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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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武廳內靜得出奇。廳外站着一對男女。
他們木偶似的站在那裏,兩人眼睛直勾勾的瞪着練武廳內。
這對男女顯然遇上突如其來的變故,被嚇呆了。
不錯,練武廳內已經發生了一件慘絕人寰的血案。
空氣中血腥昧異常濃濁。就好象凝固在那裏,使人窒息使人停止心跳。
血腥!血腥!血腥!
血腥!籠罩整個庭院,在這黑沉沉的晚上,顯得既神秘又兇險。
司馬上雲和駱騏來到身邊,他們仍沒有發覺。
燈光下看清楚他們的臉形,司馬上雲怔了怔,道:“那男的就是剛才在街上駕車飛馳的人。”駱騏一點頭,道:“不錯,就是他。”那對男女給説話聲驚動。震顫了一下,回過頭來一一男的一揚眉,問:“你們是什麼人?”駱騏上前兩步,道:“我是駱騏。”那男的已發覺駱騏穿的是官衙總捕頭服飾,怔了一下道:“你是總捕頭。”駱騏問:“發生了什麼事?”那男的臉上肌搐一下,道:“駱捕頭,你自已去看!”駱騏和司馬上雲走前幾步,探頭往練武廳看去一一這一看,兩人象大冷天被人從頭澆下一盆冷水,渾身機伶伶地打了幾個冷顫。
司馬上雲一身是膽,行走江湖,也不知多少次出生入死。至於駱騏職任衙門總捕頭前後十年,也見過不少驚心動魄,恐怖已極的場面。
他們現在才領略孫真正的驚心動魄,是怎麼樣的一種受。
練武廳內燈光明亮,燈光下,一個人橫屍在一柱子的旁邊。
由於那具屍體已經稀爛,到處都是齒,爪痕,鮮血滿地,臉孔也是血模糊。
眼珠被抓碎,鼻子少了一角,嘴已裂開,縱然還有一張臉型留下,已無法看出本來的面目。
屍體的咽喉,更被咬得血醬一樣,血泊上東一塊,西一塊,不下十餘塊血淋淋的人。
屍體周圍的地面上,到處都是狼腳踏出來的腳印,還有鎖鏈拖過的痕跡。
兩人看到眼前這一幕景象,雖然硬生生把嘔吐忍住,卻已忍不住接二連三打了幾個寒噤。
濺在地上的血花,出練武廳折入那條花徑。
駱騏視線順着地上血漬移轉,到了花徑那裏一折,卻是折向那一對男女。
駱騏怔怔地看了那一對男女,眨動眼珠問:“這裏究竟是怎麼回事?”那男的嘶啞着,道:“那條黑狼,咬死了它的主人。”他懷裏的那女人,顫聲接口道:“黑狼將人咬得這樣子,那麼兇的野獸養在家裏,我擔心心遲早會出事,現在果然出事了。”駱騏問:“是誰將這條黑狼養在這裏的?”女的伸出顫抖的手,指着那具血模糊的屍體。
司馬上雲口氣問道:“他是黑狼的主人?”這對男女都點點頭。
司馬上雲接着問:“他是誰?”男的答道:“呂伯玄”駱騏突然想了起來,道:“這裏莫非就是‘尤虎鏢局’?”男的點頭道:“總捕頭也知道呂伯玄?”駱騏道:“據我所知,呂伯玄是‘尤虎鏢局’的總鏢頭,你又是誰?”男的答道:“我叫範廷元。”駱騏接口道:“龍虎鏢局的另一位總鏢頭?”範廷元道:“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駱騏道:“幾個月前,你就跟呂伯玄拆夥了?”範廷元點頭道:“總捕頭也知道這件事?”
“我只知道你們已拆夥。”
“如果我沒有記錯,總捕頭調職開封,不過半年的事。”
“你沒有記錯!”
