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江南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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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要來了?秦淮忽然覺得身子快要散架了一般,硬撐了多時的疲憊終於無可遏止地湧上心頭。他來了,他還活着。
壓下心中的狂喜,秦淮故作淡然地道:“也就是説,徐公子此來是要做最後通牒?”徐弈沉默下去,半晌才輕嘆道:“這麼説太難聽了些。徐弈是真切希望貴聯能夠加入我的陣營。以諸位和李閒的關係,當可使我順利溶入重陽。”韓開山冷笑道:“徐公子也太過異想天開了,竟想讓我們丟掉自己的臉反過來幫你?徐公子似乎忘了我們的大哥是死在誰的手上!”徐弈微微笑了笑,説道:“左龍之死,對二位來説本來沒有壞處,這個仇報是不報,二位自己考慮清楚。而貴聯加入我的陣營,説來是幫我,事實上也是在為自己謀求出路,更是為了天下大勢考慮。相信秦當家一定明白我的意思。”秦淮心中暗歎,她怎會不明白?搖了搖手,道:“還是徐公子自己説説,或許與秦淮想象的有所出入。”徐弈深深望了她一眼,出一絲奇異的笑,道:“諸位堅持奮戰,無非是為了等重陽教一統江湖後,諸位以重陽教為依託,成為江南霸主。但是…重陽教將來的教主卻一定不會是李閒。不知換了別人做教主後,三位這名不見經傳的盜匪能不能受到重視?”秦淮微微苦笑,韓開山和張猛都出思索的神。張猛嘴硬道:“李閒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李閒,他或許真會把這個位子一路坐下去呢?”徐弈微笑道:“或許有這種可能。但是張二爺可曾知道,重陽教原本就沒有讓李閒長久地坐這個位置的打算?尤其是重陽高層顯然有內,即使諸仙不爭權,那內也必然會爭。天下一統之後,重陽內部必定陷入永無休止的內亂之中。這種形勢下,以李閒的格,是絕對不會繼續攪和的。”張猛也不説話了,秦淮微笑道:“徐公子請繼續。”
“徐弈説這些話,並不是要諸位離甚至背叛重陽。”徐弈喝了口茶,續道:“李閒和江乘風是知道的,我徐弈一直都有競爭重陽教主之位的願望。”三人的臉都有些變了,只聽徐弈緩緩道:“我會把銀龍堡與重陽教黑白合一,若天幸大事可期,我可以保證三位永霸長江。秦姑娘或許沒有權勢之慾,但徐弈可以幫忙姑娘報仇。”秦淮失笑道:“公子或許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罷!先不論公子有沒有資格去競爭重陽教主,單論公子與令弟的情,怎麼幫我報仇?或許到時一槍把我挑下長江,亦未可知。”徐弈笑了笑,道:“我會這麼説,當然有其原因。如果三位願意加入我的陣營,我自會把情況全盤托出。”見張猛和韓開山都默不作聲,秦淮嘆道:“讓我們再商量商量吧。”徐弈微笑道:“姑娘可以好好想想,當初那一戰,為什麼李閒和江乘風會與我合作無間?希望在李閒抵達之前,姑娘可以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韓開山問道:“為什麼要在他到之前?”徐弈失笑道:“這是個很淺顯的問題。我希望在他們抵達之時,我已經成為重陽教在南方的頭領。請恕在下直言,若等他到了之後再做決定,三位的重要就低得多了。”徐弈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如果早些靠向他,將來他們還能得到重用;若是遲了,將來就沒有任何説話的份了。
三人都是一片沉默,直到徐弈離開良久,秦淮才出言打破沉默:“二位意下如何?”張猛勉強笑了笑,説道:“我們全看當家的意思。”秦淮冷笑道:“若依我的意思,這事必須等李閒來了才能做決定。”張猛遲疑片刻,道:“我們畢竟不是重陽教的下屬。”
