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六葉輝的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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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天養哦了一聲,心説:“老皇帝不可能還活到現在的,新皇帝已經改元長治,還這麼關心我,難不成蕭延順利登基了?”便笑問道:“嚴大人勿怪,我也是在山中一呆就是四年,渾不知世上已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先前回來時看門邊的鐵牌是長治二年立的?”嚴榮忙道:“是。是下官奉旨敬立。關老闆身為帝師,這也是該當享受的尊榮!”關天養呵的一聲笑了,“他到底還是登位了,也不枉我一番…嗯,一番教誨。好,你告訴他,好好地當皇帝,切切實實地為百姓辦些實事、好事,我沒有不高興的。”嚴榮規規矩矩地應道:“是!”又説了會兒話,嚴榮就辭了出去,還約定後在奎元閣擺酒為他接風。
接下來的幾天裏,全是胡天胡地的應酬,搞得關天養對來送往這一套是深惡痛絕,暗暗發誓:以後回來斷不能讓人知道了,要不然還有一天清靜子過?
這晚從奎元閣回來已過了子正,見院子裏又堆着小山一樣的禮盒,便對正在對禮品登記造冊的蘇冠海道:“又誰家送來的?”蘇冠海識得字,可惜不多,要把這些送禮人的名字都規規矩矩地寫在賬本子上,實在有些困難,正被磨得頭昏腦脹,乍聽見關天養的聲音,忙轉過身來應道:“回小關少爺,這些是葉家送來的,只説是些玩意,請您務必笑納;這些是白水教送來的,也沒説什麼;這些…”他一本看賬本子,一邊説,總共有九家之多,有的關天養聽過,有的卻是連誰都不知道。
關天養在石凳上坐了下來,接過蘇李氏遞來的茶喝了兩口,“我不是説過不收禮了麼?”語氣裏透着幾分不悦,分明是暗責蘇冠海不會辦事。
蘇冠海唉地苦嘆了一聲,“是呀,我也這麼告訴他們。可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們就是不聽,見我不接,扔下東西就走。像這樣子送禮的,以前別説見過,連聽都沒聽過呢!”關天養不耐煩聽這些嘮叨,就道:“都拆了,看看是什麼。除了葉家和白水教那邊,挨家的把禮回來。回一倍的。若你估不出價值,就去問史大掌櫃。不管是求事還是求物的,一律推拒了。以後都這麼辦…”蘇冠海應了下來,就叫來蘇李氏,將各禮盒搬到了後面的倉庫中堆放起來。都收拾完後,關天養就又對蘇冠海道:“明兒你去一趟葉家,看看葉輝病得怎樣了,回來再告訴我情況…”
“是,明兒一早我就去!”
“嗯。順道再去一南碼頭,告訴高林,讓他後天早上來見我!”
“是!”蘇冠海是個極懂規矩的人,關天養吩咐什麼他就做什麼,沒吩咐的,他絕不會多問一個字。
關天養見他累得是臉蠟黃,卻是強振神應付着自己,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這些天來,每天卯正夫婦倆就起牀開始忙活,一直要到丑時才能歇下。一天下來,連兩個時辰也睡不到,哪裏能撐得住?本來盤算着再請兩個人,可想到未必會在九夏城久住,請多了人也是費,就拿了兩粒【培元丹】出來,“這藥你倆口子拿去服了吧,明天就有神了!”蘇冠海忙接了過來,恩謝了一番,卻是小心翼翼地收進了懷裏。關天養見此情狀,便知他是捨不得,想留起來,要麼給兒子,要麼備不時之需,就笑道:“別那樣小家子氣,這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不值得藏起來。可別給念夏吃,他年紀小,經不起這樣的藥力!”就打了個哈欠,去睡了。
第二天還是應酬,是九夏鬼市所有商家擺酒在奎元閣為他接風。中午用了酒飯,下午又一起喝茶,商議九夏鬼市未來的發展大計。説是商量,其實就是都想傍着關天養這棵大樹發財,偏一個個的還滿懷壯志,説什麼要把九夏鬼市打造成九州第一。
關天養本就是個滑得連狐狸泥鰍都望塵莫及的貨,又在鬼市上打爬了這麼些年,哪些事情對自己有利,哪些沒利,他心裏明鏡似的。一天的蘑菇泡下來,除了幾句不着邊際的承諾,商家們可是半點好處都沒有撈着,一個個的只得在背後暗暗慨:這小子比史玉柱那老狐狸還要難對付呀。
回到家裏已是子初了。蘇冠海似乎也才回來,衣服都不及換,正在和婆娘説話。見產在關天養回來了,忙上來見禮,也不勞關天養問,就把今天的情況作了一個詳細的彙報。
一聽説葉輝是受了傷,關天養怔了怔,“是被仇家打的麼?”