“這半年之內,呂伯玄方面我不清楚,我並未跟官衙有來往。”
“呂伯玄也沒有。”範廷元詫異問:“總捕頭,你怎麼會注意到我們兩人身上?”駱騏道:“我調職來開封,第一件事就要下屬提供住在開封,和附近一帶的武林中人名單,以及他們的慨況。”範廷元“哦”了一聲。
駱騏解釋道:“據我多年來辦案的經驗,多數的案件,都是直接或間接與武林中人有關係,尤其是命案。”範廷元點頭同意。
駱騏又道:“你跟呂伯玄是結拜兄弟?”範廷元道:“總捕頭的記憶力真好,這一帶的武林人物近千,總捕頭只聽到我們兩人的名字,就能想起龍虎鏢局,以及我們是結拜兄弟,這就不簡單了。”駱騏道:“可能你們的名字,容易令人注意,而鏢局附近,目前又發生了一件案子,我正巧將住在城北的武林中人名單翻閲一遍。”範廷元順着這話題問:“這裏附近發生了什麼案子?”駱騏道:“商人洪年財的兒子洪富,在‘羣芳院’那條街上被人綁走。”範廷元道:“我知道洪富這人,但不知他兒子被人綁走,我並不住在城中,這幾天也沒有進城。”駱騏道:“你跟呂伯玄拆夥,離開龍虎鏢局之後,搬去什麼地方?”範廷元道:“城西五里的白楊橋,那裏我有四幢房子,地方很清靜。”駱騏道:“你在開封城裏住了幾年?”範廷元道:“大慨有七年。”駱騏道:“七年不是一個短子,一個人住在開封城這麼熱鬧的地方,竟會搬到白楊橋這麼僻靜的地方,不是有點奇怪麼?”範廷元道:“並不奇怪,我生就愛清靜,何況白楊橋那一帶景宜人,是個令人留戀的地方。”駱騏道:“這麼説來,開封城裏並不使你十分滿意!”範廷元點點頭道:“是的。”駱騏道:“你有這樣個,似乎並不適宜做鏢師,你怎麼會做起鏢師來的?”範廷元道:“説來簡單,因為呂伯玄開的是一家鏢局,我既然一心要幫助他,就只好在他的鏢局做一個鏢師。”駱騏似有所悟,道:“龍虎鏢局是呂伯玄開設的,你是龍虎鏢局兩個鏢頭之一?”範廷元道:“這是呂伯玄瞧得起我,所以將這家鏢局的名稱用了‘龍虎’兩字,這裏本來叫‘三環鏢局’,所以用上這個名字,因為呂伯玄所用的兵器是三枚鐵環。”司馬上雲接道:“很少人使用這種兵器”範廷元道:“河南‘飛環門並非很大門派,所以弟子也不多。”駱騏立即問:“那你為什麼要幫助呂伯玄?”範廷元道:“他對我有救命之恩。”嘆了一口氣,又道:“那年我在大漠被仇敵圍攻,雖然最後將仇敵殲滅,我自已也重傷倒地,就在那時來了十多條餓狼,若不是呂伯玄保鏢經過,及時將我救起,我已死在那羣餓狼的爪牙之下。”駱騏豁然道:“你是為了報恩。”範廷元道:“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只是這些年來,他一切都很順利,一直沒有讓我有報答他的機會。”駱騏接上一句,道:“現在你就不必再為這種事擔心了。”範廷元突然笑道:“我離開龍虎鏢局後,已沒有為這種事擔心,我們的關係,當時已經一刀兩斷了。
駱騏道:“這是呂伯玄的意思?”範廷元道:“那是他的疑心太重。”駱騏問:“他懷疑什麼?”範廷元道:“懷疑我與他的子,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司馬上雲和駱騏的視線,都不由的落到那女人身上,那女人臉上驟然紅了起來。
司馬上雲下經意的問:“這位姑娘是…”範廷元稍作一頓,才道:“她就是呂伯玄的子喬瑛。”司馬上雲口“哦”了一聲。
駱騏臉上顯出一付困惑猜疑的神情來。
範廷元立即解釋道:“由於剛才所看到的情景太恐怖,我們不自覺中才站在一起的。”司馬上雲微微點頭,道:“練武廳中那情景,確是令人驚悸可怖。”範廷元道:“事實上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不是呂伯玄所懷疑的那回事,我們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駱騏眼中的疑惑並未消失,道:“沒就最好。”範廷元看到對方這種神情,臉上顯出一副抱屈的苦笑。
駱騏突然問道:“你和呂伯玄拆夥後,有沒有再回來?”範廷元道:“從沒有來過,由於這裏的人並不歡,同時龍虎鏢局在我離開後已解散,當年跟我出生入死的眾鏢師都已離開,我即使有意要來,也沒有藉口,況且我本就沒有想到這件事。”駱騏低聲道:“可是你現在卻在這裏。”範廷元道:“我剛到沒有多久。”駱騏道:“這個我們知道,剛才我們看到你飛車駛過,你既然不想來,今夜又如何來到此地?”範廷元道:“由於我接到了呂伯玄給的一封遺書。”駱騏不由驚“哦”了一聲!
