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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消失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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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傷還疼着,已經結了疤。

窗外大雨。

熱茶自陶壺注入杯中,香氣撲鼻。

倒茶的時候,得用手按着壺蓋,否則不嚴實的蓋子很?易掉下來。

茶壺的造型很奇特,不方不圓,表面凹凸不平,一瞧就是學徒級的diy自制品,壺嘴上還有模糊的指印子。

“是你自己做的?”我問。

“寶寶做給我的。”她示意我看杯底,那兒刻着“親親公主殿下”這一刻,她笑得無比温柔美麗。

“小姑娘羞答答的,內向得很。小兵把她寵得哦,含在嘴裏怕化了,什麼事情都不讓她做。”十分鐘前,樓下雜貨店的裘老太這麼對我説。就是她説的劉小兵準是被城管抓了黑車。當時我就在心裏嘀咕,這老太太説話太不靠譜,滿嘴跑火車,她説的張巖,和我認識的完全就是兩個人嘛。

可此時,我覺得裘老太的話有幾分道理。

茶壺和兩個歪歪扭扭的小杯子放在寶藍的小圓桌子上。其中的一個杯子外壁上刻了張笑臉,另一個刻了張生氣的臉。在這整套茶具裏,只有一個生氣臉的杯子,是給張巖專用的,因為這個小家裏能生氣的只有公主殿下一個人。公主生氣的時候,寶寶一定得笑。

公主在紙上寫下“寶寶不能生氣,寶寶從不生氣”的時候,有一瞬間,她眉宇間隱藏的憂慮和恐懼全都不見了,巨大的甜的幸福如洶湧水,把她整個人都淹沒了。這水觸碰到我心中柔軟的地方,來如此,去也如此。

寶藍小圓桌的旁邊,是幾張巴洛克風格的白漆靠背木椅。看起來昂貴,其實和小圓桌一樣,來自舊貨商店。買回來之後,把原本的漆掉,又用沙皮細細磨過,再重新刷上漆。張巖熱衷於為我介紹這一室一廳小屋的每個角落,每個角落都和劉小兵息息相關。她通過這種方式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回想、回想。

這樣就是新的了,她寫道。

“寶寶説,公主一定得用全新的東西。”

“但我還是和他發脾氣,因為我想要真的全新的東西,而不是這些,被他刷得滿是油漆味道呢。所以那之後,他每天更早起來出門掙錢了,我醒來枕邊總是空着的,只有牀頭櫃上的那個盛着熱牛的保温瓶。”

“其實聞慣了,覺得也好聞。”她深深地嗅着。

“沒有油漆味道了。已經全都散掉了。”我坐在旁邊,幾乎不知道該説些什麼配合她安她。似乎她也不需要我説話。

“他想要存些錢,好生個小寶寶。我常常問他,要是寶寶有了小寶寶,哪一個更寶貝些?他每一次都不會上當的。”

“上當?”我不明白。

她拿起茶杯,把生氣的臉給我看,我就明白了。

只有一個人能生氣,只有一個人是中心,沒有誰可以取代,即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我忍不住問。

“3+4。”她寫。

是戀愛三年,然後結婚四年的意思吧。

真的很難想象,這樣濃烈的愛戀,竟然已經維持了七年。

在得知竹竿和劉小兵同時失蹤之前,我和那些警官一樣,曾覺得劉小兵的失蹤,也未必不會是他主動的。不喜歡老婆了,在外面有人了,想逃開這個家過新生?了…但任何人只要踏進這間屋子,都不會再有這種想法。他是那種會為老婆擋子彈的男人,只要有一口氣在,爬都會爬回來看他的公主。這話一點都不誇張,瞧瞧這桌子椅子茶杯陶壺,觀一羽可知全豹啊。

“他每天清晨出門,中午的時候回一次家,幫我把午飯燒好。我擔心影響他做生意,他説不會的,因為他已經知道在哪些地方蹲點最容易拉到生意,足可以把中午的這點時間補回來。”劉小兵最常守候的區域,是張江地鐵站附近。這裏夜晚的機會最多,特別是末班地鐵時,會有許多夜歸客,或者沒趕上地鐵的反方向乘客需要出租車。

那禮就是竹竿的地盤。十月十九晚,竹竿扮作剛下地鐵的乘客,上了劉小兵的桑塔納。時間是十一點十五分,這個時間是當晚另一個在場的黑車司機告訴我的,他有些氣劉小兵搶生意,並且劉小兵總是這樣,一點不講規矩。

因為是搶過去的生意,所以那名黑車司機,也知道竹竿要去的地方——和我從阿笛那兒問到的伏擊點一致。

昨天夜裏九點半,我從地鐵站開始,追尋失蹤的兩人一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