪贓枉法,情有可原。知府爵顯,權威高尚,清廉正直,勢必當然。
我還是抱有極大希望的,果然不出幾天,知府下令,調玉姑案件一干人等,赴府重審。二審過程雖不知曉,但判決結果卻出人意料地大失所望。知府道她刁鑽橫蠻、無理取鬧、巧舌狡辯,她之申訴”純屬瞎編亂造的一派胡言“不但維持原判,還要在施刑過程中,加大行刑烈度!如此一來,我的好心反到給她帶來了更大的痛苦,卻也是先前未曾料到的啊!
玉姑的死刑是在三個月前執行的,不知為何,比起往常的秋決,提前了些時,正值酷暑,本不是殺人的季節。這次行刑的場面比之豔梅的那次,又熱鬧了許多。因為自她的祖父王德才發家致富開始,歷經兩個兒子為分家的爭鬥,兩個妯娌的矛盾不和,楊素嬋因謀殺親夫而遭處決,劉麗萍勾結土匪稱霸地方,直到王玉姑從一個清純少女變成個惡放蕩的婦,老王家前後二十年的歷史與現實,長期以來都是清河縣老百姓關注和議論的話題。
因此玉姑的行刑自然引起各階層人士的注視。行刑前一的整個夜晚,就遭到了衙役和獄卒們的輪姦,天明後又將她綁在縣衙前,糾集了許多市井氓無賴對她進行凌辱。遊街的木驢上,也特製了一個大的木杵,在她的陰道里,以增加她的痛苦,並且遊遍了縣城和四郊,用了整整一個上午。
觀刑的人眾也是清河縣從未有過的爆棚,沿途遭受着非人的折磨、無情地打擊、以及辱罵、嘲笑、譏諷和戲,更是難以用語言來敍説。到達刑場時早已是奄奄一息了。老實説,我到真希望她能很快死去,避免了剮割的痛苦,可是劊子手喂她喝了一碗蔘湯後,神卻又振作起來,看來還是要讓她在神志清醒的狀態下,接受凌遲的痛楚。
遵照知府"加大行刑烈度"的要求,花了二個時辰,先後剮了她三百六十刀,只見鮮血、肌點點飄落,內臟器官傾囊滑出,污濁腥臭瀰漫空中,最後已是體無完膚,只剩下個骨頭架子,直到掏出了她的心臟,才斷了氣呢!王玉姑的慘烈哀號,劊子手的兇惡嚎叫,觀刑者的衝動狂鬧,至今歷歷在目,不能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