“但是至少徐弈是這麼看的。”秦淮淡淡道:“你我心知肚明,事實上我們就是依賴重陽教生存的。”韓開山沉道:“我想二哥的意思是,我們若是投靠徐弈,並不算是背叛李閒。”秦淮冷冷地道:“可我認為是!”兩人又沉默了下去。秦淮嘆了口氣,説道:“你們沒有看清徐弈這些話後面藏着的東西。如果李閒來了我們還沒有被徐弈兼併,則李閒還可以掌握有一定的主動權。如果現在就加入他,那李閒來了後,局面將完全落在徐弈的控制下。徐弈是個高明的弈者,永遠都想掌握先手。”兩人沒有説話,秦淮緊緊盯了他們半晌,心下黯然。事實上這個道理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呢?秦淮苦口婆心地揭示,其實只是一堆廢話罷了。
可以想見,在李閒來前,這裏已是將士離心。李閒又將面臨着一場辛苦的角逐。
徐弈實在太高明瞭。
銀龍堡。
“二孃安好。”徐弈風塵僕僕地回到堡中,第一件事就是去見玉秋水。
玉秋水坐在一張古箏前,像是想彈箏,但兩手卻撫在弦上久久沒有撥動。
“二孃老了,不會彈箏了。”玉秋水輕輕嘆息,説道:“秦淮河的水是什麼顏,二孃都忘記了。”徐弈輕輕走到她身後,伸手為她按摩肩膀,微笑着説道:“二孃哪裏會老呢?煙水閣如煙一去,整個江南再也沒有一個女子可以和二孃相比了。”
“是麼?”玉秋水似笑非笑地轉頭看了他一眼,説道:“秦淮呢?”徐弈失笑道:“秦淮雖是天生麗質,但陷身草莽。其靈秀嬌柔之氣,比二孃差得遠了。”
“若二孃説服你爹,為你向秦淮提親,你可願意?”徐弈沉默下去。玉秋水這句話,實是大有深意。
“秦淮早是李閒的女人了。”徐弈哂笑,迴避了玉秋水的問題。
“娶到秦淮,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接收長江聯,直接步入重陽教高層。豈不勝過你費盡舌地遊説?”玉秋水幽幽地道:“你剛從長江聯回來吧?”徐弈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依舊哂笑道:“不如這麼説吧,二孃和你家尊主商量商量,把楚夢許配給我,如何?”玉秋水笑了,笑得伏下身去,貼在箏上,有意無意地正巧離開了徐弈一直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弈兒的心真不小。”玉秋水着氣,笑道:“不但想進入重陽,還想進入我們組織。重陽是鶴,我們是蚌,你是漁翁。”徐弈也笑了,説道:“弈兒不知道二孃為組織賣命的原因何在,不過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不是麼?”玉秋水笑道:“一家人麼?”
“當然。”徐弈笑得無比温和,説道:“這段子裏,父親傷重在牀,銀龍大權由我和二孃共攬。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若不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二孃哪還能在這裏悠然撫箏呢?”玉秋水失笑道:“要不是我故意把楊亂他們調到北方去,弈兒也不會對二孃這麼放心吧。”
“所以二孃高明。”徐弈微笑道:“棋逢對手,才是最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惜呀…我和尊主也是一家人。”徐弈頓時變。
“不用那麼緊張。”玉秋水微笑道:“我們依舊可以合作。”徐弈點點頭,終於走到玉秋水正面坐下,説道:“願聞其詳。”
