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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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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來大作乃天成,曉看瓊瑤萬樹瑩。

白髮三千垂柳趣,銀妝一片老槐情。

巢喜鵲喳喳問,指路黃鶯恰恰鳴。

連歲鄉關失此景,只緣世界已温升。

清晨推門,凜冽的寒風如冰刀割面。剛要扭頭進屋,視線卻被大平原上的別緻風光引住了。夜間分明星月輝,早晨分明陽光燦爛,怎麼寥廓平川上,剛剛降了一場大雪一般,天地間一派立體的潔白晶瑩呢?

定睛看去,草尖上,樹枝上,全部掛滿銀白的絲狀粉狀物。《紅樓夢》裏林黛玉的“詠絮詞”道: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果真地老天荒了嗎?不是的。東天的幾朵雲霞笑得很是明媚,屋脊上麻雀和喜鵲的唱得那麼歡欣,宇宙不見洪荒,草木焉能白頭?如果是南國的白梅花一夜間越過長江開遍北國,可空氣中並沒有香氣氤氲;如果是天的雪梨花急難奈,非搶在深冬開放,但枝椏間看不到戀花的蜂羣蝶陣。要是那玲瓏剔透的銀花只在局部地方開放,我會猜想那是神工巧手冰雕藝術的展示。面對這一望無際的恢弘美景,我就只能懷疑自己正置身於松平原之上了——聽説,那裏的霧凇便是這般美妙絕倫。

然而,我分明站在家鄉的天津平原上,站在坐落在曠野上的農家小院前。冬季那樣寒冷,田野裏,道路上凍出一道道深深裂縫,滿村莊的孩子都在冰面上打陀螺,大人們不必擔心,那冰層足有兩尺餘厚。十幾歲的我,常常痴於對大自然的觀賞,我呆呆地立在一株大樹近前,久久觀賞掛滿粉瓊碎玉的枝條。我們當地管它不叫霧凇,而叫“樹掛”——這個名字更通俗,更直接,也更貼切。

吃罷早飯我去上學,經常跟村裏的小夥伴們走在一起,走在鄉間小道上。小道兩旁長滿高高的榆樹和柳樹。走着走着,不知誰惡作劇,使勁朝樹幹一踹,霎時,霜花雪霰便紛紛飄落下來,落上我們的身上,頭上,鑽進我們的脖領。為了報復,又有人跑到前面如法炮製,於是,銀花飄落一路,我們歡笑一路,每當我想起當年的樹掛,那天真無的快樂笑聲,就在耳邊喧響不已。

後來,在不知不覺之中,氣候變暖了,很多農諺失靈了“立冬不收菜,必定有一害。”無害的,非但無害,立冬季節,大白菜照常展葉壯心,夜裏風起了,農民的覺睡得踏實呢!而氣候轉暖的最明顯標誌,是樹掛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前幾年去吉林市旅遊,看到書店、報刊亭都有霧凇風光的畫報、明信片,作為賣品擺在櫃枱上,櫥窗後。我為了懷舊買回來一冊,不時欣賞着,讚歎着;欣賞着新奇,讚歎着壯觀。而這新奇這壯觀,當年在我的家鄉,卻是多麼多麼悉而又平常。

2009年7月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