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拍賣會開始之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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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極門上下幾乎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候在了高朋殿側的秋風院內,的一數,竟然有百十餘人。
眾人見過禮後,李延極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環視了一眼鵠立的眾人,朗聲道:“大家都知道,龍鱗是千年罕見的稀世異寶,每一出世,必引發一輪又一輪的慘烈殺戮。關兄弟仁心為本,為了消彌這場血光之災,並不吝惜異寶,甘願將之拿來拍賣,這番苦心着實令我等佩。而我重極門能協助關兄弟辦好這一回的龍鱗拍賣,不論是於我們自己,還是於整個修行界,都是功德無量的好事。我知道你們中好些人有怨言,説為什麼要選在千陽山拍賣龍鱗,隨便去哪裏不行呢?今天我便告訴你們為什麼:第一,若換到其他地方,局勢極有可能會失控,一場空前的殺戮也是再所難免;第二,我重極門有多少年沒有歷經大事了?門人弟子懈怠,不思作為,已到了無能容忍的地步,正好藉着這個機會好好地鍛鍊一番;第三,歷經數百年的探索改革,我重極門復興在望,正好藉着這個機會向修行界的同道們展現一下我等風采,以宣告天下,我重極門再一次王者歸來。創派千陽祖師曾教導我等,修行第一要務便是做人,做人第一要務便是擔當。值修行界動盪之際,我等若不拿出‘挾泰山以超北海’的氣度,拯世濟危,難不成還窩在千陽山裏,蠅營狗苟,只為自己一人得道,卻不管世人死活,那算得上有擔當麼?我也就這麼幾句話,你們好自思量吧。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要做的就是緊守崗位,不使出絲毫的紕漏。若能順利完成任務,我又何吝重賞?”説到這裏,站起身來道:“好了,都各就其位吧!”眾人都躬身應道:“是,遵宗主令旨!”陸續散去了。
留下的幾個人關天養只識得龍長征、魯長恭和孟寒通三人,從服sè上來看,顯然都是院主長老一級的頭面人物。
李延極先請他們坐了,這才道:“各位師兄弟,今天的拍賣會非同小可,我等一定要恪盡職守,共同戮力,以使之順利舉辦。龍師兄,山上山下的安全jǐng戒就給你了,此乃頭等大事,切切出不得半點差池,若有必要,可啓動護山大陣。”説着,摸出一面符牌遞到了龍長征手裏。
龍長征躬身接過,道:“是,謹遵宗主令旨。”這才退了出去。
“孟師弟,數萬客人的招待你要多費心,勿要使我重極門落下慢客的罵名才好。”孟寒通忙道:“宗主放心,知客院上下絕不容有失!”
“嗯,這些天來知客院的表現確實不錯,繼續努力。”
“謝宗主肯定!”
“還有,西山別院那邊你要多上點心,最好每天都能親自去一趟。”
“是,寒通明白。宗主還有什麼吩咐?”李延極想了想,道:“也就是這一樁,別的就沒了。去忙吧!”
“是,寒通告退!”李延極又吩咐走了兩名院主,就把目光落在站在魯長恭身前的那人身上。
“許師兄,今天的拍賣會就拜託你和魯師弟了。龍鱗的重要xing我也不多説了,總之二位務必要盡全力拿下。”許師兄也就是千陽院院主許晉言,負責山務內政的管理,也是僅次於李延極、龍長征和晉道院院主闕戈的重極門第四號人物,就權力而言,又是僅次於李延極的二號人物,地位可謂是舉足輕重。由他領銜,魯長恭為副參加這次拍賣,可見重極門也是拿出了必勝的決心。
儘管關天養已經送了重極門一塊龍鱗,但這樣的好東西誰會嫌多?所以,若真是能夠拍得下來,重極門絕對會不遺餘力。
打發走了所有人後,李延極才對關天養道:“關兄弟,今天我就權且當你一天的保鏢,希望能夠平安無事地渡過!”他也只是説希望,看來料定今天必然有事情發生。
關天養頗有些驚詫地道:“這個,李前輩,你是重極門宗主,我又算什麼?怎敢勞動你的大駕?再説,今天部署的那般周密,斷不至於出事的!”李延極嘆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的安危現在是頭等重要的,若是出了半分岔子,我重極門非但無法向整個修行界待,更沒法向你
待。再説,你也是於我重極門有大恩的人,我給你當一天的保鏢難道就不行了麼?”顏憶白好奇地道:“師父,什麼大恩吶?我怎麼不知道!”李延極面sè一沉,道:“要你多問了麼?”顏憶白一吐舌頭,趕緊閉嘴不言。
