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移花接木計救出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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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憲宗年間,宦官專橫,兼之嬪妃外戚恣肆,為禍劇烈,憲宗朱見琛十六歲登基踐祚,冊封吳氏為後,但他不愛正室嬌,不愛數不盡的宮娥粉黛,卻
戀上一個大他十歲的女人萬貞兒萬貴妃。因而在宮廷中掀起了軒然大波,險險斷送了大明萬里江山。萬貞兒乃萬太師之女,嬌豔、成
、嫵媚,尤其擅用權謀機變,懂得男人的弱點與需要,就像大人騙小孩子一樣,朱見琛很快便落了她的掌握之中。吳皇后對此當然是耿耿於懷,逮住一個機會,本
將萬貞兒逐出後宮,不料,萬貴妃惡人先告狀,添油加醋,哭哭啼啼一番,朱見琛聽信讒言,反而將吳皇后廢掉。吳後被廢之事,在後宮引起極大的震撼,嬪妃宮娥個個視萬貞兒如毒蛇猛獸,連隨後冊封的王皇后在內,再也沒有一個人敢去招惹她。朝中百官更是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從而更加確定了萬家的權勢與地位。朱見琛接位的第二年,萬貞兒曾經生過一個兒子,可是未及週歲便夭折,以後就再也沒有懷孕生育。為了鞏固她自己的地位,從此她對別的女人懷孕便異常
,且不能容忍,一旦發現其他的嬪妃懷孕時,她便要強迫對方服下墮胎藥,稍有不從,輕則趕出宮門,重則被活活打死,有一位柏賢妃,偷偷生下一位皇於,結果,母子均遭了萬貞兒的毒手。這些事憲宗皇帝並不知道,也一直為自己迄無子嗣而心憂。有一次,朱見琛在後宮發現了一個叫紀翠綾的宮女,貌美如花,大為傾心,幾度
風後,紀宮人終於懷孕。這件事自然瞞不過萬貞兒,事情很快傳入她的耳中,萬貴妃大發嬌嗔,一面命人將紀宮人囚
在安樂堂內,一面強迫她喝下墮胎藥,執行的宮女回來稟報:“成了,那賤人已喝下郝太醫的‘破孕湯’,正在牀上打滾呢!”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郝太醫的“破孕湯”竟然失效了,紀宮人居然奇蹟似的為朱見琛生下一個胖兒子。紀宮人臨盆之時,正值悽風苦雨之夜,安樂堂內只有她孤孤單單一個人,當孩子順利出生後,她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自己得生龍種,
後富貴可期,憂的是,在萬貴妃的魔掌之下,她真不知如何將這個孩子撫養成人。就在小皇子啼聲不絕,紀宮人淚
滿面,正無計可施間,安樂堂外突如幽靈般地闖進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頭戴氈帽,身穿黑
夜行衣,身材甚是魁梧昂藏,面貌卻如圖畫中人,細一端詳,這才發現原來是戴着橡皮頭套,繪以口鼻眉發。經驗告訴她,來者絕非善類,企圖不問可知,紀宮人下意識的將孩子抱在懷中,顫聲説道:“你——你是萬貞兒派來殺我們母子的?”來人的答覆生硬而又簡短,只有兩個字:“不是!”紀宮人大
意外,急急迫問道:“那你是什麼人?”來人前行數步,望着他們母子,慢
的説道:“只是一個過路的人。”皇宮大內,會有過路之人,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但紀宮人此刻六神無主,卻無暇細思,當下靈機一動,已有了主意,道:“你真的不是萬貞兒的人?”來人不疾不徐的道:“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那你不是來害我母子二人的?”
“萍水相逢,我幹嘛要害人?”
“那麼,你可願救救皇子?”
“貴為皇子,會有什麼危險?”
“萬貞兒那個毒婦要害他。”
“不見得吧,十月懷胎,非一朝一夕的事,要下手萬貴妃多得是機會,何至於等到現在?”
“本宮風聞,那毒婦也懷孕了,十有九是假裝的,很擔心她會將我的孩子奪去冒充親生。”
“這有什麼不好,反正還是朱家的人。”
“不!本宮的骨絕不允許淪為萬貞兒爭寵封主的工具。”
“那你想要如何?”
“將此子送出紫城,找一户人家寄養。”
“我説過,鄙人只是一個過路人,在北京人生地不的,恐怕會辜負娘娘重託。”
“可以花重金,請人代養。”
“這倒不失為是一個沒有辦法中的好辦法,本人願盡力一試。”事情十萬火急,萬貞兒的人隨時都有出現的可能,紀宮人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抱起孩子,再仔仔細細的瞧一瞧,尤其特別注視一下頭頂心一塊杯口大小的禿髮之處,及右手臂上的一處胎記,然後小心翼翼的以黃絹包好,取出兩錠銀子,一併
給來人,猛地雙膝跪倒在地,淚
滿面的道:“這孩子是皇上的骨血,很可能就是未來的太子儲君,恩公務請格外費心,並受本宮三拜。”言畢,果然磕了三個響頭。來人目光如電,掃視一下堂內簡陋的陳設,道:“娘娘儘管放心,既然已經答應你了,自當盡心盡力。”話落就待舉步離去,紀宮人忽然向前爬行數尺,急聲説道:“請恩公留步,本宮尚未請教你的尊姓大名?”來人遲疑了一下,道:“過路之人,何必留名,而且,如此機密大事,越隱秘越好。”
“可是,”紀宮人起身説道:“再生之德,沒齒難忘,後相逢,本宮該如何稱呼恩公?”
