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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仇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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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三年十二月,振威護軍蕭敬文殺徵虜將軍楊謙,攻涪城,陷之,自稱益州牧,遂取巴西,求通於漢中。上將軍張渠先取梓潼,迫蕭逆退守涪城。明王領親軍南下,成都、涪城震驚,無不惶恐。

----引言摘述這話要從吐谷渾第二代可汗吐延説起。在咸和四年(公元329年),吐谷渾的第二任可汗吐延繼承了“老幫主”也就是他爸爸的位子之後,發憤圖強,四處併羌氐部眾。後來一直打到白馬羌的地盤來了。白馬羌的老大,昂城(今阿壩)羌酋姜聰不堪其擾,假裝降服,在宴會上設下伏兵,一刀刺傷了吐延。吐延在護衞的保護下逃回了駐地,剛囑咐兒子葉延要速回白蘭地區(今青海巴隆河域布蘭山一帶),收攏部眾,以免被眾羌人羣起攻之。待完遺言沒多久就是死翹翹了。

吐谷渾可汗葉延速回白蘭,先向各羌部賠罪送禮裝孫子,得到了“大家的原諒”在默默地蓄積幾年力量後,葉延在沙州(今青海省貴南縣穆克灘一帶)建立慕克川(總部),然後突然出兵攻破昂城,殺了姜聰,將其家人變成了奴隸,頓時震住了四處羌人。接下來葉延南征北討,又降服羌人部眾二十餘萬,比父親創建的地盤和勢力還要大了。

而當時的姜楠已經有十幾歲了,在突遇族滅家破的厄運之後,一直暗忍下來,發誓要為家人報仇。

後來吐谷渾跟仇池結盟,兩家的關係還不錯。姜楠被“”到了仇池,成了楊岸的奴隸。最後就是靠着為族人親友報仇的意志支撐着逃到了晉壽。這次稀裏糊塗被晉壽太守送到梁州刺史府,原來忐忑不安,不知為了什麼。後來聽曾華這麼一説,立即明白了這位“大官的意圖”以前在晉壽就聽説這位梁州刺史是個瘋子,西征滅成漢的時候就是他帶着三千鋭衝在最前面,轉戰萬里全無敵手。這次看來又要幹票大的了。姜楠覺到自己的機會來了,他猜到曾華是要動手清除周圍的勢力,仇池是被拿來第一個開刀。如果仇池被拿下來了,這西邊緊挨着的吐谷渾能跑到哪裏去?

所以姜楠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老底全部抖出來,只希望這位“大官”能信任自己,給自己一個報仇的機會。

曾華看着全招了的姜楠,心裏那個樂。真是剛瞌睡了就給扔來一個枕頭。有這小子在前面探路,應該可以摸到武都城下。在滅吐谷渾之前,這小子絕對可靠。早看你小子不是一般人,一誆就全招了。

嚮導找到之後,曾華開始做準備了。他傳令各郡,開始悄悄地收購羊皮,帶的那種。很快就收得上萬張,然後命人和着棉花一起做成夾層皮襖。最後準備好炒好的小米、麥子做好乾糧。

二月初,晉壽和巴西郡傳來消息。德陽的振威護軍蕭敬文把徵虜將軍楊謙給殺了,然後聚集近兩萬兵馬,回頭重新攻克涪城(今四川綿陽),自稱益州刺史,然後向東屯兵梁州巴西郡邊境,看樣子這位蕭兄對梁州的曾華非常的不滿,準備把這位靠“運氣”和“提攜”立功升職的梁州刺史趕出去,自己去佔據漢中,做個名副其實的“土皇帝”但是駐晉壽的張壽和張渠豈是輕與的,兩人聽到探子細作急報,再看看目前形勢,二話不説,一邊往南鄭報信,一邊利用曾華授予的臨機之權,直接出兵南下,先佔了梓潼城(今四川梓潼)再説。

這邊曾華接報,也不客氣,馬上以鎮北將軍的名義行令,將巴郡、涪陵郡、巴西郡三郡折衝府兵集中到巴西郡閬中,防禦蕭敬文東進。再令車胤以漢中太守護梁州刺史職,穆之以鎮北將軍長史護鎮北將軍職,徐當、甘芮各領臨機之權,然後自己領左右護軍營南下。

曾華如此一動,蕭敬文頓時到壓力。張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晉壽的出梓潼就已經把他打蒙了。開始的時候他還派了數千人去試圖收復梓潼,結果還沒靠近梓潼,就被張渠一個伏擊打得找不到北了,只逃回不到數十人。

蕭敬文終於明白了,曾華除了“運氣”和“提攜”之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手下能把成漢軍打得能跑多快就跑快還是靠了真本事的。於是蕭敬文連忙收縮兵力,退守涪城老巢,不敢再往巴西郡動半步了。

南邊成都的鄧定、隗文二人也緊張起來。這曾華從梁州下來平定涪城,兵鋒所至恐怕會“傷及無辜”於是兩人恨得牙直癢癢,恨不得派人跟曾華説,蕭敬文那王八蛋我們哥倆幫你剿了,就不用麻煩你老人家南下了。

