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禍水藍顏畫中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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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水聲潺潺,身體微晃,似在行船之中,四海略皺了皺眉頭,醒了過來。
入目,是船篷內堪稱簡陋的設置。
一張草蓆,一張矮桌,和桌上放着的水壺,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愣了愣神後,四海從草蓆上爬起,掀起了船簾。
清新的雨水味道衝入鼻腔,一個温潤如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醒了?”四海抬頭看了一眼後,迅速的放下了簾布,心裏砰砰亂跳。
那個女人説了,好看的男人都是禍水,會害人的。外面的美貌少年也是男人,説不定也會害自己。
四海心裏緊張,忍不住又掀開簾布望外瞄,卻發現那個害人也在看自己,嚇的趕緊將頭縮回去。
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麼動靜,四海這才放下心來。但又奇怪,外面正在下雨,害人不進來躲雨,站在外面做什麼?
又等了一會兒,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清越之中帶着些微悲意,道不清的愁緒,説不明的哀傷,攙雜起來令聞者傷懷。
四海了鼻子,恨恨的想:“害人就是害人,我都快被哭了。”再往外窺視,笛聲已停,艄公穿着蓑衣在船頭持槳,那素衣少年站在雨中眺望遠方,不知在想什麼。他身上衣物早已被雨淋濕,緊緊的貼在身上,不勝單薄,在中,散發着陣陣寒意。
四海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見遠山長,雲山亂,曉山青。俱薄霧濛濛。
回首亂山橫,不見故人只見城。
雨勢並不急,細細的從空中灑落。
再看來,卻非雨,點點是,離人淚。
興許是察覺出四海的目光,那少年轉過身來,約莫十六七歲年齡。其淡雅出塵的容止,有仙人之姿。
四海抬頭仰望着他,怔住了。
少年看了她片刻,開口道:“你是誰家的孩子?為何昏倒?你爹孃呢?”四海張了張口,道:“我…”少年盯着她,半晌蹩了蹩眉,道:“罷了,我此去杭州,你可順路?若不順路,我另僱船隻送你。”四海點了點頭,道:“順路。”少年點點頭,便不再言語,靜靜的轉過身去。
四海見他眉間一縷輕愁,心下好奇,卻又不敢問,只道:“外面在下雨,你不進來避一下麼?”少年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
船內雖不寬敞,但坐兩人,卻也夠了,四海盤腿坐在草蓆上,待少年坐定,忙伸手幫他倒了一杯桌上水壺內的清水。
“謝謝。”少年輕聲道。
“不客氣。”四海想起自己包裹中還有乾糧,便盡數取出,向那少年道“你餓麼,我這裏還有幾個餅,你要不要吃?”少年搖搖頭,道:“我不餓,你吃罷。”四海見他面容清冷,語氣淡漠,覺得沒趣,道:“方才,謝謝你救我。”少年似不在意又似冷漠,道:“舉手之勞,無須放在心上。”四海朝天翻了個白眼,閉上嘴不再講話。
少年將頭扭向一邊,靜默的看着船篷外煙波浩淼的江水,濕濕的衣服和頭髮將臉冰的愈發蒼白。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杭州那畔行,飄渺江上舟。
霧一重,雨一重,最是江南風景好,煙鎖河岸柳。
四海一邊假裝欣賞窗外風景,一邊偷看那少年,少年眉頭輕鎖,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縫,眼中藴着一團水氣。
江上,一隻裝潢奢華的客船,乘風破而來。船頭站着幾個富賈裝扮的中年人,對着四海和那少年的坐船遠遠行禮。少年見狀,眉頭皺的愈發厲害,向外道:“船家。”艄公聞聲掀簾而進“公子何事?”少年道:“靠岸。”
“好勒,公子。”少年轉過頭,看向四海,道:“我在此處登岸,你繼續從水路去杭州,我會囑咐船家照應你的。”四海點了點頭,此時船已靠岸,少年起身下船,付了船錢向船家叮囑了幾句,就頭也不回的離去。
那艘巨船也向岸邊靠來,但因為船大,吃水太深,不得不在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船,放下小艇,載着那幾名富賈靠岸。
那幾個中年鄉紳,見岸上白衣飄飄,少年的身影在樹林裏一晃,就不見了蹤影,急的大叫起來:“公子!蘇公子!”四海一怔,蘇公子?那木頭臉的少年麼?
再看去,那幾個鄉紳已盡數上岸,追隨少年而去。
“唉,每年皆是如此,總也不見消停。”那艄公嘆的搖了搖頭,呼嘯一聲,船杆在岸邊一點,船身晃悠悠的離岸而去。
四海眨眨眼,望着那艄公道:“每年皆是如此?”艄公笑道:“小姑娘,你可知方才那位白衣公子是何人?”四海自然不知。
艄公嘆道:“那蘇公子名叫陌玉,住在天山之巔,人稱畫仙。”四海深一口氣,眼睛瞪的溜圓:“畫仙?!”這畫仙之名,四海卻是聽過的,聽説那位畫仙所繪青丹妙筆尤若神蹟,其畫可説是千金難求。就連當今聖上對其畫亦是讚譽有加。
那個木頭臉的少年…是畫仙?
畫仙…不應該是長相斯文的中年老男人麼?
四海不説話了,臉上的表情古怪的緊“那方才的人,都是求畫的?”艄公點點頭,道:“自然是了,那蘇公子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杭州西湖畔,拜祭他的母親。”四海怔了怔,低低“恩”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有點茫然。
艄公見她突然安靜下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見她瘦削的小臉黃巴巴的,心下一驚,道:“小姑娘你…沒事吧?”
“恩?”四海抬起頭,愣了一下,猝而展開笑顏道:“我沒事,嚇到你了吧?”艄公鬆了口氣,搖頭道:“你這小姑娘真是頑皮,可不是嚇着我了嗎?”四海笑嘻嘻的不語。
艄公又道:“小姑娘此去杭州是尋親?”四海點頭,眼珠子骨碌碌亂轉,道:“我爹病死了,我來投靠師父。”艄公看了她一眼,嘆道:“也好,後跟着師父可得好好聽話。”四海笑而不語。
艄公又道:“你師父是做什麼營生的?”四海笑道:“和那蘇公子一樣,是個畫畫兒的,不過我師父遠沒他那麼出名罷了。”艄公點點頭,笑道:“那倒是。”談笑間,雨勢漸強,杭州城郭卻也遠遠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