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走訪哈爾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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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恩號”隨同匆忙離開阿普拉港的各各樣的艦艇頂着急風暴雨在濤洶湧的海面上已經行駛兩天了。颱風在北面150海里處刮過。第二天早晨大海平靜下來了,一陣温和的海風吹來,海面上下着灰濛濛的細雨。艦艇分成了兩隊,一隊駛回了關島,另一隊繼續前行去烏里提環礁。
“凱恩號”加入了去烏里提環礁的護航艦隊。
僅僅是碰上了暴風雨的尾,這艘老式掃雷艦及其水兵就遭受了慘重的損失。劇烈的搖晃顛簸摔碎了盤子、瓶子、椅子和小用具,使儲存品從架子上掉下來又髒又亂地堆在甲板上,使舷側進水在過道里到處淌,變成棕,十分骯髒,而且使鏽跡斑斑的船殼出現了很多裂縫。天線颳倒了,一個小艇吊柱和兩個深水炸彈架彎曲變形了。兩天沒有吃上熱的飯菜。顧不上洗臉的蓬頭垢面的水兵一次只能在搖搖擺擺的牀上睡幾分鐘。陽光明媚草木葱蘢,環礁湖平靜如鏡的烏里提環礁在“凱恩號”官兵們的眼裏簡直成了天堂——特別是這次到達這裏更是如此,以前他們習慣於稱呼它為小海灣,還附加上各種難聽的形容詞。
“哈爾西就在這兒的‘新澤西號’上,”當“凱恩號”駛入穆蓋航道時,馬里克站在左舷低聲對基弗講。
“它掛着南太平洋海軍旗和一面四星旗。”基弗用望遠鏡看着這艘新的灰戰列艦駛向航道入口附近的一個冷冷清清的錨鏈。
“我們隸屬第五艦隊司令部,對吧?”他小聲説道。
“我們在關島失去了機會。如果我們回去,那麼——”在另一舷,奎格正在向舵手喊叫:“穩舵前進!我説的是穩舵,該死的!不要把那個航道浮標撞沉了!”副艦長説:“哈爾西對我是夠好了。這是緊急情況。一下錨我們就到那邊去——”
“馬里克先生,”奎格叫道“請你告訴我下錨的方位好嗎——”兩位軍官坐在快艇的尾部,看着環礁湖波光閃閃的水面下迅速繁殖的眾多的灰水母。基弗着煙。馬里克連續有節奏地卜咚卜咚地敲着他那裝有醫學誌的棕公事皮包。快艇在平靜的海面上沿着航道噗噗地向兩海里以外氣勢宏偉的“新澤西號”開去。
“該死的太陽太熱了。咱們到頂篷下面去吧,”小説家説,把煙頭扔進了海里。
“我們真走運,”當他們已舒舒服服地坐在有裂縫的皮墊上,馬達的噪聲使快艇的水兵聽不清他們的談話時,他繼續低聲説道:“上個星期他一直非常正常。”
“嗯,最近情況一直是這樣,”副艦長説“幹完一件蠢事之後,接着一段時間他又好了,然後又幹出一件更荒唐的事。”
“我知道,史蒂夫,你認為我們有機會被直接送到哈爾西面前去嗎?”
“我想也許有吧。我認為184條講的情況不會每天都發生的——”
“我不知道我是否樂意直視哈爾西的眼睛並對他講我的艦長十分荒唐。”
“我自己很不願意這麼做。”
“事實是,史蒂夫,遇上風暴的時候‘老耶洛斯坦’對艦上的事處理得很好,你必須承認這一點。我絕不是要袒護他,但是事實就是事實——”
“聽我説,對病人而言他乾得很好,”副艦長説“惟一令人不安的事是,因為他隨時可能發瘋,我從來睡不好覺。”
“令人驚訝的是,”基弗又點着一支煙説“這些偏執狂能在完全神錯亂和符合邏輯的行為兩者之間狹窄的分界線上靈巧地行走。這是他們顯著的特點。實際上,只要同意他們的基本前提,這一前提可能只與現實偏離30度左右——不必是180度——那麼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變成合理的了。就拿‘老耶洛斯坦’舉個例。他的基本前提是什麼?那就是‘凱恩號’上的每一個人都是撒謊者、叛徒和懦夫,因此只有在他不斷地指責、暗中監視、威脅、尖叫並進行嚴厲懲罰的情況下這艘艦才能正常運作。那麼你如何證明他的前提是錯的呢?”