範廷元從懷裏取出一封書信,道:“就是這封,總捕頭請拆開一看。”駱騏細細看過後,困惑道:“信上沒有上下款,怎知這封信是呂伯玄給你的?”範廷元朝旁邊的喬瑛投過一瞥,道:“這封信是他子親自送到白楊橋給我的。”駱騏視線落向喬瑛,道:“他所説的是不是有這回事?”喬瑛點點頭,道:“是的!”駱騏不由到奇怪起來,忍不住道:“既然呂伯玄懷疑你和範廷元曾經做過對不起他的事,為什麼還會叫你送信給範廷元?”喬瑛懷着一些觸的心情,道:“或許這是一封遺書,他不放心其他人送去,也説不定他藉此支開我,可以這到自殺的目的。”
“自殺?”駱騏一愕。
司馬上雲不由也接口道:“你是説,呂伯玄讓那條黑狼咬死自已?”喬瑛道:“我不得不有這樣的懷疑,他死前支開家裏所有的人,包括老僕呂忠,和梅香、梅紅兩個丫頭。”司馬上雲接口問:“他們去什麼地方?”喬瑛道:“呂忠一早就不見人,不知去了哪裏,至於梅香和梅紅,可能給他打發回家省親,叫他們明天才回來。”司馬上雲問:“以前有沒有這種情形?”喬瑛道:“從未沒有過,我覺得很奇怪,甚至於在我們預中,家裏好象會出什麼事情一樣。”司馬上雲問:“那你為什麼還要離開?”喬瑛垂下頭,道:“他堅持要我去,我不去也不成,我到底是他的子。”司馬上雲接口道:“你如果下去,他就會對你打罵?”喬瑛點點頭,沉默下來。
範廷元接口道:“他罵人時,什麼話都會講出口,打人時更是殘忍厲害!”輕輕嘆了一口氣,又道:“他對我雖然有救命之恩,可是對他這種行事作風,我一向都瞧不順眼,為了這件事,我們已經好幾次發生意見。”司馬上雲道:“他從什麼時候起,變成這樣子的?”範廷元道:“以我所知,他這種格與生俱來的。”司馬上雲微微點頭,道:“是的!有一種人,就是天生待狂。”喬瑛抬臉接口道:“自從有了那頭黑狼後,他對家裏人就沒有怎麼樣,他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待對象。”司馬上雲惑問:“他怎樣待那條黑狼?”喬瑛想了想,道:“不是幾句話可以説完的,總之他對待的雖然是一條狼,那種殘忍,令人不忍目睹,叫人實在看不過眼。”司馬上雲道:“那條黑狼的眼睛,是不是他瞎的?”喬瑛驚道:“你們見過那條狼?”司馬上雲道:“我們看到那條黑狼全身是血,從這裏奔出去,我們才進來一看究竟,呂伯玄又為何要待那條黑狼如此殘酷?”喬瑛道:“除了天生殘忍以待為樂外,我再也想不出第二個原因,簡直就是冤家對頭。”司馬上雲間道:“那條黑狼對他也很兇惡?”喬瑛道:“狼本來就是一種兇殘動物,雖然給他瞎了眼睛,鼻子還是非常鋭的,他一接近,黑狼就知道對頭來到,引頸長嗥,要撲上去,如果不是鎖鏈限制它的行動,它一定會撲上去拼命的。”司馬上雲道:“那條鎖鏈,不是一條狼所能掙斷的!”喬瑛道:“所以我懷疑是他將鎖鏈解開,讓狼咬死自已的,他死時,莊院裏只有他一個人。”