“你就叫本俠假面人吧。”
“假面人?”
“不錯!假面人!”紀宮人兀自牢記心頭,從懷裏取出一個翠綠的玉鐲來,在石柱上猛一敲,立告一斷為二,將其中一半
給假面人,鄭重其事的道:“請恩公小心收藏,他
我們母子相識,但憑此鐲。”將孩子抱過來,又親熱了好一會兒,才難捨難分的目送假面人離開安樂堂。安樂堂外正風雨
加,假面人顯然是一位身懷絕技的高手,接連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煙雨朦朧中。出得後宮,北京城內同樣一片死寂,絕大多數的家户皆進入沉沉夢鄉。假面人很快地盤算了一下,覺得萬貞兒父女如狼似虎,寄養在城裏,恐非善策,還是送往窮鄉僻壤之地較為穩妥。主意一定,不再遲疑,出城逕向西去,當他正漫無目的地奔波於崎嶇山間時,皇子的一陣啼哭,使假面人猛然意識到,不僅僅是替他找一處安身立命之所就可以,還必須是一個初生嬰兒之家,有足夠的
水,方足以活命。現在,他不單要在荒山野地裏,遍尋農舍獵户,還要側耳細聽那一家有嬰兒啼哭之聲。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翻越過多少個山頭,突然間,在三間四面修茸的茅草房子裏傳出一陣嬰兒啼哭聲,而且還亮着燈火。
“篤!篤!篤!”假面人大為振奮,趨前就伸手叩門。開門的是一個三十不到的壯漢子,堂屋裏擺着不少獸皮獸
,以及刀叉弓箭,一望即知是一位獵人無疑。假面人單刀直入的道:“府上好像有初出生的嬰兒?”獵人未開言便大張着嘴笑了,道:“是呀,我們那一口子,五天前才替我生了一個胖小子。半夜裏哭鬧不休,他娘正在喂他吃
呢。”見假面人懷中抱着一個嬰兒,甚
納悶,又道:“三更半夜的,這位大爺懷抱嬰兒是——”假面人並不等他把話説完,便接口説道:“是有一件事,想跟這位大哥商量商量。”山野之人最是篤實熱誠,獵人忙不迭的拉了一條板凳,請他落坐,還獻上一杯涼茶,道:“是什麼事請這位大爺直管吩咐就是,只要小人能夠辦得到的事一定沒問題。”假面人沉
一下,臨時編了一個故事,説是城裏一户富豪之家,生了一個兒子,算命先生説他命中帶克,必須在外面寄養一段時
,同時還必須將別人的孩子帶回府去,
換撫養,方可保住
命,為此,這位富豪願出白銀百兩,以為報酬。將紀宮人
給他的銀子取出來,放在板凳上。獵人是個
快的人,馬上説道:“寄養這位少爺的事,即使沒有代價,小人亦可滿口答應,如果是
換扶養,我們那一口子可能會捨不得大狗子。”內室裏響起一陣細碎的步履聲,一位婦人抱着嬰兒走出來,劈面説道:“我當然捨不得,大狗子就是我的命。”假面人連忙起身説道:“大嫂,這只是臨時
換,快則三五天,慢則半月就可以換回來。”婦人緊抱着孩子,向後退了幾步,道:“不行,我一時一刻也離不開我的大狗子。”假面人無奈,又從懷裏掏出一錠約莫十來兩重的金錠子來,放在板凳上,正經八百的説道:“這樣吧,大嫂,我再加黃金十兩,務請賢伉儷大力成全。”白銀百兩,再加上十兩黃澄澄的金子,他們一輩子只怕也賺不了這麼多,獵人夫婦暗自竊喜不迭,心裏早已答應了,但獵人仍心存顧忌,細加盤問道:“這孩子到底是那一家的少爺?”假面人當然不能説真話,只好信口胡謅道:“是朝中一位大官的長孫。”獵婦打破砂鍋問到底:“你又是誰?為什麼要遮頭蓋面?”假面人道:“此事只是受人之託,本俠另有不得已的苦衷,請大嫂見諒。”
“是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這——是為了躲避一個女人。”
“你怕女人?”
