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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六執子之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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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紅着眼眶道:“若是你和楚大平庸早些趕去,他們也就不會死了!”雲素道:“五行山是南海離宮的劃出的地,他們也是有顧慮的。死生有命,這也,這也怨不着誰的!”杜若道:“我倒沒有怨他的意思,只是覺得,覺得他們落得這樣的下場實在是太教人傷心了。老天爺怎麼就不開眼呢?”

“天養…”雲素笑道,“我這樣叫,你沒意見吧?”

“這是晚輩的榮幸,豈敢有意見?”雲素嗯了一聲,“聽説你現在生意做得越發的大了,那接下來你是怎麼打算的?”關天養一聽這話頭,便想起了七年前在千年山與杜友逢的那次談話,心下不由得一跳,暗暗叫道:“又來了!”見杜若也是巴巴地望着自己,似乎很是期待答案,就笑道:“生意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還得得想方設法經營好。説到接下來的打算麼,也是千頭萬緒。首先,南海離宮的這樁生意總得儘快了結,拖着也不是回事。洛陽那邊也還有一堆的事情,不可能袖手不管。九夏城那這倒是有史大掌櫃爺倆幫着打理,我也不用什麼心。本來打算忙完了南海離宮的生意,就準備去一趟東海的,現在倒是不必了?”

“哦?”雲素意味深長地看着關天養,“這又是怎麼説的?”

“當年因為環境險惡,杜姑娘又身受重傷,不得不回島休養。臨行前,我們也約定好了十年再見之期。晚輩雖然年輕,但也衡量得出孰者輕,孰者重。生意做得再大,那也是身外之物,但杜姑娘…”説到此處,深深地看着了一眼同樣在望着他的杜若一眼,“…杜姑娘待我情深義重,這才是天下最為寶貴的,哪怕是傾盡天下,我也要好好地珍惜她!”雲素似乎很滿意關天養的回答,笑着點了點頭。杜若嚶嚀一聲,紅着臉嗔道:“什麼情深義重,我跟你説什麼了?這麼麻的話,真虧你也説得出口!”雲素卻白了她一眼,説:“那也不知是誰在島上天天都在想着念着,説寧願舍了一身修為也要跟了他去?”杜若大急,緊抱着雲素的手臂,嚷道:“娘,你説什麼呢?”雲素沒有理她,又問關天養,“只是因為阿若待你情深義重,你才捨不得她麼?”關天養不明白雲素為何要將最後的那層紙都捅破,但這又不是丟人的事,沒什麼不可能説的。就將頭一昂,望着杜若道:“當然不全是。更重要的是我愛她!”杜若聽了這句話,渾身一震,頓時痴了。關天養似乎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滔滔不絕地説道:“…相遇之初,我們都才十四五歲,在別人看來,或許連愛是什麼都還不懂得,又配説什麼愛呢?興許是上輩子的結下的緣,打從看到杜姑娘的第一眼,我,我的心就已經認定了她,永遠地認定了。最初我還執著於身份的差距,連想也不敢去想。倒是杜姑娘比我更開明灑,若非得她的鼓勵,我又豈能衝破心籬,接受她這份情?都説時間會沖淡一切,再濃烈的愛,再甜的話語,都經不起時間的稀釋。可這十年來,我哪一天、哪一個時辰不想杜姑娘好幾回?那份思念和情誼並沒有因此時間的逝而變談,反而是越來越醇厚濃郁,已經與我的血,我的靈魂融為一體了。好多時候,我都會幻想十年後重逢的畫面,最怕的,最怕的就是杜姑娘已經忘了我,覺得我不過是低賤的野小子,不配,不配跟她…”説到此處,杜若突地怒喝道:“不許你這樣説,不許你貶低自己!”關天養本是想哭的,但聽了這句話,竟又笑了起來,“我沒有貶低自己,只是在説這些年心中的憂懼。”

“你憂懼?”杜若泫然泣,“那我就好過,我就不怕麼?紅塵三千,如花的女子多的是,都説男子自來薄倖,我…每每收到爹爹寄回的家信,説你很好,我就説不出的高興。到後來我也想開了,只要你安好,便是,便是你愛上了別人,那,那也沒什麼的…”她原本不是個愛哭的人,但在情動之下,到底還是撲進雲素的懷裏,嗚嗚地哭了。

關天養痴痴地看着杜若,“我又何嘗不是?哪怕幾回都差點丟了命,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可我就怕你為我擔心,為我傷心。只要你平平安安,每裏都能快快樂樂的,我,我是什麼都願意的!”杜若聽了這話,哭得越發的厲害了。