司馬上雲道:“呂伯玄的自殺,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呢?”剛才那封信,他在旁邊已看到,是以接着又道:“去年七月十五夜,發生了什麼事?”範廷元接口道:“去年七月十五的黃昏,我與呂伯玄保鏢經過鐵旗山紫陽觀。”司馬上雲突然想了起來,立即道:“江湖傳聞,鐵旗山紫陽觀是一座‘賊觀’!”範廷元道:“當時紫陽觀裏兩個主持不買帳,一定要劫鏢,結果打了起來。”司馬上雲問:“最後誰勝誰負?”範廷元道:“我們獲勝,紫陽觀的兩個主持情風、明月,伏屍在我們的一劍三環之下,可是呂伯玄一時不小心,雙掌拇指的指骨,不幸都給清風臨死前這支鐵拂塵反擊掃斷,指骨裂碎。”司馬上雲間道:“對他是否有影響?”範廷元道:“這一來,他的三枚鐵環,不能夠再手飛出傷敵,斷了兩隻拇指,他的武功只能發揮出以前的三分威力。”司馬上雲道:“當時他如何表示?”範廷元道:“他曾經這樣説過,武功跟他的生命同樣重要,一年後如果無法恢復原來的功力,倒不如一死了之。”司馬上雲道:“你離開鏢局時,他是否將拇指治癒過來?”範廷元搖搖頭,道:“一直沒有!所以找接到書信,立即飛車趕來。可是還是遲了一步。”駱騏移轉到一個話題上,看着喬瑛道:“呂伯玄的那條黑狼是從哪裏得來的?”喬瑛道:“從一個獵户手裏買來的,他説是一條異種的狼。”駱騏問:“這件事有多久了”喬瑛道:“那是三個月前,後來就一直養在這個練武廳裏。”司馬上雲突然又道:“據我所知,狼不時會仰天嗥叫聲一天比一天淒厲、剌耳。”司馬上雲道:“這裏附近居民難道都是聾子?”駱騏笑道:“即使有,不可能每一個都是聾子,其中已有人將這種事報官衙了。”司馬上雲道:“官衙有沒有理會?”駱騏道:“我曾經派手下來查問過呂伯玄,按呂伯玄的回答,那條黑狼是暫時養着看家的,到時就剝下它的皮做皮衣,我的手下也看過那條黑狼,説是那狼一身黑,閃閃生光,確是一頭異種。”微微一頓,又道:“呂伯玄還告訴我手下,他會小心看管那狼,同時黑狼已經瞎了眼睛,即使是逃也不會造成意外的變故。”他話到這裏,朝練武廳那具血屍望了一眼,又道:“我那手下曾經查過掛狼的那條鎖鏈。”司馬上雲道:“這已夠細心的了。”他們談着時,喬瑛指着司馬上雲向駱騏問:“總捕頭,這個人是誰?”駱騏道:“他只是我的朋友,不是衙門中人。”範廷元道:“卻是一位高手。”駱騏問道:“你看得出來?”範廷元道:“我武功雖下怎麼好,可是別人的武功如何,從他的眼神、舉止多少可以知道些。”他轉向司馬上雲,抱掌一禮道:“敢問高姓大名?”司馬上雲回過一禮,説出自已姓名。
範廷元和喬瑛聽到司馬上雲這個名字,都顯得一驚。