“如果我們把夢兒嫁給你,那麼我們就都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你我一起盡力輔佐尊主成事,等尊主百年之後,權力自然就落在你手裏。”玉秋水微笑道:“只不過,你要忍受幾年罷了。”徐弈大笑道:“鳥盡弓藏,乃千古鐵律。我只怕命還沒有尊主長!”玉秋水嫣然一笑,説道:“你應該對自己的能耐有信心。而且夢兒也不是等閒之輩,如果你有本事讓她真心真意地嫁你,後有她全力相助,以她在組織裏的地位和人望,何愁大事不成?”徐弈的心終於不可遏止地亂跳起來。那雙如夢似幻的眸子,那張不屬於世間的容顏,那種成竹在的智慧,這些子來時時刻刻在他的心中閃動,一刻也不曾忘記。
“讓我再好好想想。”徐弈嘆了口氣,縱有千般謀算,難抵兒女情長。曾經以為一切的情都是笑話,現在看來自己才是個笑話。
“對了,小博呢?我有點事想找他幫忙。”
“是為了秦淮報仇的事吧?”玉秋水苦笑一聲,説道:“小博在後山捉蛐蛐呢。”
“…”
“若不是小博糊不上牆,我又怎會與你妥協至此。”玉秋水幽幽嘆道:“人算終究不及天算。”當徐弈來到後山時,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山上發愣的徐博。
“怎麼了小博?不會告訴大哥你連蛐蛐都抓不住吧!”徐弈坐到他身邊,笑道:“説起來,我們哥倆已經好多年沒有一起抓過蛐蛐了。”
“今天見到的蛐蛐全是老弱病殘。”徐博一臉不快地悻悻説道:“昨天我的常勝將軍被鄰街那個王二狗的黑虎咬死了,本來説好今晚再鬥一次的。”
“鬥蛐蛐嘛,輸了就輸了,又沒什麼大不了。”徐博不悦地轉過頭來,盯着徐弈道:“怎麼連你也這麼説?我鬥蛐蛐,你鬥人,其實還不是一樣!倒還是鬥蛐蛐更有趣些,起碼把它得支離破碎也不會有隻大蛐蛐來報復我。”徐弈倒被這話説得啞口無言,低頭看去,滿地都是小蛐蛐的殘肢,顯然是被盛怒的徐博一隻只地肢解了。
“如果實在找不到好蛐蛐,等會兒大哥幫你悄悄去把王二狗的那隻死了,大家都拿弱蛐蛐鬥過。”徐博聞言,大笑起來:“不愧是大哥,此言深合我意!最煩那個龍滄海,口口聲聲説什麼要直桿贏了那隻黑虎才有意義。,只要能贏,就是贏,哪來那麼多臭道理!”徐弈也笑了笑,道:“你這臭小子…其實這世上,大哥最怕的就是和你鬥了。”徐博不耐煩地搖搖手,説道:“只要你快點給我掌了權,我就可以不要成天被人關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鬥來鬥去的,我沒興趣。”徐弈不説話了,看着地上的蛐蛐發愣。
徐博皺眉道:“少跟我玩這套。要我做什麼事就直説!是不是要我問‘大哥,怎麼了?有心事嗎?’你才肯説出來?”
“在你面前,怎麼我總像是被得赤條條的一樣。”徐弈苦笑不已,嘆道:“好吧,我也不跟你耍花槍。你該知道長江聯吧?”徐博忽然眼前一亮,閃電般出手,抓住一隻正巧躍過的蛐蛐,打量了半晌,冷哼一聲,把它撕得粉碎。
“當然知道,就是像這蛐蛐一樣早晚被大哥掉的幫派罷了。”
“要掉它並不難,難在讓它完全為我所用。”徐弈淡淡道:“長江聯等於重陽教在此地最重要的勢力,只要它能真正為我所用,我馬上就可以成為重陽教裏的重要角。”徐博笑道:“我能做什麼?”
“長江聯有三個當家,其中兩個是以前太湖水寨的頭領,這兩人好辦。但是大當家卻是一個女人,一個不好對付的女人。”徐博停止了撕扯蛐蛐的動作,説道:“哪方面不好對付?”
“首先,她很有頭腦。其次,她是李閒的女人。第三…”
“靠,説過了,不要玩這套!”
“第三,她是紅牡丹的妹妹。”徐博的神情嚴肅起來:“紅牡丹?就是那個臉上被我畫了只烏龜的美女?”徐弈點了點頭,徐博愣了半晌,忽然大笑道:“看,咬我的大蛐蛐來了。”聲音漸漸沉下去,説道:“你要我死?”徐弈出一絲笑容,説道:“或是她死。”
“其實還是等於我死。”徐弈大笑道:“小博怎麼忽然不靈光了。這不正是你遠走高飛的大好機會嗎?”徐博想了想,忽然縱聲大笑起來,笑着笑着站起身來,轉瞬去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