“你永遠也無法向他證明這一點,”馬里克説“這就是他的病症,是不是?但是任何一個人、局外人都知道沒有一艘艦艇會有那麼一個完全不中用的編制名額。”
“嗯,希望一位名叫哈爾西的局外人也那麼看問題。”過了一會兒,基弗説:“就拿你的誌來説吧。單獨地看,誌中所記的每一件事奎格都能辯解。六個月不放電影?為什麼不放呢?在《海軍條例》那本書中,藐視長官是最嚴重的犯法行為啊。為襯衣下襬的事大興問罪之師?對制服要求嚴格是值得稱讚的,一個掃雷艦艦長能做到這點更是不尋常啊。水荒?明智的謹慎嘛,也許過於保守了一點,但是完全符合理論,目的是避免缺水。你怎麼證明他真的是為了拉比特逃跑的事而對水兵進行報復呢?幸運的是,當你把每件事加在一起時,事情就變得非常清楚了,但是仍然——”砰,砰!快艇減速了“丸子”叫喊道:“已經靠近‘新澤西號’的舷門了,馬里克先生!”兩位軍官爬出來靠近舷邊。戰列艦一側那寬大平整的鋼牆擋在他們面前,像高高聳立的一座摩天大樓,並向兩邊延伸出去幾個街區似的,把珊瑚島全遮住了。馬里克跳到了舷梯平台上,這是一塊在陡直的舷梯底部被海水漂白了的很小的正方形木頭格柵。基弗跟在後面。
“停在附近等我們。”副艦長向“丸子”喊道。他們跳上了舷梯,把索鏈得叮噹響。值勤官是個矮個子圓臉的海軍少校,兩鬢已經灰白,穿着非常乾淨漿洗得筆的咔嘰布軍裝。馬里克詢問海軍將官辦公室的位置。值勤官簡潔地給他指了方向。
“凱恩號”的這兩位軍官離開了上層後甲板區,慢慢地向艦艉走去,環顧着新澤西號那壯麗的主甲板。
這裏是另一個世界,然而在某些方面,也和“凱恩號”的世界一樣,只是外表改變了。他們來到艦艏樓上,這裏有錨鏈、錨鏈輪、速鈎、繫纜柱,還有通風機和救生繩。但是“新澤西號”的速鈎跟“凱恩號”的主炮一樣大。這艘戰列艦的錨鏈的一環如果伸直了就跟這艘掃雷艦整個船頭的寬度一樣長,而主炮羣,也就是帶有炮塔的炮管很長很長的大炮,似乎比“凱恩號”整個艦身還要大。到處都是水兵和軍官,大都穿着藍海軍服,只有少數人穿着咔嘰布制服。但是水兵們都像主學校的男孩一樣乾乾淨淨,而軍官們則像他們成年的過分講究整潔的老師。艦中央由艦橋和煙筒組成的巨大堡壘從甲板上直雲霄,像一座鋼鐵的金字塔,上面裝着能靈活轉動的高炮羣和雷達,甲板逐漸收縮着向後延伸出數百英尺。
“新澤西號”實在是令人敬畏。
“我想咱們從這兒進去,”馬里克説“第三道門,右舷,兩門5英寸大炮的下面——”
“好。”基弗説,仰頭看了一眼在明亮的陽光中那高高聳立的艦橋。
他們穿過了幾條涼昏暗但極其乾淨的過道。
“到了。”馬里克説。綠門上的黑塑料牌上寫着:海軍將官的副官。他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基弗説:“史蒂夫,也許我們開頭就找錯了地方——”
“嗯,不管怎麼樣,在這兒他們會給我們指點的。”他打開了門,在這間長方形的擺滿了書桌的屋子裏只有孤單單的一名穿白衣服的水兵在遠端書桌的光下看一本彩的連環漫畫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