“這個…”蘇冠海斟酌着道,“葉堂主沒説。見我去了,他倒是很高興,一個勁地問你的情況,還説他沒事,勞你一番關心了。不過據我看來,猛虎一樣的漢子,傷得連牀都不能下了,起坐都要人扶,實在是,實在是…”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此打住了。
關天養哦了一聲。想到葉輝是江湖中人,打打殺殺的事少不了,受傷也是難免的,但教他想不透的是:九夏鬼市上有的是療傷靈藥售賣,貴的諸如【回丹】也才二十晶玉,約合五百兩黃金一顆,便宜的一兩千銀子也能買到,以黑虎堂現在的身家,斷不至於買不起。由此看來,葉輝的傷勢怕是重的普通的丹藥已經無法療治的地步。想到這些年來葉輝和黑虎堂着實幫了自己不少,關天養心下頗有些慨,搖頭嘆道:“好,我知道!”也不回屋,轉身就往外走。
蘇冠海似乎已經猜到關天養要去葉家,也沒有問,只待他走後,將門關上了,收拾停妥就去歇息。
關天養沒有叫馬車,安步當車,走到葉宅時已經丑時都過了。見好些人倉皇地進去,恍若沒頭的蒼蠅,亂衝亂撞。裏面有人怒聲道:“什麼?!我曰你…”便聽得有人痛呼一聲,哭道:“回二爺話,實在是大夫不在家,小的哪裏敢撒謊…”關天養徑直走了進去,見黑虎堂中的大佬都聚在廳上,有的木着臉,有的小聲計議着,有的則呼哧地着氣在廳中來回踱步。滿院裏都是人,神情張皇,只望着正廳,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見關天養一個陌生人走了進來,有人便當是請來的大夫,高聲嚷道:“又有大夫來了,又來了…”便衝上來拉起往廳中去。
眾大佬們似乎都麻木了,只是直眼瞧着廳門口。見走進來的人不是大夫,而是冷着臉的關天養,頓時都怔住了。
關天養只掃了他們一眼,就沉聲問道:“怎麼,葉老大的情況很不好?”
“天爺…”葉輝的弟弟葉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行到關天養面前,泣道:“關老闆,你,你可要救救我哥,他,他快不行了!”關天養腳尖略一動,一道力道傳出,便將跪在地上的葉煌彈起,“説清楚,怎麼回事!”葉煌哪裏還有心思去管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只抹着眼淚説:“回關老闆,我哥他遭到仇家的暗算,心脈盡斷,各種療傷聖藥都用盡了,也不見起,眼看着,眼看着…就不行了呀!”眾大佬都圍了上來,叩頭的叩頭,作揖的作揖,都懇求關天養救命。
關天養蹙着眉頭,冷冷地道:“三楚地面上誰不知道葉輝是我的人,傷他就是打我的臉。走吧,先去看看情況!”葉煌趕緊在前面領路。
葉輝躺在牀上,已經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就連眼神都煥散了。滿屋子的大夫,你説用針,我説用藥,就是拿不定主意。關天養撇開人羣走了上去,只一眼就看出葉輝還剩最後一口氣,再晚來片刻,縱是有【迴天丹】也不管用了。此時他也沒法去計較【迴天丹】的珍貴,拿了一粒,剝掉藥衣,喂入了葉輝口中。眾大夫都怔怔地看着,沒人看説話。
【迴天丹】入口即化,片刻功夫,葉輝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就泛起了血,散掉的眼瞳也漸漸聚了起來。在看清坐在牀邊的人是關天養後,卻是展顏一笑,“關,關老闆,你,你救了我…”【迴天丹】的效果着實神妙,隨着藥力的發散,葉輝不但能開口説話,還要支撐着身子坐起來。大夫們都慨説是仙藥,要不然哪能將死人救活?關天養不耐煩聽他們瞎吹噓,就命葉煌將他們打發了,然後才問葉輝:“怎麼傷成這樣了?明知我有藥,為什麼不派人來取?就把自己的命看得這般不值錢麼?”葉輝強笑道:“我,我和黑虎堂已經仰仗關老闆夠多的了,又,又哪好意思再來麻煩?唉…總之我葉輝這條命就是關老闆的,救命之恩這輩子還不清,下輩子做牛做馬…”還沒説完,關天養就斷喝道:“扯蛋。説吧,誰把你打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