駱騏目落兩人道:“你們都是武林中人,可能聽過我朋友的名字。”範廷元道:“若不知‘千面俠’名號,就不能算是武林中人。”接着向司馬上雲道:“幸會!”司馬上雲一聲:“彼此!”就移轉話題道:“你們兩人是一起回來的?”範廷元點點頭,喬瑛道:“我坐在那輛馬車的車廂裏。”司馬上雲道:“莊院裏既然只有呂伯玄一個人,你們如何進來?”範廷元道:“大門虛掩,輕輕一推就開了,我們並不知道呂伯玄在練武廳,只是一路找來,走到這裏時,看到那條黑狼渾身是血,從練武廳奔出,奔上那條小徑,覺得奇怪,才上前一看。”司馬上雲道:“如果真象你所説的情形,你們與呂伯玄的死完全沒有關係的了。”範廷元道:“事實就是如此。”司馬上雲道:“可是用這種方式來自殺,呂伯玄不但心理不正常,他腦袋也大有問題的。”駱騏道:“現在必須先徹底柱查一下那具屍體。”他舉步跨入練武廳,司馬上雲銜尾跟進。
範廷元和喬瑛相視一眼,正要移步時,駱騏倏地回頭道:“兩位不必進來。”兩人聽到此話,也就站在廳外。
練武廳內的血腥,當然要比廳外濃得多,幸虧司馬上雲和駱騏對血腥這股味道並不生疏。
可是視線落在屍體血糊一堆的臉上時,兩人臉不沉了下來。
駱騏緊蹙着濃眉,俯身仔細看了一下,忍不住吁了口氣,道:“不是狼那麼殘忍,相信不會把屍體得這般模樣。”司馬上雲也俯下半個身子,細細看了一下道:“屍體上的傷痕,顯然是野獸爪牙出來的。”駱騏“嗯”了一聲。
司馬上雲道:“從剛才那條黑狼的樣子看來,這人縱然不是死在它爪牙之下,也一定是給它爪牙撕咬成這付慘狀的。”駱騏“嗯”了一聲。
司馬上雲視線落在屍體面上,道:“屍體面部損壞得這麼嚴重,本已無法辨認。”駱騏一怔,道:“你懷疑這具屍體,可能不是呂伯玄?”司馬上雲一笑,道:“我有這樣懷疑,我這個人向來疑心很大。”駱騏應聲道:“我的疑心也很大。”他就回頭向範廷元和喬瑛問:“你們據哪一點,肯定死者就是呂伯玄?”喬瑛道:“死者身旁的衣衫,是他的。”範廷元接着道:“面部輪廓和身材也一樣,另外就是檢查死者的一雙拇指。”兩人聽見他們説到這裏,已分別伸手,拉向屍體左右兩手拇指。
司馬上雲一拉,道:“不錯!拇指已經碎了。”這邊的駱騏道:“這隻手的拇指也碎了,這麼看來,屍體就是呂伯玄本人了。”司馬上雲道:“屍體身份既然已能夠確定,我們不妨專心找出他的死因。”駱騏聽出弦外之音,立即道:“你認為呂伯玄並非被那條黑狼咬死的?”司馬上雲道:“呂伯玄能擊殺紫陽觀道士,他武功可想而知,雖然雙手拇指已斷,不能充分發揮飛環的威力,可是他仍然還有三分功力,憑這三成的功力,擊殺一頭黑狼該不成問題。”範廷元聽到這些話,就接口道:“説不定那條黑狼,出其不意的掙斷了鎖鏈,撲上去一口咬在他的咽喉上。”司馬上雲道:“給狼咬一口,他就立即氣絕身亡?”範廷元應聲道:“似乎不無可能。”司馬上雲道:“他只是雙手的拇指骨斷碎,可是他身懷絕技,有豐富的臨敵經驗,反應似乎不會遲鈍!”範廷元道:“他逗那條黑狼可能已成了習慣,三個月後的今,已沒有過去那般戒心,在這情形下,反應自然是遲鈍的。”司馬上雲道:“不錯!狼有咬敵人咽喉的習慣,可是這條黑狼已瞎了雙眼,怎能一咬就咬在他咽喉上?”