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冰與火的天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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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五，星期一，晴。

世界盃足球賽的來臨，讓男生佔大比例的科技大學校園的氣氛也跟着變得熱烈起來，就算現在的氣温已經高達三十度且還在益升温，但狂熱的媒體已經把所有愛好或不愛好足球的人都拋到了這昂的旋渦中。上午第二節體育課上，男生們分成了兩撥在踢球，那位威猛的體育老師則擔任裁判。一陣陣口哨尖嘯聲中，場上的男生人仰馬翻你拼我搶不亦樂乎，場邊的女生們也個個笑呵呵地評點着那些汗夾背的男生。

場上的崔嚴還是那麼威風八面，雖然近兩個月他參與集體活動的時間越來越少，但那強壯的體格和靈活的球技依然掀起了場內外同學的熱烈響應。兩個月的時間，曾經因為傷害林熙而狀態低相當時間的崔嚴，已經重新煥發出他以往的神面貌，而他越來越大方的消費習慣和揮灑的姿態更是引了不少外系女生的注意力，如今的崔嚴，又成為了生物工程系裏的熱點人物了。

又是一腳大力，足球帶着強勁的衝擊力從守門員的手裏反彈進網窩，場外的男女同學都發出了歡呼，進了球的崔嚴瀟灑地朝隊友揮手，顯示出他這個隊長的風範。

“哼…”林熙站在角落裏，臉上帶着一絲冷笑。她的眼睛一直子着場上崔嚴的一舉一動，在觀摩比賽的過程中，她似乎從對方那充滿興奮和洋洋得意的表情中覺到一種異常囂張的跋扈自得。

“小，崔嚴的體力真強，幾個人都攔不住他！”文月琳帶着難過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男朋友馮勇一幅灰頭土臉的樣子被人從地上拉起來，語氣裏既遺憾又羨慕。

“他是天生踢球的料，馮勇是讀書的料。”尤冰帶着微笑轉過了身，一邊拉着默不做聲的彭玉馨朝場休息區走去，一邊輕鬆地丟下一句話“太陽那麼大，再曬就傷皮膚了，小玉，我們去喝點水吧。”

“可是崔嚴的學習成績也不錯啊。”站在林熙身邊的楊素蓉也帶着羨慕的表情看着崔嚴“他好象最近心情也好了不少，也沒怎麼逃課了，能這樣最好。”

“怎麼能不好呢？學校老師都表揚他了，連警察都給他送了表揚信和錦旗，他現在可是模範大學生。”張儀娜看到自己的男朋友陳曉磊被崔嚴的隊友撞到了地上，馬上撅起了嘴，説出的話明顯帶着強烈的個人立場“他幾個月前把小傷着的事，好象也忘得很快的，現在他打工當什麼總經理，活得比以前滋潤多了，很得意哦，估計連吳麗麗也想不到他會突然走運到這個地步吧？”張儀娜的聲音明顯很大，旁邊的幾個男生都回過了頭，表情各有不同。聽到張儀娜又在故意掀老底，楊素蓉趕緊拉了下張儀娜的手，然後偷偷觀察林熙那冰涼的表情，暗猜對方現在的心情。

“他混得好，也是他的能耐，只能説他比別人都聰明，更明白一些事情…”林熙摸出了煙，當着眾人的麪點上“就看他還能堅持多久…”這半句，林熙放得很輕，輕到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能聽清楚，當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是輕鬆的微笑了，那起初的一抹冰涼蕩然無存“走，請你們喝飲料！”説完，當頭朝場外走去。……

中午的校園林蔭道里幾乎就沒什麼人，炎熱的夏季已經讓學子們不得不在寢室裏乘涼或者昏昏入睡。

幾個男生簇擁着一個更加高大的男生在林蔭道里走着。

“嚴哥，星期五晚上的世界盃開幕式和星期六凌晨的比賽，我們幾個寢室湊一塊兒熱鬧怎麼樣！”一個男生帶着動的笑容説着。

“寢室太熱了，去學校禮堂吧，人更熱鬧！”另一個男生更是一臉嚮往“我們還真是幸運，能在大學時代遇上世界盃！要是四年前，我爸媽還不把我關在書房裏複習。”