但是鄧、隗二人就是有這個心也找不到曾華了,因為他在南下的路上“失蹤”了,連同兩千多鋭。不過樑州的官方消息説他們去了巴西郡,路途比較遠,所以還在趕路。

看着蒼茫的秦嶺山脈,曾華心緒萬千,在這崇山峻嶺中,生活着多少人?中原百姓、氐人、羌人,在這裏默默地耕耘畜牧。險惡的地形和眾山的包圍成他們最好的保護屏蔽。但是就是在這個偏遠的“世外桃源”卻依然逃不出兵戈相見,戰火連綿。

沿着北部秦嶺的山脊吹了過來的早寒風,颳得曾華的臉生痛生痛的,頓時把他的追古思今給打斷了。曾華覺得這北風像是滿天蓋地的鋼針,拼命地往自己懷裏鑽。你又不是美女,往我懷裏鑽什麼?曾華一邊緊一緊身上的夾襖,一邊忿忿地想道。

這棉花羊皮夾襖是曾華徵集了上萬名“軍嫂”和官屬家眷們趕製的。內外兩層帶羊皮,裏面充着彈松的棉花,然後再一針一線縫製好,並分成數百個小格子,將棉花包在裏面,而且還據曾華的設計分成上襖下褲。為了這些夾襖,曾華幾乎是把梁州的棉花和漢中的羊皮收購徵集一空,花了不少錢糧,只盼着這趟“買賣”不要虧本。

看着遠處還滿是白雪的山巒,曾華不由自主地摸着間的一把短刀。這是自己從南鄭城出發前範悄悄地送給自己的。摸着冰冷而製的刀把,那張豔如桃花的臉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臨行的囑咐也浮現在自己的耳邊:“此為妾身請巧工打造的雌雄雙刀。雄刀隨大人遠征,保佑大人能平安凱旋歸來。雌刀伴在妾身身邊,期盼人間黃泉絕不分離。”範的心思曾華完全明白了,如果自己回不去的話,她就會用那把雌刀隨行自己到黃泉之下。想不到這位明豔絕倫、柔弱似水的范家大小姐居然還會有如此剛烈的一面。不過曾華還是在寒風中到一陣温暖,咱也是有人牽掛的人了。

這時,段煥走了過來,輕聲説道:“大人,下面燒好了熱水,大家正等你用晚餐。”由於是偷襲,為了儘量不讓附近的仇池羌、氐部眾發現,梁州軍只在快傍晚還沒天黑的時候匆匆燒堆火,燒上一點熱水,暖暖身子。其餘時間都是冷水和着乾糧一起吃。

曾華聞聲轉過頭,看着這位左陌刀將,搖搖手説:“不打緊,不着急。我們先邊走邊聊。”説罷,走在前面,而段煥緊跟在後面,恭敬地答道:“是,大人!”

“元慶(段煥的字),如果沒有胡人亂國,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曾華邊走邊問道。

“回大人,我希望能和賤內男耕女織,孩子念個私塾識些字,大家平平安安就好了。”段煥老老實實地答道。

曾華不由停下腳步來,回頭看了一眼段煥,嘆道:“元慶你倒也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曾華知道,不但段煥的老婆孩子,就是他的父母兄弟等一干親人早死在羯胡手裏了。後來逃到漢中入了梁州軍,成了陌刀手才續了一門親事,去年十二月剛得一個胖小子。不知道他説的是哪個老婆孩子?

想到這裏,曾華轉過身去,看着遠處的北方,默然許久才幽幽地説道:“元慶,可惜你這個很簡單的願望也無法實現。”段煥也是一臉的黯然,低着頭似乎在強忍着什麼:“大人,這也許就是命吧。不過老天爺沒有趕盡殺絕,讓我們碰到了大人你。”曾華聽完段煥的話,搖搖頭繼續説道:“有因必有果,我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是有原因的。不過一時半會説不明白。只是苦了我華夏百姓呀。”説到這裏,曾華覺得鼻子有點酸,眼睛有點霧氣,連忙轉移話題。

“元慶,這中原被胡人變成了草原,卻把我們華夏百姓當成了綿羊,你説我們該怎麼辦?”曾華突然指着東北方向問道。

“小的不知道,但是小的只明白,只要大人一聲令下,小的願跟在大人身後殺盡所有的胡人野狼。”段煥沉聲答道。

“哈哈!”曾華聞言不由轉過頭來笑着説,邊説邊繼續往下走“元慶,只是光靠我們幾個人是殺不完胡人的。”

“這個不是小的關心的,大人自有主張。小的只管殺敵就行了。”段煥恭敬地答道。

曾華聞言不由又大笑起來,兩人很快就走到了山窩隱匿處的營地裏。

趙復、樂常山、魏興國和姜楠都圍在一鍋還冒着熱氣的水,拿着乾糧,正等着曾華。

看到如此,曾華毫不客氣地蹲了下來,接過趙復遞過來的一勺熱水,再接過一名親衞遞過來的乾糧,大口大口啃起來了。眾人一見,紛紛舀着熱水,啃起乾糧來了。頓時只聽到一片淅淅嗦嗦、嘎吱蹦達的聲音。

