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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絕對最佳拖靶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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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威利就作為在艙面值勤的下級軍官登上了他在艦橋上的崗位。這是一個美麗的早晨,陽光明媚,空氣芬芳。港灣裏的海水湛藍湛藍的,瓦胡島四周的羣山翠綠黃,從北山上飄來的蓬鬆的雲團投下片片雲影,雲團飄到風清朗的小島這邊便蒸發得無影無蹤,沒有一滴雨降落下來。威利肚子裏裝滿了新鮮的雞蛋、喝足了的咖啡。艦上的人員由於即將起航出海——無論開往何方,都一個個摩拳擦掌,意氣昂揚。這種熱烈的氣氛也染了威利。瓦胡島雖在遠離前方戰區的大後方,幾乎與夏威夷一樣安全平靜,但畢竟是在西南方向,是薩默特·姆的家鄉。充滿彩的冒險似乎終於要展現在他的面前了。他想,説不定會遭遇一些潛艇,那樣他就能對在珍珠港彈鋼琴虛度的幾個月時光稍作補償了。

奎格艦長走上艦橋,神態輕鬆,滿面笑容,高興地與水兵和軍官們一一打招呼。威利認出他腋下夾着的那本窄窄的藍皮書是《在驅逐艦的艦橋上》,一本艦船掌控手冊。

“早上好,艦長。全部纜索都已檢點完畢,長官。”威利説,俏皮地敬了個禮。

“嗯,早晨好。謝謝你,謝謝,威利。”奎格趴在舷牆上,快速地看了看纜繩。

“凱恩號”軍艦被系在“摩爾頓號”軍艦上,而“摩爾頓號”的首尾兩端分別固定在不同的浮標上。這兩艘軍艦都停泊在西灣一個偏遠的角落裏。西灣是該港一個狹窄的入口。兩艦的前方、後方和右邊是渾濁的淺灘。

“凱恩號”要從她所在的角落裏駛出去須經過幾百碼人工疏浚的航道。

“擠得夠緊的,是吧?”奎格樂呵呵地對馬里克和戈頓説。這兩人一起在右舷上站着,饒有興趣地等着瞧他們的新艦長首次演示他如何指揮軍艦。兩位軍官恭敬地點着頭。奎格高喊:“收起所有的纜繩!”一條條馬尼拉麻繩長蛇般地捲上了“凱恩號”的甲板。

“全部纜繩收齊,長官!”電話員報告説。

“好的。”奎格往舵手室四周瞥了一眼,,把那本藍皮書往椅子上一扔,發話道:“好了,啓動。所有發動機倒轉三分之一!”艦身顫動起來,於是一連串的事情便開始發生了。它們發生得太快了,威利本説不準究竟出了什麼錯,因為什麼。在“凱恩號”向後倒退時,放在甲板上的鐵錨的鋒利的錨鈎一下子剮着了另一艘軍艦的艦艏樓,剮彎了好幾支柱,還有兩支柱被齊折斷了。之後,它又在“摩爾頓號”軍艦的艦橋上劃了一個鋸齒狀的大豁子,發出的金屬聲淒厲刺耳。與此同時,架在艙面船室上的一門火炮猛地撞上了“摩爾頓號”的側面,一路剮掉了兩個彈藥箱和一天線,使它們叮咚哐啷地翻滾着掉進了海里。奎格艦長大喊大叫地向舵手室和輪機房亂髮了一連串命令。煙囱噴出的滾滾黑煙整個壓到了艦橋上,接着是在昏暗的濃煙中的一陣亂跑亂叫。後來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凱恩號”軍艦的艦艉牢牢地扎進了西灣另一側的污泥裏,艦體傾斜了10度左右。

剛才的混亂把大家都驚呆了,半天沒人開口説話,艦橋上的人只有奎格艦長似乎絲毫沒受影響。

“嗨,嗨,還是新手運氣好,啊?”他使勁瞭望艦艉,微笑着説。

“戈頓先生,到艦艉去看看,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損壞。”他用信號燈發信號為這不幸的事情向薩米斯艦長道歉。過了一會兒,副艦長回來了,在傾斜的甲板上腳步都走不穩。他報告説,艦體未見明顯的損傷,只是螺旋推進器完全陷進了淤泥之中,被埋得嚴嚴實實。

“沒事,洗個小小的泥水浴絕對傷不着螺旋推進器,”奎格説“也許還把它們擦得亮一些呢。”他一邊説一邊向港灣裏望着。

“艦長,我琢磨着咱們得向太平洋服務分遣艦隊指揮部發一封報告擱淺之事的電報,”戈頓説“我是不是——”