“呵呵，去那裏有什麼意思？”崔嚴朗一笑，瀟灑地將手裏的可樂瓶扔到了路邊“星期五下了課，也別吃飯了，去我的酒吧，我請客，我開個專門的包間讓大家樂，唱歌喝酒隨便玩！晚上把凌晨那兩場都看了！

“好啊！嚴哥真夠意思！”

“對了，你們估計德國隊會贏幾個球？”

“起碼三比零吧？”

“吹，哥斯達黎加也不是什麼菜鳥！”

“我估計是…”正説得熱鬧，突然幾個男生就沒説話了，崔嚴也停住腳出了惑的表情。

離幾個男生大約十米外的林蔭道一側的燈柱邊，正靠着一位身穿天青吊帶夏衫和白短裙的少女，只見那少女手裏還拿着一支香煙，眼睛靜靜地看着不遠的地面，穿過林蔭道的微風將少女的頭髮輕輕撥拉出幾絲。那看似漫不經心的冷漠中帶着一種奇怪的專注和剋制，彷彿在等待着什麼。這一瞬間，悉這位少女的男生們都不由自主地覺到的一股怪異的涼意。

笑了一下，林熙丟開了煙頭，抬頭看了眼以崔嚴為首的幾個男生，然後帶着甜甜的笑容和輕盈端莊的步伐走到了崔嚴等人不過一米的地方，靜靜地站着，眼睛在崔嚴的臉上來回看着。

幾個男生糊了好一陣，十幾秒後，彷彿終於忍受不了少女那表面温柔下透出的陰冷肅殺，他們就紛紛帶着拘謹的口氣和表情以種種藉口告辭。很快，林蔭道里就只剩下了林熙和崔嚴兩人。

“小，有什麼…什麼事嗎？”崔嚴被林熙奇特的目光看得心裏沒來由得陣陣發虛，於是故意偏過頭，以鎮定的姿態避過了林熙的目光。

“沒什麼，説點話。”林熙笑了，寒意頓消。看了眼崔嚴那高檔的襯衫領帶裝束，林熙背過了身“先找個地方坐坐，我再請教一下。”

…

…直到快到下午自習課的上課時間，崔嚴才帶着一頭悶熱的覺走出了學校某學生服務部的冷飲店，一邊走，還一邊抹着額頭的虛汗。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那麼“聽話”地從頭到尾由着林熙擺佈，也許是愧疚，也許是糊，更或者是種莫名的恐慌，反正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一直順從地在冷飲店裏接受對方的“請教”

“我朋友沒得罪你吧？”

“小，你説什麼啊？”

“你自己知道，你憑什麼説他販毒，要警察抓他，你怎麼就那麼肯定他身上帶着藥？”

“哦…你説那件事啊…你朋友是誰啊？”

“這個你就別管了…”

“我真不懂你説什麼，小…”

“那當我全是廢話！”耳邊一直迴響着林熙那一段段破碎含糊但又明顯帶着暗示的言語，腦子裏是林熙那冰涼而神秘的微笑，想着想着，崔嚴就後背發寒。

突然手機響了，崔嚴一驚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宿舍樓下，這才慌忙掏出手機縮到了一邊的綠化帶裏。

“祥哥代，過兩天要我把東西暫時都放到你的場子裏。”電話裏是悉的虎哥的聲音。

“虎哥，這段時間派出所一直在周圍搞整頓啊…”崔嚴抹着汗，聲音顫抖，之前的瀟灑在上司的漫不經心前頓時變成了小心翼翼。

“呵呵，我們有關係，早知道這是警察故意轉移視線，其實他們本就沒心去查你那種小地方，他們想抓大的，眼睛都盯着其他大場子。”虎哥的語氣開始變得洋洋得意起來“你上次做的不錯，祥哥説有時間要親自再見你一次。”