“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説出來大嫂也不認識。”獵人不待他媳婦開口,便搶先説道:“就是嘛,咱們成天生活在山裏面,連北京的城門開在那一邊都不知道,會識得幾個人。”婦人還是不放心,道:“你説過,快則三五天,慢則半月就會將我們大狗子送回來?”假面人點點頭,道:“那當然。”獵人道:“人家的少爺是金枝玉葉,我們家的大狗子算老幾,就是送給人家也不見得會要,若是有人願意收留,那是他前世修來的福,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將大狗子給這位大爺吧。”獵婦心想也是,山野之人,三餐難繼,誰會來騙自己的孩子,況且人家還留下一位小少爺,只要自己母子分離個十天半個月,就可以賺進一大把金銀,這種事就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何樂而不為?當即聽丈夫的話,將大狗子
給假面人,把皇子抱過來。假面人不再停留,囑獵人夫婦好生照顧孩子,身形一長,便即告辭而出。很快的,他便連夜折返皇宮大內,重回到安樂堂,將孩子
在紀宮人手中。紀宮人大吃一驚,起先還以為是假面人食言反悔,未將皇子送出紫
城,後見懷中嬰兒眉目
俗,青布包裹,並非自己骨
時,更加驚疑不定,連聲説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假面人慢條斯理的道:“皇子已寄養在一位獵人家裏,這孩子叫大狗子,是獵人之子。”紀宮人還是不明白他的用意所在,道:“恩公帶大狗子回來做什麼?”假面人
有成竹的説道:“一路之上,本俠曾詳加盤算,娘娘十月懷胎,順利產子的事,萬貞兒不可能不知道,惡婦一旦找上門來,娘娘如何自圓其説?找不到孩子,她絕難善罷甘休,一定會千方百計的追查皇子的下落。”紀宮人倒
了一口冷氣,道:“本宮急昏頭了,一時間倒沒有想到這許多,只是這一來,豈不要白白犧牲人家大狗子的一條命?”
“為了永杜後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再説,事情也許不至於如此悲慘。”
“恩公有何高見?”
“萬貴紀假裝懷孕,或許她會將大狗子奪去,視為己出。”紀宮人聞言大喜,連贊:“恩公妙計!”假面人不敢久留,趁天尚未破曉時匆匆離去。折騰了一夜,紀宮人心力
瘁,當晨曦爬上窗欞時,終於昏昏睡去。這一覺直睡到午正時分,還是被大狗的哭叫聲,與急促的叩門聲所吵醒。驀聞“轟”的一聲,柴門卒被兩名太監撞破,揚目望去,萬貞兒面籠寒霜,有如一座冰山似的立在門外,那高聳的肚皮,看起來不夠勻稱,一看就曉得是假裝的。左右各有四名宮女,兩名太監已跨進門檻,萬貞兒毒如蛇蠍,紀宮人早已嚇傻了,急忙連滾帶爬的撲下牀來,跪在地上説道:“犯婦紀翠綾叩見貴妃娘娘。”冷冷的“嗯”了一聲,兩道電炬似的眸光直盯着紀宮人已消失的大肚皮,萬貞兒語冷如冰的道:“你已經生了?”懾於萬貴妃的
威,紀宮人早將皇子已送離後宮的事給嚇忘了,戰戰兢兢的説道:“沒有…我沒有懷孕,也沒有生孩子。”三宮六院,處處都有萬貞兒的爪牙眼錢,整個後宮,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紀宮人墮胎無效,行將臨盆的事,萬貴妃自然瞭若指掌,之所以未進一步加害,乃是因為她臨時變了主意,想將錯就錯,
把紀宮人的孩子據為己出。因此,紀宮人的話她當然聽不進去,纖手一揮,馬上下令搜查。兩名太監躬身應是,早已跨步而入,紀宮人還沒有來得及攔阻,大狗子已經被人抱出門去。看到孩子,紀宮人才陡然明白過來,被搶去的是大狗子,為免萬貞兒犯疑生變,紀翠綾只好假戲真做,呼天搶地的哭喊着追出去。
“還我的孩子來,還我的孩子來!”
“去你的,貴紀娘娘肯收留他是他的福氣!”一名太監,飛起一腳,又將紀宮人踢回安樂堂去。而萬貴妃,在八名宮女的簇擁下,早已離開。這一切被藏身樹上的假面人全部看在眼裏,他聳聳雙肩,得意的笑笑,當即踏樹越屋而去。這個假面人,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人知他是誰,但從種種跡象看,此人來頭可能不小,而且足智多謀,離開紫城後,曾將過去半
一夜的經過仔細思量一遍,發現自己在忙亂之中犯了錯誤,以大狗子的資質,容貌、衣着,斷難逃過萬貞兒的慧眼,遲早會被人識破。他雙眉一挑,計上心來,暗道:“為了確保皇子的安全,看來我必須使一些必要的手段,只是,當初為逃避是非才躲進皇宮大內,如今無意中似又捲入另一場更大的是非之中了。”輕輕的喟嘆一聲,將帽沿拉低一些,出西門,他又來到獵户的家裏。他不是空手來的,順便帶來一些時鮮瓜果,可口糕餅,獵人夫婦視他如上賓,招待極為殷勤。假面人啜了一口茶,道:“自從我昨夜離開之後,可有什麼陌生人來過?”獵人望了
子一眼,道:“沒有。”假面人側耳一聽,內室裏有兒啼之聲,道:“孩子還好吧?”獵婦道:“很乖,吃過
剛睡着。”假面人一怔,道:“那怎麼會有兒啼之聲?”獵人笑嘻嘻的道:“這不是大爺你帶來的那位小爺。”
“那是誰?難不成是這位大哥雙喜臨門,連得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