高朋殿經過一番護建和裝修,足以容納上萬人。但趕來參加拍賣和瞧熱鬧的修行者就有三萬多人,再加上重極門下弟子,總人數怕是不下四萬,高朋殿的大廳本容納不下。為此,重極門就定下規則,不論門派大小,限額五人進入拍賣現場。其餘人等都留在殿外廣場上通過幻術法陣觀禮。
重極門如此安排也是迫不得已。若説是普通人,別説四萬,便是四十萬也視若無物。但這三萬多人全都是修行者,來自正魔二道的各個門派,一個人遠比一萬個普通人還難侍候,稍有不慎就將引發一場曠世大戰。即便是千陽山防禦法陣號稱天下第一,怕是也抵擋不住三萬多修行者的攻擊。高朋殿雖然經過一番加固,一旦拍賣過程出現意外,殿中的人若是太多,便是李延極有通天之能,怕是鎮不住場面。而人數限制在一定範圍內,不論是對拍賣本身,還是對重極門掌控局面,都是非常有利的。
關天養出現在殿前廣場上後,巴巴地等着拍賣會開始的修行者們都歡呼了起來。他們叫的不是關天養的名字,也不是叫關老闆,而是叫:“龍鱗,龍鱗,龍鱗…”整齊劃一,彷彿是經過事前訓練似,聲一
比一
高。
關天養面上雖帶着微笑,心下卻是苦澀得很,暗道:“龍鱗呀,為什麼這麼多人為你瘋狂?這是為什麼呢?就因為你可以強化出仙器麼?仙器,仙器又是什麼?”正想着,就看見陳朔微笑着朝他招手。
這些天來,他把陳朔那天説過的話反覆地想過不知多少遍,既覺得他説得對,又覺得不對,總之不是幾句話能説清楚的。他也承認陳朔並沒有存着謀害他之心,之所以會説出那樣一番話來,是因為陳朔本來就是一個功利的人。儘管他也知道依從陳朔的建議遠比現在這樣更好,但他就覺得噁心,覺得難以接受。
“天養…”陳朔走了上來,笑道:“看樣子你是鐵了心?”關天養長息一聲,輕笑道:“事已至此,你覺得我還有退路?”陳朔也不避諱有李延極在場,道:“有。只要你想退就有!”關天養心頭怒意又湧了起來,冷笑道:“你拿什麼來保證?就因為你是玄武宮掌門馬真人的弟子麼?”陳朔搖頭道:“我們的情不是一兩天,你也該知道我這個人為了達成目的,什麼都可以拿來利用,但對你我卻沒有半分利用的心思。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小白是我的兄弟,真正的兄弟,比血親兄弟都還要親的親人。雖然我也會利用你們,但前提是絕不會傷害到你們。”關天養點頭道:“是,我知道!”李延極是一個自重身份的人,見關天養和陳朔説話,就退開了幾步,將他們封印在了單獨的空間裏,這樣誰也聽不到他們在説什麼。
顏憶白頗為好奇地道:“師父,這人是玄武宮門下麼?他怎麼認識關大哥?”李延極嗯了一聲,沒有説話。
顏憶白正想追問,就聽旁人有人議論道:“你還不知道吧,跟關老闆説話的那個玄武宮弟子就是馬真人新收的弟子,聽説原本也是關老闆一起耍到大的兄弟,姓陳,好像叫陳朔,朔方的朔。”她這才恍然,道:“難怪天養誰都不理,唯獨跟他説了起來!”又聽有人説:“你猜他們在説什麼?”旁人答道:“誰知道呢?想必是敍舊吧。嘿嘿,這哥倆當真是了不得,一個是玄武宮馬真人的弟子,另一個身懷龍鱗,又jing於法寶強化之術,將來的天下怕都是他們的了!”她心下頓時一股子自豪,暗道:“這個陳朔看着也不怎麼樣,也不知道馬真人怎麼會收他為徒。即便他是馬真人的弟子又怎樣?那也跟關大哥沒得比,將來的天下肯定是關大哥的…”也不管旁人怎麼議論,陳朔道:“龍鱗意味着什麼,你現在怕是比我都清楚。天養,這幾天來我一直都想不通,你為什麼會這樣做?即便你現在不能用它來強化法寶,難道將來也不能?”關天養滿心悵然,道:“將來?那也要活得過現在才有將來!”陳朔表情越發的嚴肅,他似乎是想籍此來告訴關天養他沒有開玩笑,所説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經過深思慮的。
“我都説了,你大可先帶着龍鱗投入玄武宮門下,以玄武宮的實力,豈有護不得你周全的?我知道你要説什麼,先聽我説完,好不好?你只要表示願意投入玄武宮門下,玄武宮必然會接納,因為他們太想要這塊龍鱗了。如此一來,我們就又在一起了。都説兄弟同心,其力斷金,再加上頭上又有玄武宮這把遮陽大傘,咱們要幹什麼事不成?只要權柄cāo持在你我手中,別説是烏合之眾的修行者,便是天上的神仙也大可不怕!”關天養不對陳朔側目,暗道:“他的野心怎地這般大?”卻也很平淡地道:“是麼?”陳朔
着關天養懷疑的眼神,坦然地道:“不錯,我是在利用你,同時也是在利用我自己。也唯有這樣,我們才能一步一步地登上巔峯,不再為人所欺凌。難不成你還想將來再發生被
着賣龍鱗這樣的事麼?”關天養哼了一聲,道:“你當龍鱗是蘿蔔白菜?”陳朔搖頭道:“我只是打個比喻。天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只要你點頭,趁着拍賣會還沒有開始,龍鱗還沒有
出去,事情大有可為!”