“哦…好，虎哥您説了算…”崔嚴越來越覺得全身悶熱，腦子也越來越亂，只是迫不及待地希望這個聲音儘早消失。

扣上電話，崔嚴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領帶，歪歪斜斜地走進了宿舍樓。……

下午四點三十分，東區舞蹈教廳。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順便把我剛才説的幾個動作要領再領會一下，覺得太過疲倦或是有韌帶痠疼的要説出來。”體形訓練閔老師拍了下手，帶着微笑宣佈了臨時休息。女生們帶着疲憊的苦容紛紛奔到了休息區或是乾脆跑到門外接受男友們的冷飲伺候。林熙抹着汗走到門外，只見聶陽早拿着礦泉水一臉微笑等着自己。

“今天星期一啊，你下午不在公司待着又跑來看我？”林熙沒有迴避有其他的男生在打量自己當前的穿着，很自然地就接過了聶陽遞來的水，然後輕輕一轉身，就讓聶陽檔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就是要來和你説一聲的…我大概七點要坐長途車去o市，去那裏看看。”聶陽抬手看了下表“如果方便的話，要不你提前請假下課，早點一起吃晚飯。”

“那麼晚才去？那不是晚上才到達o市？”林熙疑惑地抬起頭，但見聶陽一幅早有安排的平靜微笑，也只能微微點頭“哦，是小玉他爸爸的公司的那件業務…嗯，會耽誤很多時間吧。算了，你有公事在身，這飯就回來再吃吧，我媽那生意你代清楚了嗎？”

“嗯，那好吧…我大概這個週末回來，正好趕上你二十歲生。”聶陽笑得很開心，聲音越發温柔沉緩“我今天上午已經給你媽媽説了，我的副手代替我負責接最後的工程。”撲哧一下，林熙差點把水吐到聶陽身上，然後帶着傻傻的表情看着聶陽那神秘的笑容，半天沒反應過來。

我暈死，他怎麼知道我六月十的生？我媽告訴他的？不太可能…哦，他以前看過我的身份證…林熙恍然清醒，臉一下就紅了，慢慢把礦泉水瓶子回了聶陽的手裏，然後轉身又走進了教廳。

二十歲了…終於真正進入了二十歲了…林熙帶着茫然的表情做着運動，腦子裏恍然出現那一幕幕曾經過生的場面。

十三歲前的生，是全家的祝福，十三歲後的生，是和同伴們在街頭的放縱，如今，這新的生又會如何改變呢…

“注意了，下面我要講幾個關鍵的要領，大家先放慢一下節奏，林熙，是不是不舒服？”閔老師的聲音打斷了思索，一偏頭，發現尤冰和許多女生都在靜靜地看着自己，林熙這才知道自己剛才又出神了。尷尬地裂裂嘴，林熙停止了自己明顯沒有跟上節拍的動作，把頭偏到了一邊…

****晚上九點，天並沒有黑，在c市w區的“月之海夜總會”的正門台階下，出現了一位身穿牛仔裙、揹着緻小包的少女，少女的嘴角帶着一撇古怪的笑容，但那看似冰凝穩重的目光深處，卻隱隱閃着幾絲緊張。

耳邊隱約傳來夜總會深處那昂的dj吶喊和沉重的低音旋律，少女深呼了口氣，慢慢踏上了台階上的紅地毯，以輕盈優雅的小步慢慢朝大門而去，這時，那早就把注意力落在這獨身少女身上的帥氣男賓連忙了上去，一邊出燦爛的笑容，一邊把早就爛的問候辭令唸了出來。

甜甜地回了個笑容，少女掏出了香煙，以很老練的姿態甩開了賓那多此一舉的恭維，然後順着人沒入了夜總會深處。

“歡光臨！”帶着某種遺憾的表情送走少女的背影，賓一回頭，又看見一個身穿襯衫打着領帶的高大青年走了過來，賓趕緊又換上了笑容。

“呵呵，不錯的地方，隨便玩玩。”周凱看了眼林熙消失的方向，也裝着樣子掏出了香煙，笑呵呵地對着賓擺了下手，然後也順着某方向快步而去。

這時，在c市通往o市那漫長的高速路上，聶陽正坐在長途大巴里打着盹，偶爾清醒一下翻出隨身的業務資料看上幾頁又緩緩睡去，等待着大巴在幾個小時後抵達o市的長途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