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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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文抓住了傑柏,蘭德抓住了她。裘琳恐懼的是,在接下來的時刻中,這件事的代價恐怕不堪想象。
“一指頭就夠了。”那個人話中的意思應該不會搞錯的。傑柏側躺在被人丟下來之處。他失去知覺究竟有多久了?他的頭一陣一陣地痛着,好像有蘇格蘭戰鼓在裏面敲一樣。他的肩膀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往後面扭着,反綁在背後的雙手也已經麻木。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是誰抓住了他。但由他略能辨識的韋爾斯語聽起來,似乎他們打算切掉他的一手指。
他不知道應該,還是詛咒自己當初決定學韋爾斯語。他那麼做是要給蘭德一個好印象。他哥哥一直認為他一事無成,因此他想向哥哥證明他錯了。但結果他卻落得躺在一個破茅舍的泥濘角落,憑着這項剛學到的本領來翻譯自己的命運。
另外”個人又説:“一隻手才能證明我們不是隨便説説的!”一隻手!他的一隻手?
他的額頭開始冒汗,兩隻手也不自覺地扭動起來。有一尖子刺了他肋骨一下,他發出一聲合哼,然後有一個小孩的聲音説道:“他醒了,這個英格蘭佬醒了。”
“把那個小女孩趕出去。”要切斷傑柏一隻手的那個人命令道。
“快離開這裏,蓉雯。杜伊,把她帶回家。”這是那個選擇只切掉他手指的人在説話。
“萬一你們需要翻譯怎麼辦?”那個叫杜伊的人問道。
“我們要聯絡的是費蘭德,不是他弟弟。”傑柏早知道這跟蘭德有關係,但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呢?他哥哥把他扯進什麼樣的複雜關係中了?門口響起一陣混亂的聲音,那個小女孩喊道:“如果你傷害他弟弟,他就會傷害裘琳!”她那尖鋭的聲音使傑柏的腦袋裏面又是一陣劇痛,令他不猛眨着眼睛。那個他媽的裘琳到底是誰?
蓉雯被推到外面,門當着她的面砰地關上,她忍不住下眼淚。她害怕到了極點。自從裘琳被那個該死的英格蘭佬抓去當人質以來,她就一直生活在擔心失去裘琳的恐懼之中。然後今天他們又把那個英格蘭佬的弟弟逮到河巖村來,她本來還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們現在有辦法把裘琳換回來了。可是現在,他們非但不救她,反而在爭辯着要把這傢伙的哪一部分割下來以作為他們要挾的證明。他們難道笨得看不出來,要是他們把這個人傷得太重,裘琳就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嗎?
“蓉雯,孩子,你到哪裏去了?”聽見母親的聲音,蓉雯轉過身來。雖然她母親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喝醉了,蓉雯還是不信任她。裘琳如果不在了,葛蕾可能又會恢復那種不管事的老習慣。
她的母親向她伸出手,可是蓉雯皺起眉頭往旁邊移開。
“我希望父親在這裏,他會知道怎麼樣幫助裘琳。”每次都一樣,只要一提到托馬斯,葛蕾就會僵在那裏。她強忍住情緒,用手擰着圍裙。
“也許他會。可是他已經不在了,你又只是一個小女孩。你還太小,不能干涉這種事情。”
“可是裘琳告訴我説,我們必須比他們聰明。雖然女人不像男人那麼強壯高大,可是我們有自己的力量和機靈——”
“親愛的,她指的不是這種事。”
“你只是太害怕了!而且你也跟他們一樣笨!”她對母親罵出這句自己所知最惡毒的話之後,就朝林子裏頭衝過去,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痛哭,為她所碰到比誰都愛她的那個女人哭。
但即使在這密林裏頭也不能帶給她安靜,因為已經有一個人佔據了她早就認為己有的那棵紫杉樹。她還沒看到他,就已經覺到他在那裏了。當她從樹枝縫隙間瞄過去,他並沒有試圖躲起來。
他好大膽!
“離開我的樹!”她命令道,把自己的怒氣全部發到這個一臉髒兮兮的小孩身上。”滾開,把你的髒身體移開。”他瞪着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
“誰敢要我走?”這句話讓蓉雯超過了忍耐的限度。她憤怒地喊一聲,爬到樹上要把他從樹枝上推下去。
她要把他丟下她的樹、把他趕得遠遠的,讓他以後再也不敢侵入她的領域!
只是他跟她一樣頑固,動作也同樣快。他們從一樹枝跳到另一樹枝,她在後面追,他則總有辦法躲開。他個子比她小,年紀也比她小,可是他一點也不怕。
“怎麼啦?慢得抓不到我?”
“誰要抓像你這樣的臭東西?”她哼道。
“我只是想把你從我的樹上踢下去,以免我被你燻得昏倒。”他道:“你才臭。”她捏住鼻子。
“你才臭死了,天哪!難道你沒聽過要洗澡嗎?什麼樣的母親會讓自己的孩子這麼齷齪?”
“我母親死了,所以你管不着!”
“哼,我父親死了,那又怎麼樣?你還是跟豬窩一樣臭。”他們怒目相視着,兩人都氣吁吁的。
“你究竟跑到這裏幹麼?你不是河巖村的人。”
“我是陸瑞斯,跟亞風谷的士兵住在一起。你是誰?”蓉雯瞪着他,一面回答道:“陸瑞斯?陸歐文是你的父親?那個要害裘琳的人?”那個男孩朝地上啐一口口水,然後用骯髒的衣袖擦擦嘴。
“我希望她死掉。”蓉雯驚呼出來。他怎麼敢説這麼殘忍的話?
她怒喊一聲就朝他撲過去。她的手抓住他的腿,可是還不夠讓他失去平衡。他正要開口笑她,可是她乘他不注意,抓住他棲身的樹枝,用全身的力氣往下一扯。
他搖晃了一下,瘋狂地揮動雙手想抓住另一樹枝,可是那樹枝已經腐朽,他的手一碰就斷掉了。蓉雯搖搖晃晃地站在他剛才所在的樹枝上看着,只見這個男孩由樹枝間滑落,重重地跌落到地上上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裏。
蓉雯驚恐地往下瞪着。她已經達到了目的,只不過她並無意殺死他。
他死了嗎?
儘管全身顫抖着,她還是設法爬下樹,不過仍不敢接近他。死亡是會傳染的,就好像致命的熱病一樣,會從一個人身上跳到另外一個人身上。而她是殺死他的人,情形就更不妙。
可是萬一他沒死呢?
她眨眨眼,把眼淚回去,然後看見他的部微微起伏着。他還活着!
她的愧疚迅速消失了。他還活着,可是他父親將會害死裘琳——不然至少也會害她受到嚴重傷害。説不定如果她把這個男孩拿來當人質,他父親就得聽她的了。
這個男孩咳嗽一下,然後呻起來。她立即下定決心。她必須膽子大一點,她必須勇敢。她不能讓陸歐文把那個人的頭割下來,不管她有多恨英格蘭佬也不行。那不是救裘琳的好辦法,所以她要用這個孩子來跟他父親打道。
可是首先她得把這個孩子綁起來。
她俯身解開他那超大褲子上的髒帶。她的鼻子皺了起來,他近一點聞起來更臭。
“你是我的囚犯。”她對他説道,而他只是再度呻出來,眨眨眼睛,茫然地瞪着她。
她用那條褲帶將他的腳踝綁起來,然後又解下她自己的帶綁住他的手。
“你是我的囚犯,而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給你洗一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