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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血濺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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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拜高堂——跪——拜——”慕容連雲站起身又跪在地上,低頭,叩首,這回,受禮的,是那把被盛在錦盒中的斑駁古舊的短刀,慕容連雲方才進到大廳,已經趁着某個機會,悄悄在蓋頭下確認過。

“夫拜——跪——”司儀再開口,卻遲遲沒有發出拜字,慕容連雲聽見觀禮的人羣中有人已經忍不住竊竊私語了,接着,有人走過去,然後,驚叫聲最先在司儀所處的角落傳出,然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其中。

她放開了手裏的紅綢,一把掀開蓋頭,司儀仍舊站在那裏,嘴裏汩汩的冒出紅得濃稠發紫的血,很多人在四下驚叫,想要逃走,卻不知道該逃向何處。

莫西北也在看向那個方向,臉上有驚訝有不解,慕容連雲知道,今天的客人中,不少人是東廠的人,因為他們時刻被監視着,這麼多人這麼多眼睛,都對着他們,因而,卻忽略了更多。

這是個好機會,慕容連雲告訴自己,這個機會就是完成爹囑咐她做的事情最好的機會,想着的時候,右手已經伸入左袖中。

“連雲,小心!”莫西北卻猝然驚醒一般,一把拉起她,身子仍舊維持跪的姿勢,人卻飛了出去。

她回頭,一枚月牙刀幾乎連風都沒有帶起,就從她剛剛跪着的地方低低飛過,深深的扎進了一個慌亂的丫鬟的大腿上,那個高度,正好是跪在地上的她的心臟。

十七年的養育之恩,十七年的父女恩情,原來,就是這樣,慕容連雲笑了,已經握緊匕首的右手退回到袖中。

與此同時,大廳裏四處同時出現了幾十個黑衣蒙面人,手執長刀,見人就砍,漸漸圍攏過來。

場面有一剎那的失控,賓客倉皇四下逃竄躲藏,而蒙面人的長刀胡亂紛飛,一時險象環生。慕容連雲偷眼去看莫西北,卻發現,莫西北的臉上毫無驚訝之,身形未動,只是手指連彈,一連串小小的暗器破空飛出,搶在蒙面人長刀下落之際,撞在刀鋒上。長刀的去勢稍緩,雖然不過是個瞬間,但是用於逃命,也足夠了。

“搭台唱戲,也要有個曲終人散的時候,諸位這麼辛苦的來一趟,不如坐下來,大家喝喝酒、聊聊天,莫某這裏別的沒有,好酒好菜是不少,若是諸位缺少盤纏,那説出來,千八百兩銀子,莫某也拿得出,何必喊打喊殺。”莫西北也看了連雲一眼,待到賓客逃到大廳四角,這才從容的閃身走到喜堂正中,擋在了那裏站着一羣已經圍成一圈,全力戒備只待最後一擊的黑衣蒙面人之前,而她説話的對象,就是其中一個看似很普通的人。

“人都説莫老闆富可敵國,怎麼,説話這麼小家子氣,千八百兩銀子,我們也還不放在眼裏,既然莫老闆這樣不快,少不得,咱們要什麼就自己動手拿了。”黑衣人嘿嘿冷笑,聲音尖鋭、吐字卻含混,好像故意捏着脖子又在嘴裏含了什麼東西才説話的。

“貪心的人往往要栽大跟頭,莫某的錢也不是這麼好拿到手的,照我説,諸位還是放下兵器,在我這裏喝杯敬酒,大家和氣生財的好。”莫西北也冷笑“何況諸位今天來了,怕是想走也不容易。”

“就憑你一個人,想攔住我們?”黑衣人冷哼,長刀一指“小子,回去找你師傅再練二十年才吹大話吧。”

“哦,我一個人當然是不行的,”莫西北點點頭,隨手把手邊一隻酒杯往地上一擲,清脆的一聲響後,無數緹騎的弓箭手在屋頂和四周商鋪的樓上應聲出現,白森森的箭尖,對向大廳。

“這擲杯為號的方法不好,可惜了我一隻官窯的青瓷杯,摔碎了一隻,不成套就不值錢了。”莫西北的眼睛卻盯着酒杯的碎片,滿臉的心痛。

“勾結東廠,莫西北,你不怕你將來無法在武林立足嗎?”黑衣人倒似乎對這陣仗並不留意,問得很輕鬆。

“我不是江湖人,我是生意人,生意人生命財產安全受到威脅,自然應該請官府保護,這很正常。”莫西北聳聳肩“對了,忘了問了,你們這些人,是不是都是犯案累累?”

“什麼?”黑衣人一愣。

“哦,我確定一下,一會抓到你們,也好看看能不能領到賞錢。”莫西北説。

“臭小子,不跟你廢話。”黑衣人終於煩了,長刀一揮,身急進,刀鋒攜着滾滾寒氣,撲面襲來,這一式凌厲非常,莫西北並不硬接,只是飄身閃到一邊。奇怪的是黑衣人也並不像他説的那樣,想和莫西北爭一時高低,反而趁莫西北閃身的機會,直撲向喜堂正中主座上擺放的那把短刀。

莫西北也不攔他,只是眼見他的手幾乎已經觸摸到了短刀,才大喝一聲:“慕容松濤!”

“你是怎麼認出老夫的?”黑衣人一愣,然而也只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短刀所在的主座忽然裂開,短刀滑入裂縫,居然不見了。

“我也就是隨便猜猜,沒想到你還真是,慕容前輩,久違了。”莫西北笑得狡黠,一邊認真的拱了拱手。

“你既然認得出老夫,那就該知道你不是老夫的對手,痛快的把東西出來,老夫給你個痛快。”慕容松濤行跡被道破,也就一把接下了面紗,臉上也掛着笑容,目光卻鋒利如刀,狠狠的看向莫西北。

出什麼?”莫西北詫異的道“慕容前輩,咱們好歹也是一場翁婿,你要什麼直説就好,何必要刀劍相向,讓外人看笑話呢。”

“少跟老夫來這一套,別説你是個女人本娶不了連雲,你就是娶了,也和我沒關係,什麼一場翁婿,你也不用在這裏裝糊塗,老夫要什麼,你心知肚明。”慕容松濤也情知光靠説話,是不可能讓莫西北乖乖出短刀的,此時手更不停,刀光霍霍,刀鋒並不離莫西北要害。

“我從來不裝糊塗,我是真糊塗,”莫西北的劍也沒有片刻遲疑,刷刷的還了數劍,身形轉換,掙了刀光的控制。

“慕容前輩要的是寶藏,寶藏地圖並不在晚輩這裏,這個,您應該最清楚呀。”

“哼!”慕容松濤冷哼一聲,刀身抖動,復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