關天養想哭,但強忍住了,眼眶卻是紅得像煙燻過了。

雲素一手輕輕地拍着杜若的後背,一手拉過關天養,既動,又讚歎地道:“好,你們很好。既然愛了,就要大膽地説出來,縱然最終不能在一起,也不要給自己,給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留下遺憾。阿若,天養待你一往情深,該高興才是,哭什麼?”杜若泣道:“我就是想哭,就是要哭…”雲素憐愛地輕撫着女兒的秀髮,嘆道:“好,你哭,你就好好地哭一場吧!當年我何嘗不是也這樣哭了一場呢?”老天爺似乎也被杜若的情緒所染,一場暴雨悄無聲息地降臨了。

這場雨只下了茶盞功夫就停了。烏雲飄散,太陽又出了笑臉,灑下了燦爛的陽光。

巧的是杜若也將積鬱了十年的情緒都發了出來,破涕為笑了。

雲素笑道:“又哭又笑的,你也不知羞?”杜若膩在她懷裏,説道:“在你面前我還怕什麼羞?再説,天養也是知道我的,他絕不至於因此而笑話!”雲素站起身來,拉起杜若的手給關天養,説道:“有什麼話你們慢慢説吧,我先走了!”關天養緊握住杜若的手,忙站了起來,身子微微一躬,“恭送前輩!”杜若只是笑,並沒有言語。

雲素一走,亭子裏就剩他們倆了。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找不到話來説。關天養是下死勁地盯着杜若,彷彿怎麼也看不夠似的,滿臉的傻笑。杜若既好氣又好笑,嗔道:“笑什麼?”一把將手回來,説,“看你,滿手的汗,有什麼好緊張的?”關天養嘻嘻一笑,“我怕你跑了,能不緊張麼?”杜若將手絹遞給關天養,讓他把手心的汗擦了,又哼了一聲説:“瞎扯。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是怕我娘!”關天養連連點頭道:“準女婿見丈母孃,哪個不怕?萬一我説錯了話,令他不滿意,咱們的事豈不就得麻煩了?”杜若一把拎住關天養的耳朵,質問道:“好呀,剛才那些話都是故意編出來説給我娘聽的麼?”卻並不追究關天養言下説他們要結成夫的事。

關天養叫了一聲:“你放手!”又説,“我有沒有編你自己還不知道麼?快放手,讓人看着了像什麼話?”杜若非但沒放手,反而還用力擰了一圈,得意地説:“你敢背地裏叫我娘作丈母孃,還怕我擰兩下耳朵麼?十年不見,你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老實待,這些年有沒有勾引哪家的姑娘?”這才將手鬆了開來。

關天養着耳朵,一邊叫着疼,一邊説:“你看我長得這麼高大威猛,玉樹臨風,氣質儒雅,風度翩翩,就該知道我命犯桃花,註定這輩子是不得安寧的了…”杜若哈哈笑了起來,指着他説:“就像這瘦猴子樣,還敢説高大威?頭髮沒有一寸長,又黑又瘦,也配‘玉樹臨風’這詞?字雖識得,卻是張口閉口的話,動不動就要跟人拼拳頭,也好意思把‘氣質儒雅,風度翩翩’這兩頂高帽子往頭上戴?也不怕壓得你直不起來…”關天養苦着臉道:“我就那麼的不堪?”

“你以為呢?”杜若道,“也就我能看上你,別人嘛…就算真有,**是不懷好意!”

“是麼?”關天養白了杜若一眼,“我怎麼不覺得?”杜若當即嚷道“好呀,還真有人看上你了?快説,是誰?”

“讓我想想…”關天養扳起手指頭道,“重極門的顏憶白小妹妹,王屋派的藍瑛藍姐姐,還有你的那位師姐碧靈姑娘,還有,還有就是南海離宮的水仙子…”這四人除了藍瑛,杜若可謂是極悉的,哪裏肯信他們都看上關天養了?當場噴笑而出,説道:“真不知羞呢。顏姐姐比你大着好幾十歲,你也好意思叫她小妹妹?碧靈師姐回島後在我面前説了你不知多少壞話,還要我見着你了幫她算賬,你也敢説她看上你了?至於水姨,估計是看在我孃的面上待你親和一點,不然會給你好臉?這藍瑛又是誰?想不到這些年你倒是認識了不少人呢!”關天養嘿嘿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如今也是一號人物,認識的人不多,但認識我的肯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