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大鬧荔枝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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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喲喲,哪個寺廟養得起你這個大肚羅漢?方丈大師豈不叫苦?”
“錯了,師兄,吃素時俺腸胃不順暢,飯吃不了三碗,湯喝不了三口,所以身上不長。”
“那麼説,你是個酒和尚?”湛空嘆口氣道:“生來如此,奈何?”
“那你為何不還俗,好放開吃,大碗喝酒。”
“這話説起來長了,得從小時候説起。在俺之前,家父母膝下曾有我四個兄妹,但都長不到兩歲便夭折,以後家母就不再有喜,家父生怕温家絕了後,就長年吃齋唸佛,求菩薩再賜個兒子,並許下願,若是果真有子,便掛名於寺中出家,十歲後入寺,二十歲還俗,回家成親傳宗接代。許是菩薩憐惜家父母志誠,兩年後果然生了俺這個寶貝。但俺出世後,雖然圓圓胖胖,卻是多病多災,好不容易養到七歲,又染上了什麼怪疾,一病不起,急得家父母除了求醫治病,每天都到佛寺敬香禱祝,求菩薩保佑,方丈大師因家父母一向對寺中捐資甚豐,便親自上香唸經為俺祈福,但俺病勢依然不見好轉,眼看就要嗚乎哀哉,一命歸陰。這天,來了個行腳老和尚,在寺中見大殿上家父母長跪不起,便向方丈問起緣由,方丈大師嘆息着把俺的情形説了,老和尚動了惻隱之心,説自己懂岐黃之術,願到俺家診治。家父母見老和尚慈眉善目,方丈又尊為聖僧,便趕緊奉請老和尚到家診治。老和尚替俺把了把脈,又將俺周身按摩了一遍,對家父母道:“病兒無防,有救。”便開了藥方,令配藥煎服,又每天都來替俺按摩捏拿,如此這般十天半月後,俺果然活了過來。直喜得家父母叩頭如搗蒜,懇求老和尚常住俺家,保俺命。老和尚知俺十歲要入寺為僧,便告訴家父母,不如跟隨他老人家去,每兩年回來省一次親,十來年後還温家一個壯壯實實的大兒子,定能延續温家香火。父母雖難捨俺這個金寶,但相信只有跟着老和尚,小命才有救,便滿口答應。又過了一個月,俺的病已全好了,身上開始長,把父母喜得老淚直。俺便跟着師傅去了維屏山秘密巖秘密寺。此山離五台山中心村鎮七十餘里,山勢險峻,巖谷幽深。蒼松翠柏,濃蔭覆蓋,是個練功好去處。其實師傅並未攜俺住寺,在山中另覓山清修。除了習武煉氣,還教俺誦經讀書。平裏一天兩餐,吃的素食,子過得清苦,但俺的身子骨卻結實起來。兩年後師傅如約帶俺返家省親,家父母見俺長高長壯實了,自是喜歡不盡,轉眼間十年過去,師傅命俺返家,從此不準再上維屏山見他老人家,説俺該入世還俺的孽債去,不要再來煩他老人家。
回家後,因俺並未十歲去當和尚,父母為還願,又將俺送進本城寺中當和尚,以三年為期,期滿還俗成婚。可是俺在家吃了一個月的雞鴨魚,進了廟別的沒什麼,就是肚腹飢得慌,不得不經常回家大吃。家父母鐘愛俺這個寶貝,明知做和尚不該沾葷腥,但心痛俺餓壞了身子,便由俺大吃大喝。廟中方丈因俺父母供奉甚豐,況俺只是個臨時和尚,也不多加管束,還勸家父母只讓俺做一年和尚就算還了願,在菩薩跟前,方丈大師自有代。家父母早就盼俺回家,聞言喜之不盡,説等俺一年期滿就説房媳婦,早些給温家添丁添口。俺聞言大驚,忙説俺還要四處雲遊名山寶剎,燒香祈福,以補俺三年和尚之不足,再過一年還俗,然後再論及婚娶。家父母先是不允,俺賭氣説若不順從俺,俺就離家入寺,永不還俗。家父母無法,只好允准,還要派四個家丁跟隨,以防不測,俺被糾纏不過,只得顯一手武功,讓家父母放心。哪知地面上一班潑皮正好在家父母開設的店鋪內滋事,被俺不費吹灰之力把他們治伏,一個個對着俺叩頭大喊佛爺,説以後拜俺為師,若有人再敢上門尋釁,自有他們對付云云。
家父母見俺果真有本事,驚喜之下才放心讓俺出遊。俺總算吐了口氣,自由自在出來玩耍,好不快活。”温金寶一口氣把經過講完,聽得肖勁秋直樂。
問他道:“娶個小媳婦兒在家享福,有什麼不好?再生幾個胖小子出來,豈不樂陶陶?”
