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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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一上馬車就趴着軟枕就眯着了,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而她仍是在馬車裏。
阿九坐直身子,睜着惺忪的眼,掀着簾子往外瞧,宮裏的城牆上都上了燈,而馬車前也有兩排宮女掌了燈,阿九細瞧之下才發現地上竟坐了個小德子。
見阿九探頭出來,小德子就立刻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戴正帽子就弓着身問“陛下醒了?”
“嗯。”阿九沉着嗓子,動了動已經發麻的腿,挨着小德子搬過來的矮梯由着小德子扶着下了馬車。
“糊糊的竟睡着了,現下是什麼時候了?”
“回稟陛下,剛過戌時。”
“唔!我睡了多久?”阿九瞧着天,灰濛濛的。
“回陛下,快兩個時辰了!”阿九由着小德子扶着,一瘸一拐的向着寢殿走着,前後都是掌了宮燈的宮女。
“你們一直在馬車外守着?”阿九覺得如果她再睡的長些,這些人都該還在守着。
“服侍陛下是奴才們的本分。”小德子恭維道“只是王爺不在,難免要委屈陛下在馬車內睡着了。”阿九腳步一頓,想着皇叔又是一陣落寞,都這般時辰他也不曾回來。
阿九嘆息“該叫醒朕的。”小德子恭敬道“奴才瞧着陛下這幾都不怎麼睡,現下睡得了,便也就沒有叫醒了。”阿九雖然學着點小心機,但對待身邊的奴才們都是極好的。
“你宣下去,今陪朕在宮門口站了的宮女公公們,都賞半月的例銀,權當辛苦他們了。”
“哎呦,陛下這麼説可當真折煞了奴才們!回頭讓王爺瞧見又該説奴才們了。”阿九握着小德子衣袖的手不免得一緊“皇叔還沒回來嗎?”
“未曾見到王爺回來。”阿九長長嘆息,暗自搖頭,罷了,不問也罷,隨他去。
阿九一瘸一拐的去向寢殿的時候,嚴儲清和王甫陽已經在等候了。
她挨着小德子進門,解了身上的斗篷便進去了。
阿九看了眼方才明白,王甫陽是來放血的,但嚴儲清·····阿九坐在牀沿,免了嚴儲清和王甫陽的禮,看着王甫陽站在一旁,心裏不免又哆嗦了些,看着天漸暗的殿門口始終沒有傅衍的身影,就立刻看着嚴儲清叫了停。
“嚴愛卿,你來可是有什麼事要説?”阿九才問下去,嚴儲清就掀了裙襬連同着王甫陽一起跪在了地上“微臣罪該萬死,當初未能攔住陛下做這等冒險之事!”嚴儲清説着也就算了,一旁的王甫陽也跟着説起來“微臣也有罪,沒能及時救治陛下,還讓陛下受了如此大的苦楚!”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同時拱手請罪“請陛下責罰!”阿九坐着不動,眼皮卻是翻了又翻,晃盪着腿就説道“你們請罪,朕就能立即好了麼?不還是得慢慢來!朕沒有怪罪你們,所以不是你們的錯。”兩人仍舊跪着沒動,阿九下牀站定“既然要罰,朕這幾不能上朝,嚴儲清你就好好替朕盯着書房,王太醫你就好好治着朕的病。”
“臣惶恐。”阿九撇嘴,彎扶起二人。
“兩位都是朕信任的臣子,不然朕也不會做這麼冒險的事,既然是朕要做的,即便你們拼死攔着,朕仍舊會做,所以也怪不得你們。”待兩人站定,阿九便收回手退回牀沿坐着“至少朕也得到了朕也知道了一些該知道的事。”
“陛下説的是,羣臣柬懷晉王放棄陛下獨攬大權,但懷晉王沒有!”
“朕原以為控着凰權的皇叔會棄我而行之,可卻並沒有;朕以為這帝都的時疫是皇叔做的,可卻是最信任的臣子做的,朕還是太年輕了!”阿九説着便長嘆一聲。
嚴儲清略微一思忖瞄了眼身旁微微點頭的王甫陽,才明白過來,上前兩步稽首道“那陛下如今想如何打算?”阿九微微沉眸,思慮半晌復又抬頭看着嚴儲清“你仍舊是在朝堂內不動,只不過你要知道,尹正不是皇叔的人,而是舅舅的人。”王甫陽和嚴儲清對視一眼,面上閃過疑慮“敦親王的人?”
“是!”阿九點頭“舅舅怕朕能力有限,找了尹正來朝中,雖説不是皇叔一派的,卻也沒有明顯的站在朕這邊,舅舅應當有他自己的安排。”嚴儲清微微點頭“如此説來,懷晉王沒有要奪權的打算,敦親王也有出手制衡,朝中大權也不算全失。”這就戳着阿九的痛處了,阿九又是一陣嘆息,拍着牀沿就問道“可朕連半點處理政務的權力都沒有,愛卿,朕是不是太弱了?”