“大有可為?”關天養吁了一口氣,道:“二狗子,在我這裏看來是已經不可為了。你既然瞭解我,就該知道我重視的是什麼!”
“我知道,你這輩子最重視的就是恩義。宋老闆也就不説了,但重極門待你有何恩義可言?”關天養搖頭道:“這是我的事,二狗子,你也不用再多説了。”陳朔沉重地嘆了口氣,道:“天養,你以為這樣真的就能避免了血腥的爭奪麼?”關天養道:“當然避免不了。但那已經與我沒有關係了。我要的是保全我自己的xing命,也只有活着,才會有將來!二狗子,這一點你懂嗎?”陳朔先是一怔,然後點頭道:“懂,當然懂。但也要看怎麼活?人一輩子面臨着各種各樣的選擇,你卻選擇了最差的一個!”
“最差就最差吧!”關天養似乎已經不想再説下去了,就問道:“二狗子,你老實告訴我,是你想要龍鱗,還是你奉命來説服我的?”陳朔道:“他們是有這個用心,但沒有對我明説。你也知道玄武宮的行事風格,虛偽到極點的,表面仁義的功夫沒有人比他們做得更好。我不是笨蛋,當然知道他們把我這個才加入門派不過幾個月功夫的新人派來的用意。更重要的是龍鱗在你手裏,而不是別人手裏,所以我才萌生了這樣的念頭。不錯,龍鱗對我確實很重要,只可惜,它只有一片…”關天養意味深長地一笑,道:“好,好…”輕輕地拍了拍陳朔的肩,就朝大殿門口走去。
李延極見他們談完,也解除封印,隨着關天養走進了大殿。
陳朔仰天苦笑一聲,説不出的慨。一名同門走了上來,道:“陳師弟,你都和他説了什麼?”陳朔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敍敍舊…”關天養走上宮前的陛階,唱名的重極門弟子就高喊道:“關老闆到…重極門李宗主到…”他之所以會這樣喊,是因為關天養先李延極幾步走上陛階,但這就給人一種奇怪的印象:關天養的身份較李延極還為尊。
好在李延極並沒有在意這些虛文,而是牽着顏憶白的手,緊護在關天養身後,忠實地履行着保鏢之職。
關天養心中只想着剛才與陳朔的談話,也沒有禮讓。
這不免讓殿外圍觀的數萬修行者又驚又恐,實在不明白關天養有何德何德,竟然僭越在李延極之先。按常理,説什麼也是李延極走在前,畢竟他既是一派之尊,又是地方,沒道理反倒落在後面。
上了陛階之後,關天養見擔任護衞之職的所有弟子都躬身敬禮,齊起道:“參見宗主!”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走到了李延極的前面,心下頓時一慌,暗罵自己該死。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道:“李前輩,請恕晚輩僭越之罪…”看着階下無數的修行者都投來驚異的目光,臉頓地一下就紅了。
李延極笑道:“這有什麼?還是先進殿吧。”關天養忙退到顏憶白身邊,躬身一肅,道:“李前輩先請!”想到剛才自己的無禮,讓李延極在天下修行者前丟了顏面,當真是既惶恐又羞愧。
李延極反而笑道:“年輕人,就得有敢做敢當的氣魄,何必為虛文俗套所束縛?”看着李延極那鼓勵的眼神,關天養心下沒由來的一暖,暗道:“是呀,何必為這些虛文俗套所束縛?”看了看殿門和裏面翹首而望的修行者,豪情頓生,起手一揖道:“前輩既然謙讓,晚輩只好再僭越了!”這又才昂首走了進去。
就這樣,殿裏所有參加拍賣的各派掌門和首腦人物,以及他們的隨侍弟子,都看到關天養在李延極之先走了進來。氣魄之雄,並不亞於李延極一派之尊。
拍賣會由乾坤庭的專職拍賣師主持。
關天養走上高台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一刻,他只到自己成了頂天立地的第一號人物,天下英雄盡伏身在了他的腳下,説不出的壯志豪情。
拍賣師先詳細地介紹了他的身世來歷,對他的鬼市商家背景只是一言帶過,着重強調了他只不過是個普通人。還説關天養能得到龍鱗,與能力大小全然無關,一切都看福緣。
修行者們對拍賣師早就耳能詳,哪裏耐煩再聽?他代表的是乾坤庭,這般不厭其煩地左右強調,分明是暗有所指,縱有千般不願,也只得乖乖地聽着。
任何一個人,在有人當着天下英豪之面講述自己的生平經歷時,哪怕言語也瑣碎囉嗦,也不會覺得有半分的不耐煩,反而會説不出的陶醉,只盼着講的那個人説得越詳細、越聲情並茂越好。此時此刻,關天養已如喝下了十大罈子【太白醉】,十二分裏,已有十分的飄飄然。即便明知拍賣師嘴裏説的那個人是自己,也有一種聽傳説故事般的神秘和嚮往,心下不時在問:“他説的這個人真是我嗎?真的是我嗎?我有這麼能幹?”直到拍賣師請他講幾句話,簡單地敍述一下龍鱗的來歷時,他才極不情願地回過了神來。