“哎呀,看你説的,俺自小從未與姑娘説過話,見了她們心裏就不自在,媳婦兒是萬萬不能娶的,再説成天呆在家中,豈不把人悶死?”
“你既然出來遊山玩水,何不把僧衣了?”
“不成不成,這僧衣穿一在身,一就不能娶媳婦。要是了它,家父母非俺成親不可,所以俺寧願穿着它。”
“原來如此,那你為何到這兒來?”
“在維屏山時,聽師傅説過南方沿海風光特異,要俺今後去看看。俺此次到武夷山遊耍,來到福州府,聽人説西禪寺的荔枝特好吃,便想到寺中來掛單,哪知俺沒有度牌文書,只好租了間屋來住,等候寺僧擺荔枝宴的子到來,好領略領略荔枝美味,不料方丈説什麼税監要駕臨西禪寺,把俺給趕了出來。俺想看看那官兒怎麼擺荔枝宴,便尋思先找個隱身之地,後再來觀光,沒想到師兄你打的也是這個主意,真是再巧不過。”勁秋道:“我可不是為了吃,我來此就是為了尋這個税監官兒的晦氣。”
“這官兒招惹了師兄麼?”
“雖沒有招惹我,但這官兒壞得很…”他把程瑞彩種種惡行簡略地説了説。
“阿彌陀佛,這官兒真是罪大惡極。”
“元心師叔可曾吩咐過你,出師後在家等我來找你,然後我二人行俠江湖,匡扶正義!”
“説過的,俺在家當了一年和尚,可總不見你來,也就把這事忘了。”
“那以後你就跟着我吧,如何?”
“這還用説,兩人在一起好玩些。”肖勁秋見他完全不諳江湖事,便把天靈教成立以來的種種事説了個詳盡,直聽得胖和尚聳眉瞪眼,驚奇不已。
聽完後道:“師兄,俺這個人貪睡,還有些懶,不過該幹什麼,師兄儘管支派,師傅説過,俺學武功就為的是除魔降妖,要俺聽師兄的吩咐。”
“師弟,税監府中高手甚多,天靈教的三個卦主更是頂尖高手,要除去他們,我們還必須勤修內功,不可懶惰。”温金寶道:“俺雖到處遊玩,但每夜都打坐練內功,不曾偷懶,因此俺的真氣降魔杵已有了七八成火候,師兄你練得如何了?”
“唔,和你差不多,足可制敵。”
“哎喲,師兄,先前俺未吃飽,又有些餓了,不如回城裏吃飽了再來。”肖勁秋一聽一愣:“怎麼,又餓了?那好,回城裏去,明夜間再來。”二人遂悄悄下樹,返回城裏。
肖勁秋讓温金寶和他同住“醉仙樓”換了間稍大的上房,放好包裹,又説了些閒話,兩人看看晚飯時間已到,便上前面樓上喝酒。
“醉仙樓”店主郭勇丁早就注意上了肖勁秋。
因為荀甘二女曾到店裏來和他會面,這次返回福州,二女又來過,今又帶個胖和尚同來,不免到奇怪,摸不清他到底是什麼路數,待二人在前樓喝酒,竟要了十二壺,愈發覺得他可疑。
可是沒有點內功,能喝那麼多麼?但最叫人難解的是他與二女的關係。
記得上次他住店時,二女也落腳在舍,衞總巡主還怕他受二女之害去警告他,這次回來他和二女怎麼就成了一路呢?據手下人稟報,二女已投身税監府,莫非這小子也是税監府的爪牙?他來福州究竟有何公幹?是以命店夥多多觀察他的動靜,必要時派人跟蹤。
但二人飯後並未出門,只在房裏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