“微臣不敢。”如出一轍的回答,這兩個人還真是能給阿九添面子。
嚴儲清被代了幾句就退了下去,倒是王甫陽仍舊是不緊不慢的對着幹淨的碗出細長的針。
阿九瞄着殿門口,沒有見到傅衍的身影,卻見到了端着湯藥的小德子。
小德子晃着拂塵過來,看着阿九難看的臉將湯藥端給阿九。
“唉·····”阿九嘆息,端過藥就咬牙嚥了下去,喝完整個人的臉如同冰霜一樣難看。
小德子看着阿九的臉,也就猜曉了阿九的心事,大抵就是因為皇叔沒有過來陪着,所以才心裏不大痛快,沒有辦法的小德子也只能接過阿九放下來的碗,默默的退在一邊。
王甫陽着針用蠟燭燒了些時辰,下手前還問着“陛下不等懷晉王回來了?”阿九牙一咬啐道“他有他自己的事,朕沒了他難道就不能生活了嗎?”雖説是生氣,但在場的王甫陽和小德子卻聽出來一股子醋意,可阿九畢竟是君主,他們也不好表現,權當堵着耳朵沒聽見。
小德子在一旁細細的拆着阿九的紗布,看着阿九指尖稍稍癒合的針孔,想着等會兒又要遭受折磨,面上便立刻哀傷了些。
“被針扎的是朕,又不是你,你這麼哀傷作什麼?”小德子哼唧了幾聲“小德子這是心疼陛下!”阿九着手“你有這份心就行了,可用不着心疼,等會兒你還得出去,不然扎針的時候,你又在旁邊淚鼻涕的渲染氣氛,朕不疼死也該被你埋汰死了!”這話説的小德子沒由來的臉一紅“奴才不也是想着陛下!”説着就看見王甫陽已經開始行針,幾番掙扎被阿九推了出去。
小德子嬌嗔着往外走了幾步“奴才還是不忍看,奴才出去了,要是陛下有事,就喊奴才。”阿九擺擺手,任他去了殿外。
她要思慮的是如何度過接下來的事。
阿九看着王甫陽出來的針,整個人都打着哆嗦,雖然是伸出了手卻還是發着抖,臉更是煞白的無表情,可不知一口銀齒已經咬成了什麼樣子。
王甫陽握着阿九的指尖,忍着幾次沒有下手,猶豫着抬頭問着阿九“陛下當真不等王爺回來?”阿九一口鬆了牙,深出一口氣“難不成皇叔不在,太醫心就不定?”阿九瞥見王甫陽拿着銀針的手一抖,臉上有些僵硬,阿九面上一笑“開玩笑的,太醫還是施針吧!”王甫陽微微歇了了口氣,程老和文祥祥早就告訴他,皇叔可是陛下的人,旁的人覬覦就是死!就算他再不濟,也還是個男子吧!想到這裏王甫陽就不搖了搖頭。
王甫陽捏着阿九的手指,細長的銀針從昨的傷口刺進去,漸漸深入,王甫陽明顯覺阿九的手在往回,卻一絲不敢怠慢,也不敢抬頭看阿九難受痛苦的臉,只能緊緊捏着阿九的手指。
待到王甫陽出銀針,趁着給阿九放血時才偷偷看了眼額上滲汗臉發白的阿九。
“陛下·····”王甫陽也是不忍的文看阿九這樣,才問出來,卻被阿九一把打斷。
“繼續。”王甫陽也只能硬着繼續。
他沒想到還是十八歲的阿九,能悶着聲咬着牙放完血,他替阿九包紮好手指,看着端在手裏已經恢復鮮紅血的血,王甫陽也是不忍再看到阿九這樣的受苦,於是也就做了一個決定。
“陛下,明不用放血,往後都用物藥慢慢調理。”阿九的毒素仍然沒有清理好,只是這樣下去,阿九隻怕要疼死,雖然阿九一句疼也沒喊,但王甫陽也不忍再刺下去,於是對於放血也只能放棄。
可是阿九已經沒有力氣去應答,十指無法動彈,煞白的臉還有被咬的發紫的,目光空的看着王甫陽。
王甫陽行了禮恭敬的退出來,卻碰上在殿門口站了許久的傅衍,一時驚異差點將手中的碗給打翻。
“王爺?”傅衍面無表情“先退下吧!”他來的時候,阿九已經開始另一個手了,他沒有進去,而是看着阿九忍着痛,一句也沒有哼完成了一整個過程,小德子都看的揪心忍不住要推他進去,卻被他一口回絕。
“陛下長大了,會學着忍着了。”他沒有進去,也沒有離開,他叮囑小德子不要同阿九説他在殿外,就連小德子進去了許久他也沒有離開,而是在殿門口靜靜的站着一句話也不講。
直到小德子來到跟前説話。
“皇叔,陛下睡着了。奴才在外間守着,您進去看看陛下吧!”傅衍微微轉身,向着寢殿一步步走去。
傅衍沒有久留,只站的遠遠的瞧了一眼睡的阿九便離開了。
可阿九是醒着的,聽見兩人的對話也沒敢動,她以為傅衍要進來,結果終究沒有進來,想着阿九竟覺得無限哀傷,她揚着白花花的手指,泣了一聲。
明往後她可就要將皇叔往別人身旁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