“也許我們要發,也許又不用發,”奎格説“看見那艘拖輪了嗎?就在那邊那個小地角旁邊?用信號燈發信號叫它過來。”那艘拖輪乖乖地駛離主航道,突突,突突地開進了西灣。很快一條牽引索就係好了“凱恩號”被輕而易舉地拖離了淤泥。奎格通過擴音器向拖輪的船長道謝。拖輪船長,一個灰白頭髮的水手長,熱情地揮了揮手就將船開走了。

“這件事就算完了。”奎格友好地對戈頓説“你的擱淺報告也不用寫了,伯特。無緣無故地把服務分遣艦隊攪得一片譁然,毫無意義,是吧?所有發動機前轉三分之一。”他信心十足地指揮這艘軍艦橫過港灣,駛到加油碼頭。他們要用一天時間在那裏加油,裝上食品及彈藥。他站在右舷上,不停地轉動着右手裏的兩個鋼球,兩隻胳膊肘在艦牆上擱着。在開往加油碼頭停靠時,他把艦橋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他以15節的速度急轉彎向碼頭駛去。戈頓、馬里克和威利在他身後縮成一團,恐懼地互相看着。眼看與在他們正前方的泊位裏停泊的那艘油輪的船艉相撞是難以避免了,但奎格在最後一秒鐘全速緊急倒退“凱恩號”慢了下來,可怕地顫抖着,乾淨利落得像紐約的出租車進停車場一樣停在了她的泊位。當錨繩飛到碼頭上時,奎格喊道:“好啦。每錨繩都要雙股。關掉允許香煙的信號燈,開始加油。”他把他那兩個鋼球裝進衣袋,悠悠然地走下了艦橋。

“我的天吶,”威利聽見馬里克壓低聲音對副艦長説“簡直是個爪窪國的野人。”

“不過,他還真有辦法,”戈頓小聲説“你覺得他躲避寫擱淺報告的法子怎麼樣?德·弗里斯是絕對不敢——”

“他見什麼鬼了?不在我們離‘摩爾頓號’之前先把艦艉開?往舷外橫向轉一下——”

“哎呀,史蒂夫,頭一次出航嘛——給他一次機會——”那天下午,威利中斷了電稿翻譯工作給梅·温寫了封信,起航前的最後一封信。他滿紙寫的都是他如何苦苦思念她的熱烈情話,誇獎她堅持上亨特學院的勇敢。儘管迄今他一直有目的地對“凱恩號”上的生活含糊其辭,卻覺得非寫點關於奎格的情況不可。

我們的新任艦長,像大多數正規軍官們一樣,是個相當奇怪的人。不過我認為他正是這艘軍艦所需要的人。他是個嚴格的盡善盡美論者,一個嚴酷的主人,也是個百分之百地道的海軍。然而,他同時又具有一副討人喜歡的好格。他像是個膽大妄為的水手,也許是因為缺少點經驗吧,但是充滿活力。總之,我認為“凱恩號”的命運發生了奇妙的變化,我希望我的情緒也將隨之而改善。我的情緒真的一直相當低沉…

一個電報員在敲他敞開着的門“請原諒,基思先生。太平洋服務分遣艦隊指揮官來電,剛剛從港口電台發過來的。”

“好吧,放在這兒吧。”威利走到譯碼機前把電報譯了出來:“望遞一份説明‘凱恩號’今天上午在西灣擱淺的書面報告。附帶説明為什麼未向指揮部發電報報告擱淺之事。”威利非常不願意把這個不愉快的信息當面給奎格艦長,但又無法躲避。他把譯好的電報拿到艦長的房間。奎格穿着內衣坐在桌前處理一堆官方信件。他看電文時,坐得筆直,把所坐的轉椅得吱吱直響。他盯着電報看了好大一會兒,威利真想找個好藉口溜出那房間。

“這個指揮官是在無事生非,小題大做,是吧,威利?”奎格側目看着他説。

“奇怪,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長官——”

“嘿,那有什麼難的。肯定是那艘剛開回去的拖輪上的那個水兵出身的該死的軍官把整個事情都報告了。毫無疑問,這是他一個月裏完成的第一件有點意義的任務。我本該想到這一點——”奎格從桌上拿起那兩個鋼球在手裏快速地轉動着,眼睛瞧着那封電報“哼,他媽的,他要一份擱淺報告,那我們就給他一份擱淺報告。威利,你去打扮打扮,然後回來拿去親手給他。看樣子他是由於某種原因坐不住了。”

“是,好的,長官。”一小時後,威利乘船塢的汽車前往太平洋服務分遣艦隊司令部大樓,他對那個擱淺報告的好奇心越來越難以剋制。那牛皮紙信封只是用一個活動的金屬夾子夾着封口。他做賊心虛似的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一個乘客在注意他,便在膝蓋上把電報從信封裏出來看。

關於1943年9月25美國軍艦“凱恩號”(dms22)在西灣擱淺的報告。

1。本艦於當9時32分在該區域輕微擱淺於近岸淺灘。10時零5分由137號拖輪拖離淺灘。無人員傷亡或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