範廷元吁了一口氣,道:“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往往會在巧合中出現。”司馬上雲不以為然,道:“若以巧合來解釋,任何不可能發生的事都可能發生的。”他一笑,轉向駱騏道:“屍體雖然衣衫破爛,體無完膚,顯然死前並沒有怎樣掙扎,如果説是死在狼口之下,那麼就是真的一咬致命了。”司馬上雲緩緩地點點頭,道:“無論是有意自殺,或無意被殺,都必須一咬致命,才有這種情形出現。”他視線又移向範廷元這邊,道:“剛才你們不是説呂伯玄是自殺?”範廷元替自已解釋道:“從他死前異常的舉動,以及給我的那封信判來,使我不能不懷疑他是自殺。”司馬上雲道:“可是你剛才的話,卻顯然是認為那條狼掙斷了鎖鏈,出其不下意,將他咬死的的。”範廷元道:“我們所以這樣説,由於發現了兩點可疑的地方。”司馬上雲道:“請講!”範廷元道:“第一點你們已經發現,就是他死前並沒有作任何的掙扎,一個即使是視死如歸的人,可是當一條狼張牙舞撲來時,會不閃避、不掙扎,有這麼大的勇氣去接受死亡?”司馬上雲點頭道:“嗯!這可能沒有。”範廷元又道:“如果他是自殺,無論他用哪種方式解開鎖鏈,那條鎖鏈應該保持完整才是,現在卻是中間裂斷…還有那截鎖鏈,在那柱子上。”司馬上雲道:“這一點,我們已經發現了。”這時,駱騏已將留在柱子上的那半截鎖鏈,拿在手中。
範廷元接着道:“就是由於這兩個原因,我才會那麼懷疑。”司馬上雲略一沉思,道:“以一條狼的力氣,是否能掙斷這樣的鎖鏈?”範廷元一指,道:“這是新鎖鏈。”範廷元不由詫異道:“這就奇怪了,難道那條黑狼有這麼大的力氣。”駱騏指着手上鎖鏈,道:“鎖鏈不是由於鏽蝕自然裂斷的。
那裂斷部分,已經鋸裂了八九分,剩下來的一二分,即使是個孩子,相信也不難拉斷,在那條黑狼來説,更是簡單了。”話落,他把鎖鏈給司馬上雲。
範廷元和喬瑛兩人,再也忍不住都進練武廳,來到司馬上雲身旁。
剛才駱騏所説的是事實,兩人不由怔在那裏。
司馬上雲手執鎖鏈,反覆細看,突地出聲道:“是誰將鎖鏈事前鋸裂八九分?”駱騏道:“這如果是呂伯玄,死因又變成自殺,這該作如何解釋?”範廷元一副百思不解的苦笑着,喬瑛乃怔怔地站着。
司馬上雲看了兩人一眼,向駱騏道:“駱騏兄,你認為是自殺?還是被殺?”駱騏肯定地道:“被殺!你的看法如何?”司馬上雲點頭道:“我也有這種看法。”駱騏道:“或許我們這個判斷錯誤,不過以目前來説,必須要以一件謀殺案件來處理才是。”微微一頓,又道:“這具屍體請衙門檢查,他們的經驗豐富,可能會有一個準確的答案。”司馬上雲道:“駱騏兄準備回衙門叫人來?”駱騏道:“我有這個打算。”司馬上雲道:“那麼這裏的情形可以暫時給我。”駱騏瞧範廷元和喬瑛兩人一瞥道:“司馬兄,我相信你知道,必要時的處置。”司馬上雲點點頭,替代了回答。
駱騏轉身自唐、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