幾口熱水入肚之後,大家都覺得身上一陣暖和。熱乎乎的覺從心底迅速湧出,很快就傳遍全身。大家哈着熱氣,圍在一起,邊吃邊開始進行照例的每的“碰頭會”

“常山,興國,隊伍情況怎麼樣?”曾華首先問左右護軍營統領。這兩人都是兗州陳留郡民,是跟着曾華的“老屯丁”因為勇武超羣,就成了曾華的親兵隊長了。他們本來叫樂狗蛋和魏驢子,實在不雅,有損“官威”就請參軍車胤取了樂常山和魏興國這兩個比較有氣勢的斯文名字,連字號都一併省略了。

“一切穩妥,只是有五十餘名軍士的腳上長了凍瘡,不過並無大礙,還跟的上隊伍。”這次奔襲曾華是煞費了苦心,從夾襖褲,到羊皮鞋子手套,再到羊皮帽子,無一不心準備。因為曾華知道,這軍士要是凍壞了手腳,戰鬥力最起碼要減掉一大半,這高山寒風可不是開玩笑的。看來自己的準備還是有效果,雖然有損傷,但是還沒有產生多大影響。

“那就好!陌刀隊有問題嗎?”曾華轉而問左右陌刀將段煥和趙復。

“沒有問題。這次奔襲只帶陌刀和刀,不穿鎧甲,陌刀手們行起軍來倒也不辛苦。”趙復答道。

這次奔襲為了帶足十天的乾糧,坐騎一匹不帶,曾華帶頭走路。陌刀手該穿的鎖子甲、護軍營軍士該穿的步兵甲統統改成弓弩手穿的皮甲。除了必要的配置兵器,其它的一律丟在家裏,就是為了能穿上夾襖,多帶乾糧,一路輕裝。

“那就好!姜楠,你給大家講講目前我們所處的位置。”姜楠是羌人,有名字就不錯了,自然沒有什麼字號了,所以曾華等人都是直接叫他名字。

“是的大人!”姜楠邊答道邊在地上的泥地上畫起來簡易地圖來。姜楠很聰明,見到曾華畫過兩次也就跟着畫,沒兩次就學得有模有樣了。

“北邊是西漢水,多是氐人,還有一部分白水羌。南邊是白水江,居住着白水羌。我們剛好在他們中間。”姜楠指着左右兩線條説道“我們前面就是孔函谷,已經快到宕昌羌的地盤了,明天我們就該掉頭向北了。”四天前,曾華等人從晉壽馬鳴閣(今四川廣元北)過西漢水(嘉陵江上游),然後在姜楠的帶領下,沿着摩天嶺悄悄地向西北方向前進。然後又沿着白水江北岸的高山一側,小心地避開過冬的羌人部眾,繼續前行。一直到今天,已經走到了孔函谷東邊,路程已經走了一半多,而且還比較順利,不過後面的路更難走了。

“我們掉頭向北,那裏的氐人部眾會越來越多,不再是以前碰到的零星出來尋找失散羊只的羌、氐部眾了,所以也越來越容易被發現。因此我建議明天開始改夜兼程為晝休夜行。”姜楠説道。

“行!這裏你悉,你説怎麼辦就怎麼辦!”曾華一邊説一邊把親衞遞過來的羊乾轉遞給姜楠。

姜楠看着眼前一大塊羊乾,不由一愣。由於要輕裝,羊乾帶的不多,都是專給將領們吃的,而且還定量,連段煥、趙復、樂常山、魏興國等人都吃得不多。

“大人,這?”姜楠遲疑地問道。

“吃呀!客氣啥!”曾華一邊把羊到姜楠的手裏,一邊打趣地説道“你現在比我重要的多,兩千五百將士的命都捏在你手裏,就是隻剩最後一塊羊乾也應該給你吃。”眾人一聽,都善意地輕輕笑起來樂。姜楠沒有再遲疑了,含着眼淚把羊乾一口一口吃完。

看到姜楠吃完了,曾華一邊啃着蕎麥餅,一邊問道:“姜楠,你是羌人,你給我們説説羌人的事吧,就當是給我們吃東西時解解悶,誰叫你吃我們啃餅子呢!”在大家又一陣善意的輕笑中,姜楠緩緩説道:“羌人大略分為四部,犛牛羌、白馬羌、參狼羌、青衣羌。犛牛羌以畜養良種犛而著稱,初時大都分佈在益州沈黎郡,並有犛牛縣(今四川省漢源縣東北),後繼續南下至若水(雅礱江)下游的越嶲郡(治今西昌),有白狼、槃木、唐菆等部落共百餘個。青水羌主要居於益州犍為、漢嘉郡的青衣江一帶,也有部落百餘,但也是內附益州最早最久的,跟益州百姓無異了。”真不愧是大羌酋的兒子,羌人的那點事一倒就全出來了。看來這位姜楠的作用不止是藉着來打打旗號,他身上很有做為一員獨當一面的大將的素質。

曾華一邊聽着姜楠的介紹,一邊心裏暗暗地盤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