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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雖是蛾眉淡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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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含笑道:“這幾盤菜餚,是老爺特別吩咐廚房做的拿手菜,老爺説,少爺和楚少快是同門師兄弟,可以無話不談,所以老爺不來陪楚少俠了。”林仲達笑道:“師弟,這裏和自己家裏一樣,不用客氣,快請坐吧,我傷勢好了,肚子早就餓了,咱們坐下來吃吧!”蘭臉含嬌笑,説道:“二少爺,老爺才吩咐過,你重傷初愈。小婢已經要廚下熬了一鍋稀飯,你還是吃稀飯吧!”一手執壺替楚玉祥斟了一杯酒。林仲達道:“這半年多來,天天喝稀飯,把胃口都喝膩了,我不是已經完全好了嗎?”蘭裝了一碗稀飯送上,説道:“這是老爺吩咐的,小婢不敢作主,二少爺就將就些吧,等明兒個身體完全恢復了,二少爺要吃稀飯,老爺也不答應呢!”

“好吧!”林仲達無可奈何的端起稀飯,含笑道:“師弟,你請喝酒吧,我拿稀飯陪你。”楚玉祥道:“二師兄是知道的,小弟從小不善飲酒,就是喝上一杯,也會臉紅。”蘭在旁接口道:“楚少俠,這時候已經夜晚了,就是喝醉酒,也沒關係了。”楚玉祥道:“不成,我只喝完這一杯就好,姑娘不可再給在下斟酒了。”林仲達道:“師弟,蘭説得沒錯,咱們師兄弟已有半年多沒見面了,邊談邊喝,你現在內功湛,多喝幾杯,又有什麼關係?來,吃菜。”菜餚雖然只有八式。

但卻盤盤美,十分可口,兩人邊談邊喝,楚玉祥喝了三杯酒,一張俊美如玉的臉上,已經滿面通紅,林仲達也連吃了兩碗稀飯。蘭替楚玉祥裝上了碗飯送上。楚玉祥笑道:“酒不能喝,飯卻非三碗不飽。”他果然連吃了三碗飯,蘭又替他舀了半碗冬菇火腿湯。楚玉祥道:“小弟長了十八歲,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添飯。”林仲達道:“師弟在這裏多住幾天,就讓蘭給你多添幾次飯好了。”楚玉祥道:“小弟不是這個意思,小弟是覺得二師兄生活過得太好了,小弟住在一處海島上,足足有三個月沒吃米飯呢!”飯後,蘭替兩人沏了新茶送上,才行退去。

楚王祥道:“二師兄,小弟想明天一早就動身到北峽山去。”林仲達一怔道:“師弟怎麼不多住幾天再走呢?”楚玉祥道:“小弟覺得二師兄這計劃很好,小弟早去早回,東海鏢局就可早些重新開張了。”林仲達點點頭道:“也好,説實在,我真希望鏢局早些開張呢,把對方引出來了,師父、師孃之仇,也好早些報雪,以二位老人家在天之靈。”楚玉祥攢攢眉道:“只是小師妹至今不知下落,如果咱們鏢局開張了,各地的消息,也可以靈通多了,我想大師兄聽到鏢局重開張,也可能會趕回來的了。”林仲達道:“是啊,所以我覺得大師兄忽然收歇鏢局,實在是不智之舉。”正説之間,蘭已經俏生生的進來,説道:“楚少俠的房間,小婢已經收拾好了。小婢領楚少俠去吧?”楚玉祥站起身來道:“好,二師兄身體尚未復原,也該早些休息了。”蘭轉身道:“楚少俠請隨小婢來。”楚玉祥跟着她走出敞軒,折而向北,穿行一條兩邊都是花團的回廓,進入一道圓門,就是一排五間的樓房。蘭過去打開東首一間房門,回身道:“楚少俠請稍候。”她首先走入,點起了燭火,才叫道:“楚少俠請進來吧!”楚玉祥跨入房中,但見房中果然收拾得極為整潔。

除了北首靠壁處放一張木牀,還有一排椅幾,和一張書桌,擺設雖然簡單,卻極為緻,連牀上被褥帳子,都十分講究。蘭在一旁伺候着道:“楚少使看看還需要什麼,只管吩咐小婢好了。”楚玉祥道:“很好,不需要什麼了,姑娘請回吧!”蘭欠欠身道:“小婢告退。”回身退出,隨手帶上房門。

楚玉祥下長衫,掛到牀側的衣鈎上,伸了個懶,他早睡慣了,也就熄燈上牀,放下帳子,在牀上盤膝坐定,運起功來。這是他每晚必修的課程,子夜以前練“太素陰功”子夜以後練“純陽玄功”就在他行功漸入忘我之際的時候。

突然心靈上起了一絲警兆!楚玉祥如今身兼兩家之長,縱是睡之際,只要有人進入十丈以內,立刻就會警覺。他緩緩睜開眼來,心中暗道:“此時初更已過,將近二更,還會有什麼人到這裏來?”心念方動,只聽一個輕捷的腳步聲,正在掩掩藏藏的朝自己這間房的方向走來,差不多已接近到六七丈距離,心中更覺起疑,此人如果是二師兄家裏的人,就會大大方方的從月門進來,何用一路都掩掩藏藏的?

此時到了月門,還在門外停住,那自然是在探看動靜了,莫非這人不是二師兄家裏的人,是外面摸進來的不成?

這時腳步聲愈來愈近,快到南首窗下,這人腳步放得更輕,漸漸富欞上有了一個黑影,那人用手指沾着口水,輕輕點在花格紙窗上,然後戳了一個小孔,湊着眼睛朝房中瞧來。

楚玉祥看得暗暗冷笑,忖道:“這人使用這種方法,那只是江湖三而已!”心中正在想着。突聽“繃”的一聲輕響,機簧方動,從窗外入一大篷密集的藍芒,朝牀上過來。楚玉祥沒想到這人會突然出一蓬毒針來,耳中聽到機簧之聲,一大蓬毒針已經密集入帳中,一時轉個念頭都來不及,右手一抬,發出一股勁風,把來的毒針,悉數擋住。

然後左手迅快開帳門,輕輕跨下牀來,來不及取劍,身子一下掠近房門,技開門閂,側身閃出。

那伏在窗口的人,打出一蓬毒針,自然要聽聽房內的動靜,楚玉祥雖然沒有作聲,但他開帳門,掠到門口,還要拔出門閂,才能出去,那人也是老江湖了。

聽到房內有聲音,情知不妙,立即長身朝牆頭縱去。等楚玉祥閃出房內,只見東首牆頭人影一閃而沒,心中暗暗冷笑一聲,跟着長身掠起,縱上圍牆。

只見一條黑影已經逃出六七丈外,急急忙忙的在屋面上朝西飛掠。楚玉祥自思並無仇家,就想到這人可能和殺師父、師孃有關。

這一想,那還容他逃出手去?猛地一真氣,一個人凌空飛起,疾如鷹隼,朝那人背後飛撲過去,這一下當真快得無以復加,那人只覺頭頂生風,一道人影已經瀉落前面。

那人猛吃一驚,裝作收腳不住,一個人朝楚玉祥撞了過來,同時雙掌提,在快和楚玉祥撞上之際,突然開氣吐聲,雙手凝聚了全身功力,朝楚玉祥前按了上來。

楚玉祥堪堪看清此人面貌,正是自己替二師兄療傷時間進來的那個灰衣老道,就在此時灰衣老道的雙掌已經猛力印上口。

要知楚玉祥身兼兩家之長,又豈是一個江湖二三的灰衣老道所能傷得了他?但聽“砰”的一聲,雙掌擊去,那灰衣老道口中間哼一聲,人被內力反震,上身一仰,一個筋斗,往檐下跌了下去,接着又是“拍達”一聲,跌倒地面上。

楚玉祥跟着飛身落地,站在他面前。那灰衣老道跌了個七葷八素,忍着疼痛,慢慢的支撐着爬起,只見楚玉祥已經站在他面前,心頭大吃一驚,現在他已明白自己絕非人家對手,急忙雙手伏倒在地,口中求饒道:“少俠留情,小道冒犯了你,只是…只是小道…”楚玉祥冷哼一聲,説道:“你起來,”灰衣老道依言站起。楚玉祥冷肅的道:“説,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夤夜來向我下毒手。”灰衣老道人張了張口,又撲的跪倒地上,伏下身去。楚玉祥覺得奇怪,喝道:“我問你的話,你怎不回答?”灰衣老道依然伏着沒有説話。

楚玉祥覺得奇怪,舉足一蹴,灰衣老道撲的一聲,翻倒地上,僵屈如故,一動不動。楚玉祥一呆,忖道:“死了,他方才跪地求饒,明明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似乎不可能自絕,那麼是有人殺了他,這會是誰呢?”一念及此,不覺目寒光,朝四周掃去,身形隨着一掠而起,撲向右首回廓轉角,這下差點和一個人影撞個滿懷。只聽那人口中發出一聲驚“啊”楚玉祥急忙剎住身形,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個眉目清秀的青衣女子,不由一怔,問道:“你是誰?”那青衣女子口中雖然發出驚“啊”之聲,臉上卻絲毫沒有驚慌之,霎着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朝楚玉祥望來,問道:“你是誰?”楚玉祥目光通注,問道:“是你殺了灰衣老道?”青衣使女道:“沒有,我是奉少夫人之命,方才聽到異響,出來查看的,你到底是什麼人?快隨我去見少夫人去。”楚玉祥道:“在下楚玉祥,是這裏二少爺的師弟,方才這灰衣老道用暗器偷襲在下,在下追到這裏,灰衣老道忽然死了。

在下看到轉角處似有人影,還當是害死老道的人,沒想到會是姑娘,事情就是這樣,請姑娘覆上少夫人,此時夜已深,在下不好去見少夫人…”

“不成。”青衣女子忽然伸出手爪住了楚玉祥的手腕,説道:“少夫人叫我來看的,我這樣回話,少夫人一定不會相信,你非跟我回去不可。”卑楚玉祥被她爪住了手,他不好用勁甩,只得説道:“姑娘快請放手。”青衣少女道:“我不管,你隨我去見少夫人…”説完,拉着楚玉祥就走。

楚玉祥對她毫無辦法,只好跟着走去。青衣少女拉着他由回廓進入一座跨院,才放開了楚玉祥的手,回身掩上了木門,低聲道:“你隨我來。”到了此時,楚玉祥只好隨着她身後走去,進入一間小廳,只見眼一亮,這廳上擺設緻,一張小圓桌,點着一盞銀虹,光線明亮而柔和!

小圓桌旁,端坐着一個素服的‮婦少‬,柳眉桃腮,眼如秋水,若點朱,看上去不過二二十出頭,雖是蛾眉淡掃,卻有着‮婦少‬成之美,也有人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